第二十一章

叶晓棠下车走到终点线旁，发现陶欢和苑雪拉站在那里，有说有笑，样子极其放松。可是当她走近，两人立即闭嘴，并故意站开距离。　　　　她疑惑，不等多想，只见到陆云开和尹晓波离终点线越来越近，可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发现他们速度竟然越来越慢。　　　　等再近一些，她看清楚，两人确实已经没了速度，完全是骑着自行车在闲逛的样子。　　　　叶晓棠瞬间明白过来，她是被耍了！这俩人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着急！幼稚的男人们！　　　　“演技不错啊！”等到两人近前，她板着脸说道。　　　　两人骑着车子过来，尹晓波还故意围着她转了一圈，边转边说：“你摆我们一道，我们也摆一道，很公平啊！”　　　　“谁的主意？”叶晓棠摆出愤怒模样，看了看陆云开，又看了看尹晓波。　　　　尹晓波对着陆云开吹了一声口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雪儿，收拾东西，咱们先回去啦！”尹晓波说完车子一滑，穿过马路，进了飞龙工厂的大门。　　　　“老板，我帮你把车子还给尹博士。”陶欢说着接过陆云开手中车子，回头招呼收拾东西的苑雪，两人一起进了工厂。　　　　路上留着叶晓棠和陆云开，她看着他，慢慢的笑意再掩不住，终于开心的笑起来。　　　　她当然没有因为被他们耍她而生气，反倒开心这两个人能在这件事上达到默契。说明自行车比赛的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　　　　“开心了？”陆云开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我这方法还挺有用的？”叶晓棠说。　　　　“去拿水给我，热死了。”陆云开难得语气任性，说着抖动身上的T恤，想要凉快一些。　　　　叶晓棠回到车上，拿了水过来，特地拧开盖子递给他，说：“要我再去跟尹晓波确认他的意思吗？”　　　　陆云开嘴里噙着水摇了摇头，喝了去一口才说：“不用，刚才在路上我跟他说了。他愿意先坐下来谈条件。”　　　　“太好了，看来我此行任务完成了！”叶晓棠不由得拍手。　　　　“嗯，做得不错。”陆云开点头赞许。　　　　叶晓棠得他认可，当然心里高兴，“那我明早回去了。”　　　　明天尹晓波和陆云开正式谈判，再用不上她这个中间人。而且她确实也急着回北京，丁楚刚上任，很多在外地做项目的同事都赶回去报道。　　　　“急什么！说不准谈判中再遇到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等都谈妥了，明天下午一起走。”陆云开说。　　　　“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叶晓棠着急回去，也有不想再多跟陆云开一起待着的意思。　　　　陆云开看她，“怎么？因为没收钱，所以可以中途退场？”　　　　叶晓棠无语，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她。但他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回去的话。　　　　第二天一早，陆云开和他的团队按照约定去飞龙科技谈判，叶晓棠一个人在酒店，吃了早饭回房间进行远程办公。　　　　跟进了手中两个项目的进展之后，她开始撰写一个新项目的投标材料。今年IPO审核通过率实在太高，很多企业都把上市计划提上日程。 　　　　她的邮箱近日总会收到一些招标邀请，只是这些邀请大都是走过场，无非是拉几家券商过去完成外部程序，事实上最后中标者负责人那边早有了决定。　　　　而她正在写的这一个，是一家叫做盛和纺织的布料企业，这几年利润非常不错，据她所知，负责人一直未找到合适券商，所以无比看中这次招标。　　　　所以她跟孙宁商量，先带两个人把标书做好，等回京见过丁楚，就开始重点攻关这家企业。　　　　叶晓棠在房间写了一上午，渐渐觉得肚子饿了，她想不知道陆云开他们那边谈判怎么样了。　　　　拿过电话正要打给陶欢，却刚好有一条短信进来。　　　　“你跟陆云开配合的很好，我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短信来自尹晓波。　　　　叶晓棠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她拨号打过去，电话却被尹晓波摁掉。她再打，他终于接起来。　　　　“尹博士，发生什么事？”叶晓棠问。　　　　“发生什么事！你装傻太过了吧！你这边安排自行车赛，营造出一副友好的样子。陆云开那边派人收卖我的合作伙伴，让我不得不把飞龙科技低价卖给他。”　　　　尹晓波的语气并不见得激烈，可是他说每一字都让叶晓棠感到无比的震惊。　　　　尹晓波的合作伙伴，自然是他花重金从美国挖回来的两个同学，飞龙科技的研发项目，一直都是他们三人共同完成。　　　　“说实话，陆云开会做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是我没想到你也是那样的人，叶晓棠，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叶晓棠脑子里不停的闪现这两天陆云开的行为动作还有他说过的话，无论如何，她想象不出他会做出尹晓波说的那种事。　　　　可是他却做了，而且叶晓棠并不怀疑其中有什么误会。　　　　他是那样的人，当你以为一切都好的不得了的时候，他会突然给你来个迎头痛击。　　　　对着尹晓波，叶晓棠无从道歉。她需要想对策，来挽回他的损失。　　　　她挂了尹晓波的电话，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打给陆云开。　　　　“要么你放弃收购飞龙科技，要么我找人把整件事写成一篇企业转型故事，所有的细节都会很清楚，尤其是你收购之后的打算。”叶晓棠语气平静，她在威胁他。　　　　如果陆云开收购飞龙科技的原因被广而告之，那么好一点的情况是，他的计划受阻，差一点的情况，则是令他父亲对他产生戒心，甚至对他失望。　　　　因为景泰新能源项目一直都是陆景寰本人在负责。　　　　那边沉默几秒，只听陆云开说：“在酒店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叶晓棠知道再无可能令他改变主意，她开始收拾东西，同时让前台帮她叫车。十分钟之后，她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出租车。　　　　常州到北京每天只有两趟班机，一早一晚，她打算先坐火车去上海，再从上海搭飞机回北京，那样会快很多。　　　　出租车停在火车站广场外，叶晓棠下车往售票大厅走，刚走了两步，只听有人叫她名字，是陆云开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继续大步往前走，但是他已经来了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陆云开一路赶来，样子狼狈，火气眼看快压不住。　　　　叶晓棠绕开他继续往售票大厅走，“我是幼稚，所以付出了代价。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学到一课，这还要谢谢你！”　　　　陆云开一把捞住她，让她面对自己：“这是生意！我提醒过你！你想玩，我陪你玩，玩过就罢了，你还当真！”　　　　“你既然一开始就有主意，为什么还非要让我做这个中间人？无非是利用我拖住尹晓波的注意力，你才有机会去收买他的那两个同学。”　　　　这话叶晓棠没想过要说出口，但是他既然说自行车赛是陪她“玩”，她不得不戳穿他。　　　　陆云开看着她憋得红彤彤的眼睛，知道这个事儿再没可能解释清楚。　　　　原本让她做中间人，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方面这项目是她介绍的，一方面也想跟她一起工作。　　　　而自行车赛，完全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人和人之间总得需要更多的了解”，他才动了心。　　　　至于瞒着尹晓波接触他的那两个同学，这本就是商业谈判中常见的策略，哪里还需要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　　　　但她既然已经误会，他便没法解释清楚。因为一旦解释，多少都要暴露他对她的感情。　　　　他不是不能面对那感情，只是此情此景之下，他无法设想她的反应。或者她会认为那是他为了令她改变主意，故意编出来的谎言。　　　　总之，如果是他，多半会那么认为。　　　　“既然你这么看，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陆云开说着放开了她的胳膊，转头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陶欢还在那里等他。　　　　叶晓棠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往售票大厅走。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离开，谁也没有再回头看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