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珩盯着她的身影看了很久，直到她消失在了商场的大门里。 他看了太久，连身旁在玩手机的明芸都觉得有些奇怪：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霍之珩迅速收回目光，把玩起手中的手机。 他打开通讯录，来来回回翻阅了几遍，这才发现自己给了她电话，却没有问她要她的号码。 真是奇怪，他对这个小女孩关心程度，似乎有点过了头。 不过她不是应该和她叔叔回家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闹市区，这附近的住宅区还有一段距离。 心里陡然升起了下车去问问她的想法，但很快被他否决了。 不说现在在马路上，中途下车违反交通规则，他能管得了这女孩一时，也管不了她一生，她的生活，还是让她自己面对。 霍之珩从来没有想过，命运的阴差阳错，他后来真的管了秦攸宁的一生。 秦攸宁是去超市采购日常用品的。 她和父母住在市区，爷爷奶奶则住在郊区，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爱市里面的热闹喧嚣。 秦元打算让秦攸宁去他那里住着，被秦攸宁拒绝了，秦元夫妇常年在外奔波，一年里就没几天是住在家里的，怎么能让他们放下工作来照顾她呢。 她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房子依旧在那里，她可以自己住。 但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尽管努力地给自己洗脑，失去亲人的痛楚如同罂粟一般，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嘭～”，秦攸宁走神间，撞上了前面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有注意，撞到你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撞到的人是男是女，秦攸宁先低着头道歉了。 她上午哭了很久，眼睛周围还红肿着，加之现在低着头唯唯诺诺地模样，被她撞到的大妈也不忍心责备，反正转过来安慰她： “不就撞了一下么，多大的事啊。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开心点啊。” 秦攸宁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又晃悠了一会儿，秦攸宁的购物篮全满了，她意识到不能再买了，不然怎么拿回去都是个问题。 收银员麻利地扫完条码，“一共356元，现金还是刷卡，需要购物袋么？” 秦攸宁拿出钱包，里面只剩下几张10快的现金，根本不够付款，她抽出里面唯一一张蓝色的银行卡——那是她父母秦浩和黄梦柔去洛杉矶期间给她办的卡。 刷卡很快，收银员拿出一张小票，示意秦攸宁签名。 那是秦浩的副卡，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签自己的名字还是秦浩的。 后面的人还等着结账，没时间给她纠结，秦攸宁一板一眼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银员已经帮她装好袋，秦攸宁接过来，道了声谢。 袋子很大，也很沉，直接把她拖成了高低肩，看上去有些滑稽怪异。 从霍之珩的角度看去，秦攸宁如同一个小老头一样，费力地领着个大袋子，步步维艰。 嗯，原来是去购物了。 她瘦弱的身躯在人群中太显眼，好像无声地再向他发出求助信号，霍之珩一下子再不管马路车辆什么的。 拿起外套就要下车，“我下去有点事情。” 还未打开车门，就被明芸一把拉住，“去干嘛？” “看见了一个朋友，有点事情。你们一会儿先回去吧，我直接打的回基地。”，霍之珩耐心地解释。 明芸思忖了一会儿，找不出他说辞里的漏洞，也就答应了，让他到了基地给她回个电话。 霍之珩打开车门，快步走向路边，单手撑着路障，一个跳跃，轻松地落在了人行道上。 周围的路人都被他这骚包的动作吸引了，还有人打开车窗：“帅哥，不错哦～”，顺带了声响亮的口哨。 霍之珩压根不在意，他从小在人群中就是吸引目光的那一个，这么多年过来，早就习惯了。 秦攸宁依旧领着沉沉的袋子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发生的这一切。 霍之珩站定，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扫了一眼，就找到了秦攸宁。 霍之珩没有立刻追上她，而是跟在她后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明芸还在车上，现在肯定盯着他，看看他见什么朋友。估计是女人年纪大了都有的毛病，明芸也喜欢乱点鸳鸯谱，每次他回家都要明里暗里给他介绍对象。 直到秦攸宁在前方的红绿灯处拐了弯，他才放开步伐，准备赶上她。 他个子高，腿长，步伐也大，没几步路就走到了秦攸宁身后，一把夺过秦攸宁沉甸甸的购物袋。 “谁？”，手里突然空空如也，秦攸宁第一反应是小偷。 不过也不太可能，光天化日又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哪个小偷会想不开偷超市购物袋。 她回头望去，都是些路人，抢了她购物袋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在这里。”，霍之珩站在她的右侧，半曲着眼睛看她。 秦攸宁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军人么，军人不是有各种各样的规定么。 “你看，堵车得厉害。”，霍之珩指向马路，汽车犹如在汽车工厂一般排列着，“我要回基地的，已经堵在路上好几个小时了，正好看见你买东西。” 他是看到她领着太过吃力来帮她的么？ 秦攸宁并没有问他，对于他，她很感激，感激他今天半天的陪伴，没有让她一个人消化痛楚。她已经欠了他一份人情。 “我自己可以拿的，一会儿就到地铁站了。你回去吧，不要耽误了回基地。”，秦攸宁想要抢过购物袋，霍之珩却突然换了一只手，她够不到。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秦攸宁下意识地拒绝，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之珩打断了：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这么抗拒我？” 秦攸宁摇了摇头，他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们非亲非故的，我没有理由给你再添麻烦了。” “我不是说了你难过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么？反正我平时在基地里也无趣得很。开导开导你，就当多个人说话了”，霍之珩巧妙地引导着她的思绪，不让她向悲观的一面奔去。 “哦，谢谢你。”，秦攸宁愣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跟在霍之珩后面走着。 她才刚刚到她的肩膀出头一点，从后面看去，还有一点儿父女二人的感觉。 霍之珩走了半天，也没看到地铁站。他长这么大就没做过几次地铁，对这种交通工具可以说是相当的陌生。 很快又走到了一个四岔路口，霍之珩直觉他们已经错过了地铁站，陡然停下脚步。 秦攸宁没有注意，一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后背。 短短不到半天连撞了两个人，秦攸宁有些烦闷。 “走路要看路，不要低头冥想，地上也不会有金子给你捡的。”，霍之珩转过身，就看到她捂着脑门儿。 “我知道了。” “我们好像走过了，你知道地铁站在哪里么？” 他说这话，秦攸宁才认真打量了四周，他们已经足足走过地铁站快2个路口了。 从早上知道飞机坠机的消息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刚刚跟着霍之珩后面走，压根没考虑地铁站的问题。 “往回走一段路就好了。”，秦攸宁原路返回，给他带路。 到了地铁站，过了安检，秦攸宁习惯性刷卡进站，霍之珩却始终现在刷卡机口，不进来。 秦攸宁只得走过去，“你不过来么？” 不过来的话把东西给她好了，她要回家了。 霍之珩青着脸，“我没有地铁卡。” 额，竟然是没有地铁卡进不来么？也对，他是个军人，平时也用不到地铁卡。 秦攸宁指了指安检外边的售票机：“那边有一次性售票机可以买票。不过你不是要回基地么？回去迟了会被处分吧，你把东西给我吧，我一个人回家就可以了。” “我不着急。先送你回去。”，霍之珩翻出钱包，“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张票。” “哦，好。”，秦攸宁下意识地回答。 霍之珩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就买票刷卡进来了。 首都的地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满载的，更不用说市中心地区，人挤人简直可以做人肉汉堡了。 霍之珩个子高，现在地铁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顺手抓住最高处的栏杆保持平衡，相比之下，秦攸宁就比较狼狈了，她能抓住的扶手都被抓满了，她只能在人群中，尽力维持着平衡。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头顶传来霍之珩熟悉的声音：“我扶着你，没事，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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