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萱眼中的纳拉王青年俊逸,剑眉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向上斜入发鬓,他们的儿子——当今纳拉王的眉眼很大程度是遗传自他的父王,只是父王多了一份冷傲的英气,儿子的神色就显得柔和得多了。这是我从岑萱的记忆中看到的。    纳拉王端详了她一阵子,就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盅自顾喝茶。    见纳拉王没有其他吩咐,两位资深的宫人过来搀起岑萱,扶她来到正妃面前跪下。    接过宫人递上的茶盅,岑萱双手举起奉给正妃。正妃接过,并不急着喝,而是把茶盅捧在手里,半瞇着眼把岑萱打量了一番,然后柔声地说道:“妹妹今日入宫侍奉君上,谨记要尽心尽力,为君上除忧解闷,同时也要与各姐妹和睦相处,不要令君上烦恼。如果妹妹有甚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为你作安排,不要拿琐事烦扰君上,明白了吗?”    岑萱垂头回答说:“明白了。”    等正妃喝了茶,宫人把岑萱搀起来。岑萱再向纳拉王和正妃行礼表示告退,然后退出正殿,回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内挂着龙凤和鸣、花开富贵的喜帐,烛台上燃着一对□□凤烛。岑萱让宫女们退下,独留带过来的侍女静儿在房中伺候。    在床边坐下,看着一床的芙蓉被,岑萱一脸茫然,今晚不知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有宫人唱道:“君上驾到!”    穿着紫金袍的纳拉王在宫人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岑萱离床上前行礼,被纳拉王一把拉住。    这时宫人端上盛着美酒的铜爵杯,请新人合卺交杯。岑萱瞧了一眼托盘上的两只杯子,伸手取了其中一只,放到唇边,一口气把里面的酒喝光。宫人看着她目瞪口呆,而纳拉王只是微微掀了掀嘴角,自己取过另一杯酒喝了。    宫人屈膝行礼退下,又有两名宫女上前,“请娘娘更衣。”    岑萱淡淡地答道,“不必了,你们退下吧。”    两名宫女曲着膝,犹豫着对望了一眼,然后看向纳拉王。    纳拉王见这样的情势,便向她们挥了挥手,“出去吧。”    一众人等全退到门外,关上门。    寝宫里只剩了纳拉王和岑萱两人。岑萱的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她走向床后,离开纳拉王更远一些,定定地看着罗帐发呆。    纳拉王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不让宫女替你更衣,难道你想要本王代劳?”    岑萱一听,脸上立即露出惊恐之色。看着纳拉王一步步走过来,她低声地叫道:“君上别过来!我并无此意!”    纳拉王站定,挑了挑眉,“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不会只想跟本王就这样站着吧?”    岑萱紧张得胸口急促起伏,睨着纳拉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君上如果困了,请到床上安歇。我不困,我到那边的椅子上坐着就好了。”    “这倒是新鲜事,新娶的王妃居然拒绝跟本王同睡一床,这是什么道理?你就这么不愿意做我的妃子?”纳拉王脸色一沉。    岑萱有些担心会惹恼他,不知他会怎样对付自己,于是便委婉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是君上的妃子了,只是这身份,我一时没能适应。”    纳拉王的脸色稍微缓和,语气却是冷冷地:“你既是我的妃子,就只能听命于我。没有哪位妃子可以拒绝我的要求,你明白吗?现在就让本王帮你适应你的新身份。”说着,又向岑萱走过去。    岑萱心里一急,举手拔下头上的金钗,置于自己的颈上,低声说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纳拉王停住了脚步,神情震怒,他想不到他的妃子会用这样的举措来拒绝他。他恼怒地盯着她,她不甘示弱地回视他。    “你死了,你就不怕我治你父亲的罪?你死了,你们全家都要受牵连,你真的不怕?”低沉而愤怒的声音。    岑萱一滞。本以为自己豁出去,大不了一死,可是纳拉王的一句话却把她拉回到现实里来。伴君如伴虎,君王一怒,她的不智真的会连累全家。    她缓了语气,对纳拉王说道:“君上是明君,朝政清明,君上不会因为一个小女子的事牵扯到朝堂上去。”    “如果本王不这样想呢?”纳拉王冷笑着问。    “我父亲忠心耿耿,本身并没过错,如果君上以我的过错令我父亲入罪,恐怕会让朝中的忠臣心寒。”岑萱壮着胆子说道。    纳拉王听了她的一番话,又盯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怒容满面地拂袖走向殿门。来到殿门前却又站住了,半饷,转身走到铺着大红锦被的宫床前,和衣倒下,自个儿睡去。    看见纳拉王睡到床上,再没有其他举动,岑萱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握着金钗的手,颓然地坐在宫椅上。    经过昨晚一役,本以为纳拉王应该对她失去了兴趣,不会再来找她了。岑萱甚至打定了主意,当自己进宫修行做了使女,这辈子就孤灯独对地过日子。    谁知道,纳拉王不但没有对她生厌,反而每天处理完政事之后就跑到她的宫中,连续几天,天天如是。陪吃、陪坐此等功夫不用说也是不能推搪的。虽然她对纳拉王的态度温婉,但笑容欠奉,也不热情。至于□□,纳拉王没强迫她,到时间就自个儿上床睡去,不管她是坐着睡,站着睡,还是躺到地上睡。看着却像是在作弄她,看她能撑多久。几天之后,她实在撑不住,趁纳拉王睡着了,便和衣横躺在床脚睡,和纳拉王睡成个丁字形。    宫中是个充满了是非的地方,总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她们看到的,是君上每晚都呆在萱妃宫中,当然,她们不会知道,关上门之后,君上和萱妃在寝宫里做了什么,一切只凭各人猜想。宫人们暗地里在议论,说新来的萱妃很得君上的宠爱,按君上在她宫中出现的频密度,她大概很快就会有小王子了。    这些传言和表象令正妃都坐不住,趁岑萱和其他妃子过来请安,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的事。    向正妃行完礼之后,妃子们按品位就坐,用她们羊脂白玉般的手捧起了玉瓷茶盅,款款地品尝着香茶。    正妃放下茶盅,转向岑萱笑道:“妹妹真是天姿国色,难怪让君上喜欢的不得了。能为君上开枝散叶当然好,但也要对君上细心照顾,毕竟君上国事繁忙,妹妹可不要令君上太劳累了。”    岑萱那时太年轻,不太懂得正妃话中的意思。她自己心里也在发闷,君上在她宫中,什么事都没干,吃了睡,睡了吃,何来劳累?要劳累的反而是她,睡不好,吃不好,她还恨不得请君上到别处去呢。    当下她没表示什么,只是恭顺地回答说:“妹妹知道了。”    “是了,嬷嬷禀告说,那天一早,她要去收回置于床上的落红帕,可是没看到,妹妹可知道这帕子到哪儿去了?”正妃若无其事地问道。    落红帕?瞧岑萱惘然的表情,她一定不知那是什么东西。想着那晚只有君上在床上睡,不是他拿的,还会是谁。于是她故作镇定地说道:“大概是君上拿去了吧。”    此话一出,各妃子的心里都被炸出了个血洞,看过来的眼神满满的载着仇视和不屑。有的脸上摊着个冷笑,有的反着白眼,也有的不好意思地脸红耳赤。    正妃脸色一变。于她看来,这岑萱一定是在炫耀自己所受的恩宠,君上把落红帕藏起留作纪念,是何等的荣耀。无论是真是假,她总不能拿这事去问君上的,于是她没好气地说道:“君上拿它来作什么?”    岑萱却不谙世事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这话把正妃气得脸都绿了。    这晚,在岑萱的寝宫内,纳拉王已经就寝了。    见纳拉王熟睡,岑萱便蹑手蹑脚地缩到床脚处躺下。    实在很困,岑萱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里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    她慢慢地睁眼,面前的是放大了的俊美的五官。她仍然是蜷缩在床脚处,位置没变,而那个人不知在何时也转了方向,睡到床脚来了。    她轻轻地动了动身体,而这一动却惊动了纳拉王,他也睁开了眼睛。    此刻她没有惊慌,两人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岑萱没有再动,她知道自己逃不掉。面前的人是她的夫君,无论她愿不愿意,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跟着这个人,这是她的命。    跟纳拉王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渐渐地习惯面对他,她不再像开始那样感到恐惧。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不由她选择,她只能接受。    纳拉王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目光冰澈清莹。看她并没有要反抗的打算,他嘴角一勾,说道:“我的耐心到此为止了。”    说着,纳拉王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给她解开了衣带。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由他所为。感觉到炽热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岑萱皱着眉,咬着唇,忍受着被撕裂的疼痛。    一轮狂风暴雨之后,纳拉王抱了她一会儿就下了床。岑萱再次张开眼睛,往自己身上看,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了几处大小不一的红印,再看床铺,身下的床褥上落下一朵殷红的芍药花,她终于知道落红帕有什么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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