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

张小婷听到这蠢问题，当即柳眉一扬气鼓鼓地捶她男人：“分啥家啊？你想让国梁和他媳妇活活饿死啊？”　　　　她家男人脑子里在想啥呢？　　　　好端端地分啥家？　　　　分了家，国梁和他媳妇吃啥喝啥？　　　　陈国华握住媳妇的小粉拳，连连否认：“不，我没这么想。国梁是我亲弟弟，我咋会这么想呢？我这不是被妈说分家整懵了嘛。”　　　　“哼！”张小婷没好气地哼了声，表情严肃地问陈国华：“国梁那小子是我拉扯大的，这话你认不认？”　　　　“认认认！”　　　　陈国华连连点头，看了眼媳妇气鼓鼓的脸，他忙补充了一句：“媳妇，你以前常说国梁跟咱们亲儿子没差，国梁帮了我们不少忙。”　　　　“要不是有国梁在，咱们俩哪能过得这么安稳的日子？”　　　　张小婷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心酸的往事，悄悄抹了抹眼角：“我刚进门就开始照顾国梁，连着生了两丫头，之后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我这辈子没生儿子的命了。　　　　看在我精心照顾国梁的面上，妈从不会因为我没生出儿子就给我脸色看，反而还劝我，让我想开点。我感激咱妈，更感激国梁，所以我是真把国梁当我们亲儿子养的。”　　　　“媳妇，生不出孩子这事儿怨我。”　　　　陈国华帮她擦掉眼泪，说起当年干的蠢事：“要不是我逞强，不小心摔伤了身子，你早给我生三个五个大胖儿子了。”　　　　张小婷前头两胎都是女孩子，之后她再没能给陈国华生一儿半女。　　　　陈家村那些嘴碎的妇人，没少在背后笑话张小婷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直到六年前，陈国华的身子骨养好了，张小婷才又怀上了，怀胎十月生了六斤八两的胖小子！　　　　墩子的出生狠狠地打脸那些背后嘲笑他们的人，也使得张小婷的底气更足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笑话她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了。　　　　因着生孩子这事儿，陈国华觉得他亏欠张小婷，害她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甭管外头的人怎么笑话陈国华没出息，笑话他是“妻管严”，屁大点事儿都让老婆管得死死的。　　　　陈国华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如何，他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连累他的妻儿受了罪，因此他是心甘情愿让媳妇管着。　　　　　　张小婷看她男人红了眼圈，赶忙扯了扯他的手，劝他说道：“嗨，咱不提这老黄历了，过去了过去了。咱们就算没儿子，国梁跟咱们的亲儿子也没差。再说了，现在不是有墩子了嘛？咱不想这些了啊。”　　　　“唔……妈？”　　　　五岁大的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他，他一骨碌翻了身坐起来。　　　　张小婷赶紧丢下丈夫，过去拍拍被吵醒的墩子：“墩子睡吧，睡吧啊。妈在这守着你呢，安心睡吧。”　　　　哄睡了被吵醒的儿子，张小婷拉着陈国华出房间，继续跟丈夫说起刚刚没说完的事情：“墩子他爸，咱不能分家，要是分了家国梁和他媳妇就得吃糠咽菜。我可舍不得国梁受这个罪。等国梁起来，我得问问他的意思，看看是不是老三家的逼得他分家。”　　　　陈国华点了点头说道：“媳妇，你跟国梁比较亲，他有啥事儿都乐意跟你说。”　　　　听到这些话，张小婷的嘴角上扬，但她不忘压低声音提醒：“你这话私底下跟我说说就成，别让妈听到了。妈听了会心里不舒坦的。”　　　　陈国华点了头，挑着桶去村中心的井挑水，陈家村那口井的水很清甜可口，村民们爱用那清甜的井水做饭。　　　　等陈国华挑了几趟水回来，鸡叫得很是热闹。　　　　陈国梁知道他必须要起床了，再赖下去就没法给柳倩倩熬药喝，他今天还得去上半天工，下午才能休息。　　　　他小心地将缩在他怀中安睡的柳倩倩安置好，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齐，拎着药材包出了房间。　　　　张小婷到后院喂猪喂鸡去了，陈国华去挑水。　　　　黄桂芳坐在厨房里烧火熬粥，一见到陈国梁忙不迭地问他：“国梁，你咋突然要分家？是不是你三嫂跟你说了啥不着调的话？”　　　　“不是。”陈国梁摇头否认：“妈，三嫂没跟我说啥，是我自己想要分家。”　　　　黄桂芳明摆着不信小儿子的解释：“你别想蒙我！要不是有人跟你说了啥不中听的话，你干啥想着分家啊？”　　　　陈国梁简单地冲洗药材，边忙活边跟他妈解释：“妈，我说真的，没蒙你。我不骗你，真没人跟我说过分家的事。我娶媳妇了，我媳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干不来下地的活，分不到粮食吃。我的媳妇我自己养，我不能再占哥嫂们的便宜。所以，真是我自己想要分家。”　　　　张小婷从后院回来正好听到陈国梁的解释，她当场炸毛了：“国梁，你说啥傻话呢？啥叫占我们的便宜啊？我跟你大哥从没这么想过，你咋能这么想？你这不是往我心上扎刀子嘛？你这臭小子咋越大越不听话了呢？单靠你一个人咋养你媳妇啊？你咋跟你大哥似的，那么爱逞强呢？”　　　　陈国梁回头看到张小婷红着眼圈，眼里全都是失望，赶忙赔着笑脸：“嫂子，你别着急生气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敢提分家，不是逞强，而是我……”　　　　“你说破天，我也不同意你分家！”　　　　张小婷虎着脸打断了陈国梁的话，转头对她婆婆黄桂芳说道：“妈，你也不同意国梁分家对不对？”　　　　黄桂芳是坚决站在大儿媳妇这边的，她帮腔道：“国梁啊，你听你大嫂的话。”　　　　陈国梁看着家中最疼爱他的两位女性长辈，无奈地笑道：“妈，大嫂，你们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敢提分家是我让二哥二嫂帮忙，学会了开卡车，明天我就去二哥的厂子车队上班。”　　　　张小婷和黄桂芳婆媳俩面面相觑，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她们听错了吧？　　　　下一秒，婆媳俩异口同声地问道：“国梁，你刚刚说啥？”　　　　陈国梁自信满满地点了头：“妈，大嫂，我说的都是真的。本来，昨天我就该跟你们说这好消息的，但是我媳妇她受伤了，我忙着送她去医院，回来我忘了跟你们说。等我想起来时，你们都歇息了。”　　　　听陈国梁这么说，张小婷和黄桂芳眼里尽是喜意，打从心底里为他高兴。　　　　黄桂芳激动地拍了下陈国梁的胳膊：“国梁，你啥时候去学的卡车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跟我们说啊？”　　　　她婆婆一激动起来，手上的力道大得吓人。　　　　张小婷听着声音，心疼得直皱眉头，生怕婆婆再拍几下把陈国梁的手臂给拍肿了。　　　　她边说话边借机挤开了黄桂芳，拦在陈国梁的跟前：“国梁啊，你去开大卡车能养得活你和你媳妇不？你要是去开卡车，那你媳妇呢？你打算咋安排啊？”　　　　黄桂芳听到这话，她顾不上去跟大儿媳妇吃醋了，追着问道：“是啊，你媳妇长得忒招人，又不能下地干活，你打算咋安排？”　　　　陈国梁笑眯眯地说道：“妈，大嫂，我去开卡车一个月能有三十块钱，再加上我能在厂子里的食堂吃饭，完全可以养活我们俩。　　　　倩倩昨晚跟我说，她不乐意待在家，非说要下地干活。我说我能养得起她，用不着她干活，倩倩说她是大人，如果不干活的话连咱们五岁大的墩子都不如。我寻思着让我大哥给她安排轻松的活计，你们看这样成不成？”　　　　“你去开卡车当真能有三十块钱？你媳妇当真这么说？你没骗我们？”　　　　婆媳俩再度思维同步，她们跟柳倩倩不是认识一天两天，哪里不知道柳倩倩有多娇气呀？　　　　别说下地干活了，柳倩倩来他们老陈家住了这么些天，愣是连个碗都没洗过！　　　　你说柳倩倩平时那么懒，她突然坚持说要下地干活，不怪黄桂芳和张小婷心生诧异啊。　　　　陈国梁把昨晚柳倩倩跟他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很是自豪地说道：“妈，大嫂，倩倩和之前不一样了。”　　　　黄桂芳听了这话再没多余的想法，乐呵呵地说：“你媳妇能这么想，妈很高兴啊。但她的伤那么重，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这些。”　　　　“对对对，妈说得没错。咱们先别说你媳妇干不干活这事儿，咱家又不缺她一个干活的。她那伤看着挺吓人的，先养好伤再说。”　　　　张小婷连连点头，她的心里直犯嘀咕：她咋没听说过有哪个伤了脑子的人会变勤快啊，不过，国梁媳妇变勤快了是件好事儿。　　　　这么一想，张小婷又高兴起来了：“国梁啊，你刚刚是在洗啥啊？唉哟，这是给你媳妇熬的药吧？你告诉我这药要怎么熬，我给你熬。”　　　　陈国梁被张小婷赶出了厨房，他看了看没啥要做的事情，干脆回屋去守着他小媳妇。　　　　“唔……”　　　　陈国梁开门的时候，太阳光照射进小黑屋里，柳倩倩随即睁开眼，她看到了逆光的高大男人，壮实有力的身躯像座小山，帮她挡去了射进来的阳光。　　　　陈国梁目光痴迷地盯着柳倩倩看，他的小媳妇长得真好看，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知道是光线太刺眼还是男人的目光太灼热的缘故，柳倩倩的脸顷刻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白脸透红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极了红苹果。　　　　陈国梁有些窘迫：“媳妇，我把你吵醒了？”　　　　他原本是想偷偷进来看两眼，没想到把小媳妇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