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垣双眸微睁两只凤眼之中有突如其来的震惊跟意外又许是情绪作祟眼角竟微微泛红。

“你……”他刚一张口又仿佛费力咽下一口气般如此一定神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琉璃看着他这样复杂的眸色,不知为何心中竟极为难过。

范垣却伸出手来,在她肩头一握:“说啊你怎么知道!”

情绪仿佛是可以传染的,琉璃不禁吸了吸鼻子:“我当然知道啦,因为爹问你的时候我在外头听见了!”

“你……听见了?”范垣越发不能相信“你既然听见了,怎么还……”

琉璃奋力推开他的双手。

范垣瞪着她望着她恼怒的神情。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陈翰林把女儿宠的太好了。

又加上这些师兄弟们的疼爱照顾琉璃在并不算大的陈府之中简直“称王称霸”生活其乐无边。

大概是这样的日子太过轻松自在琉璃一味地沉溺于众小无猜的小儿女情怀中,心无旁骛地只顾玩乐几乎忘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年纪越来越大了,已经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

陈翰林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儒生平最疼爱的自然是唯一的独生女儿琉璃虽然心里想着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但是放眼看去,高不成低不就,家世不错的人品堪忧,人品好的家境穷困,家世跟人品都好的……似乎齐大非偶,高攀不上。

陈翰林不想委屈了琉璃,且也私心想着让琉璃多陪自己些日子,所以对此事也是散漫对待。

其实陈翰林不是没想过……从自己的弟子里挑个人配给琉璃。

在他看来,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范垣。

只可惜范垣的出身有些一言难尽,虽然陈翰林自己对他说过“英雄莫论出身”,但毕竟那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总想给琉璃配个称心如意、无可挑剔的人物。

然而在范垣跟琉璃的相处中,陈翰林冷眼看着,不管琉璃如何刁蛮任性,偶尔捉弄,范垣竟并不怎么认真生气,反而对琉璃甚是宽和顾惜似的。

因知道范垣出身寒苦,又知道他是跟内敛缜密的性子,起初还以为他只是隐忍,谁知久而久之,竟不像是单纯的隐忍。

对范垣跟琉璃来说,两个人大概是“当局者迷”,陈翰林却旁观者清。

陈翰林觉着,倘若把琉璃许配给范垣,以后范垣一定会如他自己一样好生疼爱保护琉璃,不会让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受了委屈。

但唯一的不足,是范垣现在一穷二白,一不能为家族接纳,二也没有什么功名,虽然陈翰林知道以他的才学能力,将来金榜题名只怕不在话下,可……纵然此事有十足的把握,到底还有一分要看天意。

就这么冒冒然把琉璃许出去,仍是有点儿不甘心的。

就在春闱之前,陈府之中,陈翰林请弟子们吃年酒,也算是为即将而来的春闱给他们鼓励打气。

陈翰林不善饮酒,这日却吃了三分醉意,同弟子们又说了几句话,便回书房,只叫范垣陪着。

范垣瞧出老师有心事,却不动声色,扶着陈翰林回了书房。

陈翰林落座,范垣亲自倒了茶给老师喝,陈翰林喝了一杯茶,若有所思,并不做声。

范垣也垂首在旁侍立,耐心地等候。

终于,陈翰林开口:“垣儿,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这次春闱,你可有把握?”

范垣道:“弟子定会尽力。”

这回答,倒也符合他一贯谨慎自谦的性子。

陈翰林笑了笑,又吃了口茶,才道:“今日我叫你来,其实并不是说此事。”

范垣道:“老师有何吩咐?”

陈翰林道:“你的年纪不小了,可想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范垣心中一动,隐隐猜到几分,那颗心突然就敲小鼓似的,咚咚咚乱响起来。

面上却仍是泰然自若不露痕迹的:“弟子现在功不成名不就,不敢奢想此事。”

陈翰林仰头笑了两声,道:“好,昔日霍去病说匈奴不灭,何以为家,你有这种志向,我心里也甚是安慰。只不过……难道你向来就没有什么中意喜欢的女子?”

范垣虽然贫寒出身,然而人物却极为体面出色,修眉凤眸,神采内敛,就算平日里只是简简单单一身素色旧衫,也难掩一身风华气质。

听说上次小章等胡闹,一块儿去逛什么花街,结果那楼上的姑娘们并不理睬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小章众人,反争相来拉扯一身旧衣站在最后的范垣。

陈翰林只隐约听说此事,面上假装不知。但他心里明白,那些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眼神最毒的,就如同当初红拂女一眼就相中了当时一介布衣的李靖。

另外由此也可见,范垣其实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跟陈翰林交好的也有几位翰林院的学修,朝中的大人等,早也留意他的这几个弟子,几乎所有人都询问过范垣,尤其是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孩子的。

之所以现在都没有挑明这窗户纸,是因为大家都在等待这次的春闱,如果春闱过后范垣果然高中,那么说亲的人只怕要令陈翰林应接不暇。

听了陈翰林询问,范垣摇头,片刻才又说道:“弟子向来跟着老师苦读,除了师妹,自来不认得什么别家的女子,又怎会有那种心思。”

陈翰林眉峰一动,便又沉吟说道:“前日户部的曾侍郎来,说起他家中有个小姐,年方十七岁,自然是品貌俱上的,我看他的意思,倒好象……”

范垣道:“弟子不敢高攀。”

陈翰林笑说:“在别人看来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你若是成了曾家的女婿,春闱之后不管如何,曾侍郎都会照应你的前程的……”

范垣拧眉沉声道:“老师容禀,如果不能凭自己的才学博取前程,只想要依仗岳家的权势,以裙带关系上位,弟子斗胆……实在不敢苟同,也不能答应。”

陈翰林一怔,继而抚掌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弟子。”

范垣跟陈翰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两人在书房里说话的时候,书房之外,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偷听。

这两个人,一个是小章,另一个,却自然正是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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