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想凡间的温柔富贵乡、花柳繁华地要数帝都了,那里冠盖云集,物阜民丰,该是包罗俗世万象、观察伦理人情的绝佳地方。国朝定鼎以来,承平已近百年,前代皇帝休养生息,爱惜民力,轻徭薄赋,到当今裕庆皇帝执政时,国库前无古人地丰盈。裕庆帝从小被当作帝国继承人培养,深得帝王心术之三昧,知人善任,敬天保民。忘尘御剑飞行,不过两个时辰,就从黄海之滨,到了关中长安。  忘尘只见长安熙熙攘攘,不见有何繁华昌盛。她心内冷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凡夫俗子中的贩夫走卒终日为一口饭食疲于奔命,庸庸碌碌,一世光阴不过一甲子罢了,正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 至于皇亲贵胄确实吃穿用度高人一等,作威作福生杀予夺,不过是俗世中享受富贵罢了。她忘尘就是忘却红尘,求仙悟道,不稀罕红尘富贵。更何况师父虽是出世之仙,却不像缺少金银浊物之人。元真观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不是银子堆出来的?她和师父早就辟谷,平日所用也是上好的东西。这凡尘富贵哪里入得了她忘尘的眼?更何况这凡夫俗子,无论多么显贵豪富,都得经历生老病死的苦楚,他们实在苦得很。她不禁怜悯起他们来,师父说得对,苦海无边,唯有求索大道,才能免除红尘苦厄。凡夫俗子轮回往复,世世不过证得红尘苦痛,唯此而已。   忘尘走在大街上耳不听熙攘之声,目不见熙攘之形,鼻不嗅熙攘之味,衣袂飘飞,正步缓行,目不斜视。真真风采夺人,气质出尘。街上行人,街边商贩,目光看到她的都是眼睛移不开目光,回头的许多,目送的许多,更有那胆大的、情不自禁的脚步挪移间跟上忘尘的,只想着多看看她。三俩结伴的更方便地相互窃窃私语,议论着她的美貌。一时间长安众人望风倾倒,轰动一片。  “妙极!妙极!我真是生逢其时,竟真地亲眼目睹美人倾城!此女仅见背影可知身材不仅挺秀高挑而且凹凸有致,瞧瞧那水蛇腰!”茶楼二层靠窗一桌一好色纨绔子弟击节叹道,差点咬了舌头。  “可不是,那女子可惜了,是个女冠,那一头秀发也是发质极好,如瀑如首乌!岂不知汉武帝皇后卫子夫初见时就是以一头秀发得幸于武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桌另一公子哥叹道。  “哈哈,你们啊,一个字――俗!明珠碰到你们呀,要蒙尘啦!”同桌一俊俏的公子一拍折扇,愤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不敷脂粉自风流,那女冠冰肌玉骨,行走带风,目下无尘,气势真是超凡脱俗!怕不是个女神仙吧?话说你们谁看到她的五官了?”   茶楼领桌的一少年俊彦叹道,“兄台所言极是,可不是没见到真容吗?必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然街上这些人怎么这样一起闹失心疯?”   刚才那评论秀发的公子道,“看着也是衣锦绣、戴金银,说不定是哪位大家闺秀做女冠的?谁能打听到是谁家的?只是怎么不坐车马、跟随从?” 那公子哥一想,不禁笑道:“若是一位鱼玄机,兄弟们可有福了!”  “必不会,长安哪位鱼玄机有这样的绝色,早就名动帝都,你我岂会不知?必是哪位做女冠的大家闺秀?保不定是当朝公主。”拍折扇的公子悠然道,他也不急了。  “哈哈,这话仁兄也信口开河,公主岂会不带随从侍卫?岂会不鸣锣开道?岂会不封路?”那评论秀发的公子道。  折扇公子笑而不答,想了想,又开口道:“如此风采,唯有当朝公主堪配。” 茶楼的其他食客纷纷附和,为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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