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怀雪给元煦的这身衣裳是新做的,本来是准备日后自己外出的时候穿着能方便一些,还特意做大了点,没想到穿在他身上还是短了一截。    不过还好,只是暂时穿着,凑合着就还行。    元煦从来没穿过别人的衣裳,即便他知道这是新做的,可毕竟还是姑娘给的,又加上有些不合身,一开始还真是挺别扭的。    展风知道自家殿下肯定不习惯,只得更卖力地帮他把湿衣裳烘干。    没过多久,姜汤也好了,郦怀雪吩咐泽兰和相思,给淋到雨的人都倒了一碗。    众人自然是纷纷感谢,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淋了雨还能喝到姜汤。    郦大姑娘于是又成功地俘获了一把人心。    “阿姐,什么时候开饭啊?”    熬完姜汤,感觉周围全是那个味道,郦怀霁觉得有些刺鼻。    他生来就不喜欢这种气味,有一点点都能闻出来,现在就想闻闻食物的香味。    好吧,其实他是嘴馋了,顺便也想看看自家阿姐是不是也可以变出一顿好吃的来。    郦怀雪逗他,“开饭,这种地方开饭还要准备什么嘛?”    “吃的你没准备些什么吗,不会真的要吃干粮,啃硬邦邦的馒头吧?!”    郦怀霁似乎有些失望,可还是不死心地眼巴巴看着自家阿姐。    这时候宋叔却笑着出声,“公子难道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姑娘的马车。”    “马车?”    郦怀霁疑惑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吃跟马车有什么关系?    众人闻言也是颇为好奇。    “啊!”    突然,郦怀霁惊叫一声,“我知道了。”    他起身走过去,在自家阿爹和阿姐坐的马车之间比划了一下,“阿姐的马车比阿爹的稍微要长一出一截。”    郦宗沅笑着点了点头,“嗯,还算有观察力。”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郦怀雪终于接话,“马车宽敞些,装的东西自然就多些咯。”    这可是她找木工师傅特别制造的,花了不少心思呢。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吃,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忽略,出行在外更应该想办法如何能让自己吃得好。”    郦怀霁惊喜道:“我就知道,以阿姐你这个贪吃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啃窝窝头呢。”    “怎么说话的呢。”    “我的意思是说,阿姐你一直都是个活得很精致的姑娘,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    之后,泽兰和相思就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从马车后面拿出了好几样食材,竟然还有新鲜的蔬菜。    当然,新鲜的肉是肯定没有的了,根本无法保存,青菜在一天之内,倒还算是新鲜。    “哇,木槿做的熏肉,还有,肉干,还有酒。”惊喜得简直无法形容。    难怪阿爹的马车只需要一匹马拉,而她的则需要两匹马,原来是装了这么多东西。    众人光是听到这些名字就要咽口水了,还以为赶不及投宿,一整天都只能随便凑合呢。    有肉配着馒头吃,馒头都能多吃几个。    虽然不多,郦怀雪还是让泽兰给他们每人都分了一点,吃完了路上再补货就行。    郦宗沅接过儿子给自己准备的食物,又示意人给对面的慧明大师的朋友也分一些,出于礼貌招呼一声,可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人家的姓名。    “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元煦刚拿着水袋喝完水,闻言朝郦宗沅看去,“敝姓谢。”    “原来是谢公子。”    郦怀霁撕了一小块肉干递给郦怀雪,又看向旁边的元煦,“原来你姓谢呀,之前遇上好几次,都没机会问呢。”    他又指了指自家人,“我们,我阿爹,我阿姐,我们姓郦,我叫郦怀霁,我阿姐叫……,算了,姑娘家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元煦闻言,朝郦家父女点点头,“郦先生,郦姑娘。”说完指着自己身后的展英等人,“这是展英,展风还有展云。”    三人抱拳,“见过郦先生,郦姑娘和郦公子。”    郦宗沅摆摆手,笑道:“无须多礼,相逢即是有缘,郦某人也就是个商人,不是什么先生。”    郦怀霁可不认同,脱口而出,“阿爹你好歹也是个进士出身,也是博览群书的,怎么就不能称为先生呢,你要是去书院教书,肯定不比厉夫子差。”    不称先生,难道要称老爷吗?还是先生听着顺耳一些。    这话,郦怀雪也是赞同的,“阿霁说得对,郦先生。”    元煦却是有些好奇了,“郦先生既是进士出身,为何没有做官呢?”    依他或者大多数人看来,就算只是个七品小官,那也是官,总比做个平凡老百姓好。    做官可光宗耀祖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当时想这么做了而已,做官也有做官的难处,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吃喝不愁,自由自在。”    说起这些,郦宗沅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做什么都好,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就满足了。    元煦没再往下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说不定当时有什么苦衷呢,看对方如今的模样,至少生活富足。    他身上穿的这身衣裳所用的缎子就不便宜,却二话不说送给了他。    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元煦还有些隐隐的羡慕,生在皇家,注定了很多东西都和别人不一样,即便父皇母后很疼他,也不可能像眼前三人一样相处。    他从未见过平常父子父女间相处的情形,可也知道,大多数人也不像他们这样,尊老爱幼,却又像朋友一样,很多人只会迫于父亲的威严,做事说话都严谨恭顺。    ……    既然双方都认识了,免不了多聊几句,反正在这待着也是无聊。    “我听你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这次是要回家吗?”    元煦略有些惊讶地看向郦怀雪,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还猜到他是哪里人。    “正是。”想想自己的回答似乎过于简略了,又加了一句,“家住京城城东。”    城东,姓谢?    郦宗沅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对于京城的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莫非是当朝太傅家的公子?    城东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又是姓谢,再看他的衣着打扮和身边跟着的人,郦宗沅猜想自己的判断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又有可能身份还要往上一些也说不定。    他没说破,便当对方只是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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