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我感到自己如同浮在茫茫大海上一片孤舟上,随着狂风骇浪起起伏伏。那黑夜中,忽然出现了元吉的脸,他对我说:“佳敏,坚持住,你等我带你离开这里。”我来不及说话,他忽然变成了小秋的样子,对着我狞笑:“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命这样好吗?我要毁掉你,毁掉你拥有的一切!”转眼间,又变成了南平公主,对着我大笑道:“表哥怎么会和你这无耻下贱的胚子在一起?表哥的心只属于我一人。”我刚要说话,李世民的脸又在黑暗中出现,他只是冷冷地望着我,一语不发。我大喊:“殿下,请你相信臣妾!臣妾从未对不起你!”怎奈不管我怎么喊,喉咙里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看着他的脸又要消失,我急得放声大哭。

只听有人在耳边叫:“王妃!王妃!”我骤然惊醒,才发现刚才原来是一场好长的噩梦。环顾四周,我已置身于卧房的床上,房里只有望秋一人。她见我醒来,满脸喜色,道:“王妃您终于醒了,可叫奴婢好生担心!”

我忙伸手去摸我的小腹,望秋见状忙道:“您放心,孩子没事。”我这才长吁一口气。

望秋走到我床前,将碗里的汤药喂给我喝,道:“您昏迷了整整三日,我们都吓坏了。孙大夫嘱咐,您此刻孕相还不足三月,胎像不稳,要您切莫伤神烦恼,宽心养胎。”

我虚弱地问道:“殿下呢?”

望秋道:“此刻还不到正午,殿下上朝去了。恕奴婢多嘴,其实殿下还是很把王妃放在心上的。您那日在书房昏倒,殿下急得什么似的,一路将您抱回卧房,又在您床前守了整整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听孙大夫说您已无大碍,殿下才肯才回去歇息。”

我苦笑。他这样究竟是为我,还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也许我此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具承载着他子嗣的身体吧?我问道:“那小那贱婢呢?”

望秋道:“那贱婢留在了表小姐房里伺候。殿下说若日后查出她所说有一句虚言,便要诛她九族。”

我又苦笑。若李世民当真100相信我,此刻小秋哪会好好在府中?那一刻我多么想自己饰演的是一部玛丽苏女主的角色,不管外面的洪水滔天,只要有男主的爱,就能事事化险为夷。可是,残酷的现实,不允许我哪怕有一点软弱和矫情。这是一场艰难的战争,我必须要为自己,为我腹中的孩子,打赢每一场战役。

李世民下朝后,闻得我已经醒转,便到我房间探视。短短几日不见,他憔悴了很多,深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唇边也有了胡茬,已不复原先那个神气清朗,意气风发的秦王。此刻我早已思忖好对他说的话,竟然一时语塞,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眼泪慢慢涌上了眼眶。

摒去望秋与其他丫鬟,我定了定神,开口道:“臣妾自知近日发生这许多事,无论真相如何,皆因臣妾而起,眼下臣妾只求殿下能耐心听完臣妾的话,虽死无憾。”

他在我床边坐下,为我拂去脸上的乱发。这细微的动作,让我忽然有了挽回一切的信心。

顿了顿,我开口道:“臣妾自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难免会让殿下轻信谣言,怀疑臣妾与齐王之间有何不可告人之事。臣妾对殿下一片真情,天日可表,臣妾以长孙家全族的名誉与性命担保,臣妾与齐王之间清清白白,以礼相待,事无不可对人言。”

先把题开了基调定了,我再慢慢加以佐证:“我们由近及远,先来分析小秋那丫头的话,有何漏洞。她说臣妾与齐王要杀她灭口,那么试问,我们为何不在晋阳便杀了她?下毒,赐死,造成意外,怎样不行?随便找个理由便能掩盖过去,也绝对不会有人追究。为何要千里迢迢把她带来黄河边,再那样愚蠢地将她的马车赶入黄河?既然已起杀机,又为何会杀她不死,做得一点不干净利落,这岂是齐王这样杀伐决断,臣妾这样心思缜密的人的作风?”

我微一停顿,又道:“臣妾与齐王在晋阳,始终以礼自持,何谈夜宿齐王房中一说?臣妾臣妾来长安当晚,将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了殿下。那落红如此明显,何况臣妾那晚殿下岂有不知之理?”说到这里我脸上红了。一时羞得说不下去,好一会才道:“而表妹住在咱们府中,除了宫里的人,别人哪里知道?小秋这丫头从何处得到这消息,竟然知道入府投奔她?焉知不是受人指点?何况依照常理,小秋若真是如她所说,从我们的魔爪下死里逃生,就该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才是,我们自然是寻她不着。她这样又自投罗网往枪口上撞,就不怕我联手齐王再加害与她?而且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好像配合着流言出现一般,这时间点掐得未免太准了?”

说完了种种理由,很明显李世民已经被我说动了,我这时只要再点一下题就好了:“所以臣妾看来,这一切都是太子一党的阴谋。从他们费尽心思找来与我容貌相似的杨氏开始,便是处心积虑想将脏水泼向臣妾,来挑拨殿下与齐王的矛盾,太子才好坐收渔利。这一石二鸟之计,殿下可万万不要入其彀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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