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

气氛忽然变得诡秘了起来。　　　　方黔倾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毫无头绪，所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是池骁，脸色还算正常，但耳朵已经红了大半。　　　　他牵起方黔倾的手，完全无视身后的罗力：“我跟你解释。”　　　　池骁牵手的动作自然，倒是让方黔倾一时没有注意，等她意识到自己手上传来的灼热感，她才觉得别扭起来。　　　　两人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斑斑驳驳地落在地上形成漂亮的光影。　　　　方黔倾想起来行李箱被落在了身后，试图挣开池骁的手：“行李箱……”　　“他会帮你拿的。”回应的同时，池骁掌心的力道更大，本来就热，方黔倾被池骁握得出了薄汗。　　池骁眼中酝酿着情绪，似乎就要忍不住。他双手扣着方黔倾的肩，看着方黔倾鼻尖微汗，耳后发丝浮落。　　　　“初中那会儿，我也喜欢你。” 语调跟平时不符的，郑重其事。　　可能你没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但是我没来得及。　　你先说出来是我的第一个抱歉。　　最后把你吓走，是我于你，做得最抱歉的一件事。　　　　也？　　方黔倾尽管脑袋有点混乱，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字。　　也是什么意思？　　同样。　　所以说本来谁喜欢着谁？　　　　正当方黔倾满脑子都被问号给占领了的时候，池骁看她愣愣的，继续。　　　　“你那封信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走了，不是我故意晾着你。”　　“什么信？”理性渐渐回笼，方黔倾迅速抓住主要矛盾。　　　　池骁眼神突然由炽烈变得怀疑，明显不相信她忘了信的存在。　　　　“初三第二次月考后，你递给我一封信，你真不记得？”语调也由真诚变得冷硬，夹杂着不甘心。　　池骁突来的转变，让方黔倾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去，她没有失忆吧？　　她努力回想，初三第二次月考后，她给过他一封信？　　　　她确实在那次考试后给了他一封信！　　红色的信封。　　不用看就知道是情书。　　　　但她把这个递给他的时候……　　　　嘿，恭喜你哦，你收到了来自本年级校花的仰慕。　　　　方黔倾当时只是小小地调侃了一下，月考答案考试后马上出现在黑板上，她一只手翻开卷子，一只手拿起红笔开始对答案，一个个红色的对钩在她的笔尖浮现。　　　　池骁当时怎么回应的？　　　　他眉头一挑，连看都没有看就把信连同粉得耀眼的信封塞进了课桌。　　　　我英俊潇洒，谁不喜欢？　　　　语调满满的自恋，配着他的笑，充斥着一股痞痞的酷感。　　方黔倾手一抖，这同桌可真要脸，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这应该不会产生什么误会吧？事实都这么明朗了。方黔倾只是个好心的信使。　　　　方黔倾试图跟池骁厘清事实。　　　　“那天我给你了信封，说是本年级校花给你的，你看都没看放进了抽屉，是吧？”　　池骁点头。　　“我不像你一样自封校花，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池骁静默。　　“所以那时候，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　　　　对啊，他在怀疑她什么？　　她当时说得确实清楚。　　但是后来要扔掉那个的时候，一眼都没扫过的信封表面，那几个字有点熟悉，他的名字，是她的字迹。　　　　“不像你的风格。但，字是你的。”池骁语气肯定，莫名还让方黔倾听出了几分赌气的味道。　　　　“字……确实是我的，我记得当时宋美姬我们一个考场，考完试后她把信给我，让我转交给你，我答应了。刚到教室，朱周兹他们打闹，不小心把你桌上的水打翻，信全被打湿，你那时在班里一副酷拽的样子，朱周兹他们有几分怕你，便央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他们把你的桌子清理得没有一丝痕迹，而我手里的信封却湿得不能挽救，毕竟是别人的一番情意，我没办法，只好找了同款的纸抄上去给了你。”　　他考试结束后会去操场跑几圈，像夜里的豹子一样疾奔。　　正好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　　所以，他回来擦着汗，她把信在朱周兹几个人的注视下交给他，并未提及自己重抄的事。　　　　闻言，池骁的脸色陡然变得吓人，握着方黔倾肩膀的手用了狠力，仿佛要把她捏碎。　　　　“你说写信的不是你？”　　方黔倾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那封信只是我重新抄了一下，并、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仿佛过了很久，池骁嘴角才动了动。　　他这时才体会到什么是灵魂出窍、万念俱灰。　　　　“好、很好。”池骁突然泄气地松开手，脸色有点苍白，脚步虚浮，眼神落寞得，方黔倾不太忍心看。　　　　池骁往校外的方向走去。　　方黔倾站在原地，心里也突然苦涩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那个时候，方黔倾还记得他们刚开学就做了同桌，两个人的成绩都好，特别是数学，课堂上只要一做题，他们就会默契地对答案。两个人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但是偏偏只要看见了对方，脸上就会自动带着笑，那种默契，本不该化为暧昧，更不该成为感情。　　　　方黔倾嗜睡，午休必然要趴在课桌上酣睡半个多小时，偏偏池骁那时候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精力，中午从来不睡，他难以跟别的同学交流，酣睡的同桌就成了打发时间的对象。方黔倾午休一睁开眼，就会顺手把头发上和上衣袖子上的小夹子拿掉，显然已经对池骁这种恶作剧习以为常，也不想浪费口舌去做无意义的反抗。　　　　老师常常会夸他们是班里最模范的一对同桌，成绩一起稳定在年级一二名。班主任不是没想过把他们调开，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各自带一下班里成绩不是很好的同学，但不知遭到了池骁多少次的公然反抗，班主任只好作罢，收了那份心。　　　　甚至每次调座位的时候，班主任都会事先问过两人的意见，他们总是一成不变地选择后排靠窗的位置，离老师远，上课自由度高。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　　池骁185的身高，坐在宽敞的最后一排才不会显得那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