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语拿着文件上了楼。    楼上和楼下是完全不同的格局,更宽阔、大气。    在秘书台说明了来意。    秘书让她稍等。她站在秘书台向大厅望去,弧形的落地窗视野开阔。    她心想,在这看夜景一定是件非常享受的事。    “孔总这边说可以进去了。”秘书微笑着对她说道,打断了她刚才的思绪。    林枝语道声谢离开,高跟鞋稳稳地踩在地板上,空旷的走廊上传来回声。走到门口,她轻扣了三声,听见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才推开门。    办公室同样是开放式的格局,很宽敞,格局很大。    孔栎冬还在开着手头上的一个文件,并没有看来人是谁。    “孔总,这是我们主管让我送上来的,请你过目。”    孔栎冬闻声抬起了头,诧异的挑了挑眉,“你们主管怎么派你上来了?”    “主管说他有事去趟财务部,可能看我比较闲吧。”林枝语耸耸肩,无所谓的说着,“他让我把文件送上来,说你看完我就能走。”    孔栎冬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其他,垂下眼睑看她送上来的文件。    林枝语透过孔栎冬看向外面,似是发呆,又似是看着外面的城市景色。    过了十分钟左右,林枝语终于听见孔栎冬说话,“好了,我看完了,转告你们主管,说没什么问题。”    林枝语迅速回神,应了声好离开了办公室。    孔栎冬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李家,李南格到家已经是第三天了。    因为下暴雨的原因,飞机晚点了很久,比原计划晚回来了将近一天。    谢安章已经为他准备了一桌接风宴,按理说这样的场合林枝语是应该参加的,不过因为谢安章还没有和李南格言明,也就只能将他们见面的日子后延了。    李南格洗完澡,谢安章最后一道菜正好上桌。    两人双双落座,谢安章才娓娓道来。    “上个月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谢安章凝视着李南格的眼睛,语气郑重,“我认了一个孩子做干女儿。”    李南格愣了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安章,谢安章摆摆手,“我有我的考虑,不是因为想要个孩子,我这么多年想法没变。是有些特殊的原因。”    李南格掩住惊诧的神色,拿起汤碗,吹散汤上的油星,喝下一口老鸭汤。    谢安章未语先叹,“这孩子叫林枝语,她上大一的时候我就接手了她,平时是一个挺低调安静的孩子,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同。”    她拿起桌上瓷白的饭碗,往碗里盛着饭。“有一次她请了一周的假,那天正好来我办公室交作业,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她交完作业就到下班的时间了,我就和她一起下楼。”    李南格拿起筷子夹菜,当一名称职的倾听者。    “我们正在聊天,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笑着和我说了声抱歉,接起了电话,挂上电话的一瞬间,我觉得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眼睛里都闪着光,是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谢安章笑着回忆,仿佛回忆都充满了阳光。    她夹起一著青笋,配着米饭咀嚼。“她和我说,老师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妈妈了,刚才宿舍阿姨打电话给我说我妈妈来找我了,老师,我特别高兴。”    “我当时也替她开心,只是这开心没有维持多久,我出校门要途径她们宿舍,便和她一道。”这时谢安章放下了筷子,仿佛在酝酿着情绪。    “可是你知道吗,等我们到的时候,等待她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妈妈,而是她生父的现妻。”谢安章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个女人叫钱万倩,据说是她爸爸的初恋,但是因为她生父财产划分上有枝语,她不能找枝语的生父麻烦,便像野狗一样找上了枝语。”谢安章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就打了枝语一巴掌,然后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想回忆了,我就打电话叫了保安,半抱半扶着将枝语送回了宿舍。”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这孩子突然抱住了我,声音微弱的说:‘老师,你能不能陪陪我’,我当时听了心就软的一塌糊涂,就给宿舍的其他人打手势示意,让她们先出去,我就在宿舍陪了她一下午。”谢安章回忆起那个下午,心都微微的发软。    “她可能把我当成了一种依靠,给我讲了很多。你知道我听了什么感受吗?”她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觉得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她说‘我妈妈不要我了,我爸爸也不要我了,到底哪里才是家’,我听着喉咙里像堵了沙石,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不是真的需要李南格的回答。    李南格从桌子的另一侧起身,坐在谢安章的身侧,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现在不是遇见你了吗?”李南格轻握着谢安章的手。    “是啊,”谢安章破涕为笑,“我除了心疼她,也是真的欣赏她,做事不骄不躁,也能够潜心钻研,是做学术的好苗子,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南格疑惑。    “她保研选了别的专业,我以为她很喜欢这个专业的,哪知却不是。”谢安章摇头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上次我是突然把她领到爸妈家的,我害怕她拒绝我,她当时特别震惊我居然有这种想法。其实从那次之后,我就特别心疼她,除了她给我讲的,我后来又陆陆续续和她们辅导员打听了一些她家的事。”    “最开始也只是心疼,后来慢慢就变了,想着如果这是我女儿,我一定会让她过得幸福。哪知这个想法如同种子生了根,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等到大三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已经等不住了,但是我工作一直耽误着,这事就搁置了,想找你说的时候,你却联系不上。后来我再也等不住了,她已经毕业了,天高路远,谁知道她会去哪呢?”    李南格深以为然,年轻人的想法自是一天一变的。    “不过我没和她说这些,她应该不知道,知道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我只说和她脾胃相投,我明天把她请到家里来,你别说岔了啊。”    “好好,都听你的,先吃饭吧,再不吃饭都凉透了。”    *    林枝语在去谢安章家之前,回了一趟姥姥家。    姥姥前几天打电话告诉她,院子里的睡莲已经开了。林枝语在电话这头开心的告诉姥姥说要回家看睡莲。    从院子外面看去,只能看见几个水缸,是那种很有年代感的旧物,看不见睡莲,只能看见一朵朵不大的叶片探出水缸,走近看,才能看见一朵朵慵懒的睡莲躺在水面上,舒展着曼妙的身姿。    细细的看,还能看见一尾尾灵动欢快的小鱼在水底嬉戏,几近透明的尾巴荡出一圈圈的水波。    林枝语童心未泯的伸出手指头点点靠近水面的小鱼,小鱼似受惊般的闪身游走了。    林枝语还想再逗逗小鱼,奈何已经走远,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脑袋被点了一下,“你呀,还是一样皮。”姥姥的声音从林枝语的背后传来。    “姥姥。”林枝语亲昵的拉着姥姥的手撒娇道。    “好了,别撒娇了,姥姥知道了,”姥姥拉着林枝语说,“先进去吃饭吧,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毛血旺,你以前胃不好的时候不是老嚷嚷着要吃毛血旺吗,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林枝语听了姥姥的话差点蹦了起来,在她心目当中,姥姥做的毛血旺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古色古香的黄花梨木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毛血旺,空气中飘散着被油酥过的辣椒的香气,林枝语还没有走近,就已口舌生津。    “姥姥,我光闻着就觉得好香啊,就像我第一次吃的那样,闻着就觉得你手艺不减当年。”    “好了,别拍马屁了,知道这是你的心头好,快来吃吧,姥姥我不是小年轻,不需要那么多夸奖,只要我外孙女喜欢我就比什么都开心。”    “好嘞,姥姥真好。”林枝语抱着姥姥不撒手。    “对了,姥姥,我明天要去干妈家,干爹要回来,你说我带点什么去好呢?”林枝语眨巴眨巴眼睛,像困惑的孩子一般看着姥姥。    姥姥推着林枝语坐在椅子上,给她盛了一碗饭,“你干妈今天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了,我倒是和她聊了一会儿,之前你刚认她的时候,她也给我打电话了,她还害怕我会因为自己的女儿不同意,抛开她不是你亲生妈妈这一点,我倒觉得她就像你的亲妈妈一样。”    姥姥继续给自己盛着饭。    “孩子,姥姥希望你能够和你干妈好好相处,叫一声妈也无妨,你不用考虑我,只要你过得好姥姥就开心,至于送什么,他们应该都不在意这些,你用心挑的他们应该都会喜欢的。”姥姥语重心长的说。    林枝语迟疑的把筷子拿起来,“可是,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真的不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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