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璟又把目光转回到了李清霜的脸上,这一次却不敢再乱来了,只老老实实的躺在一旁。脑子里却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晚他们也是这样合衣躺在一张床上。那时李清霜是那样虚弱,却不停的说着话,说她是如何往欺负她的姐姐的胭脂盒里放毛毛虫的,说她是如何偷偷把咒她娘的姨娘养的狮子狗剃光了毛的,又说了她娘亲死的时候她有多伤心,她离家时父亲病重,她心里有多挂念,还说了若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去北方看看那漫天的大雪。当时没有想到,现在想起,她那个时候一定是害怕得紧才会睡不着,说了那么多的话吧?  夜越来越深了,烛火都已燃掉了一大半,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随着烛火晃动的影子。萧荣璟却睡不着,三年前他与李清霜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浮现在眼前。萧荣璟生长在王族,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早已司空见惯,利字当头,就是骨肉血亲也能相杀,肯救人于危难之中的人实在罕见,所以他才对从小就照料他的大哥,当今的北原王感念至今。而像李清霜这种能为了萍水相逢之人如此拼尽全力的,他却是头一次遇到。  真是个傻女人!连自己救的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差点搭上了小命!不是不感动的。他侧过身,再次仔细端详身边熟睡中的这个女人,他一向自认为是一个心肠很硬之人,可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烛光照耀下的帐篷里,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块儿不知哪里来的柔软,被轻柔的抚摸着,那样轻,那样轻,轻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良久,他微叹一声,驱走了那恼人的轻柔。  这一次他利用了她,不过没关系,他也不觉得后悔。现在这女人不是就躺在他身边吗?若是再来一次,他依然还会选择利用她,一个女人的感受和拔掉驻守在辰国边境的一根钉子,这样不成比例的选择简直想都不用想,不是吗?现在钉子也拔掉了,女人也正睡在他的身边,不是很好吗?当然,李清霜还没有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不过他相信那是早晚的事,在女人这件事上,他还从没失利过呢!  他本想这样在李清霜身边躺一会儿就走,可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荣璟迷迷糊糊之中似听到帐篷外有响声,睁开眼睛发现蜡烛已经燃尽,帐篷里一片漆黑,而帐篷外面的确有人争执的声音。  萧荣璟想去问问怎么回事,刚坐起来,却听到身边的李清霜一边翻身一边□□起来。萧荣璟一听就知道她这是醉酒后的不适反应,便想先去点亮蜡烛看一下李清霜的情况,结果还没等他站起来,李清霜却突然趴过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萧荣璟只觉得一堆水淋淋,黏黏腻腻,热热乎乎的东西在腿上稀里哗啦洒了一片,一股酸涩难闻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子里。  萧荣璟在坐在床榻边愣了好一会儿,昏暗中只能隐约看到李清霜黑乎乎的身影,见她吐完后又躺了回去,还在哼哼唧唧的发出难受的□□声,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好这么湿漉漉的站起来,点燃了烛火,借着烛火一看,发现李清霜吐的那些东西竟一点儿也没糟践,全都吐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外面的声音还没消失,听着似乎是小葡萄在哭求着守卫让她进来。李清霜醉的不轻,一会儿很可能还会吐,本来应该让小葡萄进来服侍在李清霜身边的,可是……萧荣璟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模样,叹息了一声,只得走到门口,隔着门帘对外面说道:“吵什么,安静些!”然后他心中突然心念一动,又故意大声吩咐了一句:“给我送套衣服进来!”  外面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萧荣璟开始脱身上脏了的衣服,结果还没脱完,就听床榻上的李清霜又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向着床榻上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李清霜不但又吐了一堆,而且因为躺得靠里,虽然迷迷糊糊的也知道向外趴,却还是一多半都吐到了床榻的沿上,弄得褥子上全都是脏东西,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  萧荣璟黑着脸来到李清霜身边,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这一片狼藉,还是将那脏了的褥子从李清霜身下扯出来,扔到了一边。然后又把李清霜的外衣脱掉,把毯子垫在了她身下,取了件斗篷盖在了她身上。此时下面的人送了萧荣璟的衣服来,萧荣璟便让把那一团褥子连着脏衣服都给扔了出去。  萧荣璟穿上衣服,取了洗脸的铜盆放在床榻边,然后倒了杯水给李清霜,想让她漱漱口。可李清霜被醉酒的反应折磨的难受,迷迷糊糊的只是吭叽却不肯喝,萧荣璟只好放弃,怕她再吐,只能坐在床榻边守着。李清霜果然又呕了两起,不过因为胃里的东西已经吐得差不多了,所以并没吐出什么东西,只是躺在那里时不时的就要难受的哼上几声。如此折腾了大半宿才渐渐的睡得安稳了,萧荣璟这才躺到李清霜身边睡了会儿。  清晨,阳光早早的就给忙碌的人群拉出长长的影子,众人都按着每天的惯例忙着手头的事情,只有一样跟平时不同,就是每日都起得很早的元帅今日却迟迟未起。有几个将领已经等在主帅的大帐前等着回事了,平时这个时辰来主帅早已开始处理事务,今日却到这时还没动静,他们人虽然是站在主帅的大帐前,眼睛却一直不停的向着李清霜的帐篷这边瞟,他们都已知道昨晚萧荣璟是睡在李清霜那里的。  李清霜迷迷糊糊中觉得口渴得狠,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想要爬起来去倒杯水喝,睁开眼睛却忽见萧荣璟躺在身旁,惊得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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