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玄关右边传来几番寒暄的声音,都属于女人,其中一道是彭婉叶的,她似乎有点开心,“新年快乐,来年发大财,都别啷个客气,这什么酒?我嗅嗅,朗姆?嗨呀我来晚了,毛雨让我先自罚三杯……”    话音戛然而止,听起来像是端起了杯子。    毛雨也不再跟他客气,走到厅堂,不怀好意道:“你们婉叶姐还带了家属,可年轻了。”    毛雨的嗓音中气十足,偌大的房子都能听到,天秋自然能听到,他竖起耳朵要听彭婉叶的回答。  三杯酒下肚,胃暖暖的,彭婉叶走到茶几给自己倒了杯茶,回头似笑非笑,小声怪嗔,“瞎说什么,也不看看他多大,再怎么混账也不能在未成年身上打主意吧。”    毛雨不大同意,“这有什么,小年轻们之间谈恋爱大家没意见,怎么着?成年人就不能跟未成年谈恋爱了?”    “这算什么,养成系?”    毛雨特地降低音量,“养成系不好吗?知己知彼啊,不会出轨啊,出轨也瞒不住你啊。反正都开始青春期了,又不是娈童。我倒是宁愿养个大家出去吃饭我付钱,住我家,吃我的用我的,就算是小白脸我也认了,安心啊——但你要是让我选个老狗比,我做牛做马的伺候他,出去吃还不乐意,一定要我下厨,excuse me?”    “……”    脱下厚重的披风,彭婉叶只穿了两件衣服,一件毛衣,防寒内衣打底,在恒温二十度的室内出了一身薄汗,若不是里头的防寒内衣不能示众,她一定还会再脱。    天秋走出玄关,他连冲锋衣都脱下了,只穿一件短袖衫,露出线条精壮的小臂和脉络分明的手。  麻将桌上其余两人捂着惊讶的嘴巴面面相觑,倒也没有发出声音。    彭婉叶瞥了两人一眼,好像在说少见多怪。  那两人毫不在意,微笑的目光在后来的两人身上周璇,“三缺一三缺一,你俩谁坐下啊?”    彭婉叶并不搭理这番话,对天秋道:“睡觉吗?”  那两人捂着嘴巴面面相觑,“睡觉哦!”    彭婉叶一拍麻将桌,皱着眉笑,“别闹了哦。”  话毕,她又问少年,“还是吃?”    一来就借宿睡觉多不礼貌,“吃。”  她会意点头,“先坐着吧。小雨,我要换件衣服,太热了。”    毛雨带她进了主卧,扑面而来一道专属于女人的香气,她边走边脱下长袖衣服,扔到房间里的沙发,毫不避嫌的脱下防寒内衣,只着文胸坐在沙发上,等毛雨给她找衣服。    顺便,她道:“我看你也得换一身衣服,虽然已经裹的很严实了,但女人穿着浴衣什么的,对小年轻来说还是有点刺激。也怪我来的时候没跟你说我带了人,但我看着他,就觉得怪可怜的,也不知为什么。”    毛雨扔了一件衬衫给她,看上去似男款,不过有一道女人香,大概是毛雨穿的。    “怎么可怜法?你说说,一个女人可怜一个……男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个男孩子并没有你我想象中那么小。”    她低头穿着衬衫,布料不怎透明,她很满意。    “不知道哈,其实我知道他也不过才几天,跟他互相认识也才一两小时吧,可怜也就只是一刹那的想法,过生连庆祝都得不到,生日快乐也就听到两个人说,”最顶上一颗纽扣系好,彭婉叶看着床沿上的人,玩笑似得踢了她一脚,“穿好衣服再出来哈,别说他,我也经不起刺激。”    彭婉叶转出主卧的时候,那两人在逗天秋说话,他看上去并不拘谨,也不尴尬,正说着什么看到她出来,眼里有一丝慌忙闪过,转眼他说:“不过我不擅长……”    她走过去,在小桌子上拿起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不擅长什么呀?”  天秋:“打麻将。”    她缓缓吐出烟气,“你这个年纪不会很正常,麻将都是上了年纪人的消遣,像你这么大就精通麻将的,都是要往国际比赛方向发展的。”    彭婉叶吸一根烟的时间很快,顶多七八分钟,她掐灭烟蒂,轻车熟路走进厨房,厨房里器具器皿都很多,有条不紊的置放在该待的地方,井然有序。    她倚在门框边,对不远处的天秋道:“生日快乐。”    天秋本在和两个年轻辣妈说话,看着她们手机里不满三岁大的儿童,说着一些她们听了就心花怒放的话,突然一句题外话入耳,一切戛然而止,他循着声音望过去,人已经不见了,唯有地上的影子在昭示着他没有听错。    年轻辣妈问:“今天生日阿你?这日子吉利啊,怎么不同家人一起过?”  他言简意赅:“过了,是昨天。”    年轻辣妈接收到毛雨的眼神,连忙笑着道:“昨日也吉利,一年一度除旧迎新的日子,彭婉叶给你守岁了吗?”    “……没有。”他接过毛雨递来的饮料,说:“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我没有家人,她待我如亲姐一般,我很感激她的。”    他的声音闷在杯子里,说话温吞,也很低沉,祈祷厨房里的彭婉叶能听见,这样才不会露出一丝马脚。    他能看出彭婉叶和毛雨的关系不错,毛雨大概也知道她目前在清河院住着。但眼前这两位他不太确认和彭婉叶的关系熟不熟,万一彭婉叶不希望她在清河院居住的事被人得知,那他就是说多错多,闯祸了。    她们还想要再问,被毛雨阻拦下,“哎,不是吵着要打麻将么,都来人了还聊什么天啊,边打边聊啊!”    天秋不得已,在麻将台坐下,他的上家和下家都是年轻辣妈,毛雨坐在对面。    毛雨说:“既然小齐不会打我们的东北麻将,那彭婉叶也说了,我们不许欺负他,那我们就换着打吧,小兄弟,你哪里人啊?”  “……西南。”  “那我们就打云南麻将咯。”  其余两位没异议。    厨房里,彭婉叶听着外头笑意连连,握着搅拌器的手也轻快许多,面粉在搅拌器的搅拌下成了奶油。    不知道天秋什么口味,她切好了许多水果,有草莓和西瓜,有些要摆在顶上做装饰,有些要切碎一点,做成蛋糕。    二十分钟过去,外头笑声更大了。  “玩的这么开心?”    天秋抬起眼,她正吮吸着食指上的奶油。  毛雨嬉笑连连,“婉叶,既然是你带来的人,你就得负责哈,这一局四千块。”  彭婉叶走过来,“输了?”    她的手搭在他椅背上,男孩子的头发比起男人的要软很多,蹭到她小臂,还接连蹭了两下,他点着头,有些无辜,“我以为是娱乐局,不耍钱的,赢了也不好……”    彭婉叶会意,“没关系,输了算我的,姐最近干了一票大的,有的是钱。”她说着,把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取下来,搁到桌上,“这戒指三年前买的,当时价值九千块,现在就算卖二手都能拿回来五六千,现在搁这儿了,就当它只值四千吧。”    毛雨拍着手掌,“不愧是小富婆,不过这戒指可是婚戒啊,当真没问题?”  天秋也抬眼看她。  彭婉叶耸肩,“有什么问题?这是我自己买的。”    她回到厨房,厨房里只打了一盏小灯,烤箱里发着火光,整个人暖意洋洋的,她戴上隔热手套,没戴的左手拿着叉子串起水果往嘴里送。    十分钟后,天秋进来了。  他面色很正常,但彭婉叶能感觉的出他并不是很高兴,手伸出来向她摊开,是那枚银戒。    彭婉叶不解,“怎么拿回来了?”  “我赢回来的,这不是婚戒吗,……怪不好意思的。”    她也不扭捏,把银戒拿回来揣口袋里,水果往他的方向推,“吃吧,蛋糕差不多要好了。”  他点头,用干净的叉子叉起草莓,很鲜甜,汁水多。    “你怎么赢回来的?”彭婉叶问。    天秋把口腔里的水果吃完才回答:“我不会打麻将,她们就让着我选一样我擅长的,我就选象棋,不过几位姐姐都不擅长,又加进斗地主和手机游戏,好像叫节奏大师。”    “三把游戏?”    “啊,”他又串起一颗草莓,冰冰凉凉的口感,他咀嚼的声音好像和别人不同,听起来很黏糊,也很清脆。他咽下一颗,继续道:“一把一千五。”    “斗地主你会玩吗?”她抱着好奇心问。  “她们临时教我规则。”  “所以你是刚学的?”她讶然,“这也能赢?”    “记牌啊。”他样子有点挑衅,叉子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真是小孩子心性,她掩着笑意,再问:“据我说知她们可都是人精,打出来的牌只给看一眼,说一次,扔在桌上的都是反过来的,你怎么记?”    “就这么记呗。”他耸肩。  说的很轻巧,仿佛这不是什么厉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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