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怀雪从郦夫人的院子回来,却悠闲地舞起了剑,让一旁的丫头们都急到不行。 相思的性子最急,可看着那刺眼的剑光,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得在安全距离外说话。 “姑娘,你怎么还有这个闲心,夫人到底怎么说呀?” 她家姑娘总是这样,对自己的事情都这么不上心,真是急死人了。 郦怀雪又舞了一阵才停下来。 她练这个只是觉得好玩,又能强身健体,真的打架却是不太行的,只能吓唬吓唬丫头们。 小心地把剑入鞘,然后递给相思,“帮我把剑放回去吧。”又朝一旁的青葙道:“去看看木槿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有些饿了。” 木槿是她身边专门负责小厨房吃食的婢女,烧得一手好菜。 相思和青葙只得领命下去了。 泽兰则继续跟在一旁伺候。 她是郦怀雪身边最稳重的丫头,不像其他人那般急躁,这会才轻声问,“姑娘有何打算,不妨说与奴婢知道,也好先做准备。” 郦怀雪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还是你最稳重,那两个丫头,一刻都静不下来,尤其是相思。” “奴婢就是比她们年长了些,姑娘身边也需要不同性情的人伺候。” “说得倒也是。” 泽兰稳重,木槿手巧,青葙细心,而相思则是个探听消息的小能手,各有所长,确实缺了谁都不好。 一会后,三人都回来了。 相思又忍不住问起来,这次郦怀雪也不再吊着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相思。” “奴婢在。” “现在就是该你发挥所长的时候了,把柳家能挖到的趣闻八卦都给我弄来,之后再细细想对策。” 相思闻言,立马摩拳擦掌。 “奴婢一定不负姑娘所托。” “嗯,带着你的小姐妹们去准备吧。” 相思早就和一群兴趣相投的小丫头们打成了一片,别人给她指派人手可能还用不惯呢,郦怀雪便索性不干涉,让她自己全权负责。 “好咧,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相思走后,院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郦怀雪优哉游哉地吃完一小碟点心,又叫木槿多准备一些,之后亲自扛了把小锄头走到院内的一颗大树底下。 下面埋着她去年亲自酿的几坛桃花醉,现在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也算是应景了。 “姑娘是要挖酒么,这种事情吩咐奴婢们就成,免得弄脏了手。” “这种事情,就是要亲自做才有趣。” 郦怀雪不管她们,自己拿着小锄头就开始挖,没一会就看到了酒坛封口的绳子。 小心地拿了几小坛上来,迫不及待打开其中一坛,周围瞬间溢满酒香,醇香扑鼻,令人陶醉。 “给阿爹阿娘送两坛去,再留一坛,剩下的一坛用食盒和点心一并装好。” “姑娘这是要给慧明大师送去?” “正是,疯和尚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那是,姑娘酿的桃花醉,满天下都找不到比这更香更醇的,再配上木槿的手艺,简直是天下第一美事。” ---------- 让人备好马车,郦怀雪换了身男子装束,和家里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泽兰和青葙出发了。 路上,她撩起帘子看了一会,又觉得没趣,就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在经过城中一条街道的时候,被一阵吵杂声引去注意力,马车也停了下来。 车夫上前禀告,说是有人在路中间打架,周围围了一圈人,马车被挡了去路。 “泽兰,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泽兰领命下去,却是去了好一阵都没回来,郦怀雪只好自己又带着青葙下车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泽兰正和一个书童拉着郦怀霁,在劝架。 她让跟着自己的护院把人隔开,走近前去,“怎么回事?” 郦怀霁虽然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性子也不算稳重,甚至有些跳脱,可绝不是个无端滋生是非的人,更遑论当街和人打架。 书童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大姑娘,上前一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还是柳家人惹出来的事。 郦怀霁带着书童经过,不小心听见有人在议论柳家散播出来的谣言,恰巧一个在书院一起读书和他又不对付的学生也听见了,便取笑了几句。 阿姐被人这么说,郦怀霁当然不高兴了,便也还了几句嘴,这一来二去的就扭打在了一块。 究竟是谁先动的手,也很难说明白。 要说这柳家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抹黑她,这才多大的功夫,传得人尽皆知。 郦怀雪看着弟弟嘴角的淤青,“疼吗?” 郦怀霁摇了摇头。 “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伤算得了什么。” 她话落,对方却中气十足地嚷嚷着,“他当然没事,可我有事!我感觉自己现在胸口隐隐作痛,你们说怎么办?” 郦怀霁闻言又忍不住了,想再上去干一架,被郦怀雪拦住。 那人见状更是得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阿……,”郦怀霁见阿姐这样的打扮,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只得把后面的字吞了回去,“他这分明是想讹钱。” 郦家是有钱,可绝不会随便给这种人。 郦怀雪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淡定,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能行呢。 她转头微微笑着打量了一番那人,问:“你也是丹阳书院的学生?” “是又怎样?” “你是刚入学的?” 那人莫名其妙,“你是何人,这又关你何事?!” “我只是好奇,大家进书院都是去读书的,你怎么变成市井妇人一般,喜欢嚼这些舌根,读书就是为了明辨是非,可你却人云亦云,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也有违夫子的教诲。” “心不妄念,身不妄动,口不妄言,这句话夫子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那人被说得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指着郦怀霁道:“那你怎么不说郦怀霁,他也动手了呀!” “凡是讲究因果,那你倒是说说,他因何故与你争执?” 顿了一会,郦怀雪又道:“年轻人发生手脚摩擦,难免有些小伤小痛,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么不经事……”她朝泽兰看了一眼,“泽兰,给这位小公子二十文钱,就当是行善了。” 说完,招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 “阿……兄,为什么要给钱这种人!” 郦怀雪直到上车了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既然已经站在了道理一边,又不缺这点钱,给就给了,也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就当是给你买个教训,以后别这么鲁莽。” 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拳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况且,那十文钱对方也不见得能用得舒坦。 “谁叫他这么说你,我怎么忍得住。” 青葙算是深有体会,今天她和相思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就气到不行,“就是,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你动手,把自己也弄伤了,这样多不值得。” “没事,就一点点淤青而已。” “可是被阿娘看见的话,你就要遭殃了。” 郦怀霁闻言,脸果然垮了下来,回家后肯定要被念上一个晚上。 什么时候,阿爹和阿娘可以像对阿姐那样对他,明明自己就只是小了两岁,却永远都把他当小孩子看待,阿姐却不同,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拿主意。 “你看,这就是直接动手的坏处了吧,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要是你细细谋划之后再动作,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苦恼呢。” 好有道理。 “那你说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还能怎么做?” “很简单啊,他第一次说的时候见你隐忍着,肯定会再说第二次,回到书院之后你让他在厉夫子面前再说一遍,那不就得了。” “哦~,那我可……。” “诶~”郦怀雪赶紧把他的话头截住,“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 郦怀霁连忙点头。 厉夫子人如其姓,严厉严谨严苛,尤其不喜欢学生说是道非。 如果让那人的话被他听见了,必定大怒,再加上郦家每年都会给书院捐赠物资,事关郦家大姑娘声誉之事,书院一定会重视,很有可能会在全书院通告批评并且采取相关处罚。 至于如何让那人的话被夫子听见,这些就不必明讲。 郦怀霁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再忍忍好了。 明明阿爹教过的,有时候示弱不是真的弱,而是以退为进,谋求更大的发展,他怎么就记不住呢。 不过这下他肯定记住了。 “阿姐,我以后都不敢得罪你了。” “怎么了?” 郦怀雪觉得自己很单纯很善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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