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鞋最终没换成,一想到洗衣房老太婆骂人唠叨时的样子,年年后背直泛鸡皮疙瘩。  跟中老年女性争辩从来是件恐怖的事,她不想被被气死,所以能避免尽量避免。    上早班之前,她跟轮休的夏天借了工作鞋,虽然依旧磨脚,穿上去也不太舒服,但也好过穿一双开胶到脚都伸不进去的烂皮鞋。    临近年末,来中餐厅吃饭的客人一拨胜过一拨,络绎不绝,除了看包厢的还算悠闲,大厅里的每个人都忙到脚不离地。  恰恰好,年年跟思思今天都被分到了大厅,干苦力活。    年年刚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因为今天Sally跟Rose都上班,在大厅除了活多,还容易被监视,一举一动都在两个经理的视线之内,不能有一点点的失神。  不过除了刚上早班时见到Sally一面,其他时间她都没出现在餐厅,这让年年紧绷的神经一下舒缓了许多。    思思却不知什么时候被Rose惹毛了,整个下午都在念叨,脸色难看到不行。  年年本想抽空问问她情况安慰两句,还没走过去便又被客人叫走点餐,压根就腾不出时间,直到中午那段用餐高峰期过去。    在大厅的几个人应该是累傻了,也不说话,沉默埋头,跟PT(part time劳力兼职)一起收拾餐桌摆盘,机械重复着每天必须的动作。  餐厅里的客人还剩下最前面的两三桌,吧台前也不见了Rose的身影。    屏风后面,思思突然停下动作,将手中的抹布一丢,气哄哄坐在身后沙发上。  旁侧帮忙一起铺桌布的大叔见此浓眉微挑,笑着调侃,“怎么小Nicol,累傻了?”    思思重重哼了声,抬眸时眉头紧蹙,拍着大腿,“你们说,Rose跟她老公是不是性.生活不和谐?”  大叔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的脚下一趔趄,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说?”    思思冷冷撇嘴,“脾气那么臭,见谁都吼,一看就是内分泌失调。”  大叔清了清嗓子,啧啧摇头,“咳咳咳,现在的小姑娘啊,脑子里整天都装的是什么。”    思思越想越气,目光转想在后面收拾餐具的年年,“Mandy,我说的对不对?”  好大会儿,也没听到身后人的回声,思思不解转身,看到站在窗边埋头折着餐巾的年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女孩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嘴角扬着弧,很轻微,却是旁人都能察觉到甜蜜温柔。    思思愣了会儿,扶额长吁了口气,“完了,Mandy怕是被虐傻了……”  听到名字,年年才反应过来有人叫自己,抬头懵懵询问,“怎……怎么了?”    大叔算是彻底被这群小姑娘给打败了,故意坏笑挑事,“Nicol刚刚问你,有没有感觉到Rose最近有点内分泌失调?”  年年抽了抽嘴角,反问,“你们难道……才发现?她不一直很失调?”  思思听到这顿时乐了,露出一排大门牙,“还是Mandy最懂我,我感觉到了爱!”    年年今天一天都在出神,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要闲下来,脑海里便开始反复回放昨晚的画面,柔情粗热,旖旎缠绵,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年年依旧模糊记得男人覆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沉甸甸的厚重感,每一次撞击都弹打在身体最嫩软的肉里,灵魂在出窍边缘徘徊游走。    这样的欢.爱太过用力深刻,对于情感史一片空白的年年来说,就像罂粟,无法控制的上瘾,每次画面一在脑海间回放,身子便条件反射般有个感应,小腹跟着收紧,仿佛昨晚的愉波还的残留在身体里。    这种状态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终于算缓了过来,没有啥原因,就是太累了,浑身肌肉酸痛,脑子一片空白,还是被思思拽着出的酒店。    kw酒店座落在S市的黄金地段,周遭高楼林立,华灯不灭,是国内有名的金融中心。  所以,纵使再晚下班,写字楼通亮依旧,马路上的车流量跟人流量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年年将脑袋靠在思思肩头,边被她带着往前走边碎碎念叨,“困……困死我了啊……给我一张床吧,我能睡到地老天荒……”  思思搂住女孩的肩膀,一本正经地摇头感叹,“唉,苦命的娃啊……”    这边话音未落,年年便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站直身子,状似不经意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那辆黑色宾利。  年年感觉,自打她们出了酒店后门,这辆宾利就一直尾随在后。  她们走在马路最右边的行人道,车子便挨着路牙子缓缓向前行驶,速度慢到匪夷所思。    生怕打草惊蛇,年年没惊动身旁的姑娘,目光却时不时往斜后方的车玻璃上瞟,眼神警惕中带着凌厉,防备心十足。  虽然这里是国内屈指可数的繁华大都市,但鱼龙混杂,也不能保证绝对的人身安全。    不过,在连瞥了好几眼之后,年年隐约觉得这车子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车窗滑下,厢顶暖橘色的光线洒落,年年看到一张熟悉清朗的俊脸,五官温和挺拔,眸底的笑给人莫名的亲切感。    年年瞬间僵硬在原地,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是他?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思思也停下了脚步,神色疑惑,“怎么了Mandy?看什么呢?”    条件反射般,年年快速收回视线,挺直身子板,双眼瞪大炯炯有神,“没,没什么。”  思思听此,笑着挽上她的胳膊,“刚刚不还吵着困吗,怎么突然来精神了?”    年年余光扫了眼同样停在不远处不动丝毫的宾利,狠狠咽了口唾沫,突然变得结巴起来,“思思,那个……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我好像把手机忘更衣室了……”    思思有点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不是吧,那怎么办,我们都走一半的路了……”  年年握住她的肩膀,“没手机我明天连上班时间都不知道,这样吧,你先回宿舍,我回更衣室拿手机。”    思思咬着嘴唇蹙眉纠结了好一会儿,声音微弱,“不然,我陪你一块……”  话还没说完便被年年打断,“不用了,你的脚本来就疼,再陪我回来走一趟怕是要受不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孩默了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直到思思在前面路口转弯,年年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宾利。  车窗在年年走近时落到了最低端,女孩微微弯腰,望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想起今天一天的状态,脸颊便开始发热,“吴先生,你也是刚下班?”    吴锦时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那双湛黑得眸子直直凝着女孩,笑容清俊温雅,“应该比你早十分钟。”  这句话听似漫不经心,却禁不起细想,也不知这早出来的十分钟是怎么算出来的。    就在年年愣神之际,面前的车门“吧嗒”一声,吴锦时看着车门外的姑娘,眸光温和且认真,“一起去吃夜宵?”  他的话音刚落,年年下意识便想答应,不过她还是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欲望,故意犹豫了两三秒,一番“纠结为难”以后,缓缓点了点头。    坐上车后,心中的小激动被再三压抑,这才没展露丝毫。  不怪年年矫情,实在两个人差距太大,吴锦时跟kw的大业主刘政宁又认识,她若是在昨晚之后还事事主动,只会让别人怀疑她是有意靠近,居心叵测。    黑色的宾利在冬夜里穿梭,性情如它主人般沉稳低调,吴锦时率先打破沉默,“经常这么晚下班?”  年年简单盘算了下,点头,“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男人食指指尖轻敲方向盘,“累吗?”  女孩微顿,疼到发麻的脚趾下意识蜷缩了下,“习惯就好。”    男人点头,望向前方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赞赏,“以后受了委屈不要闷声不坑,至少……可以跟我打小报告。”  年年纠在一起的双手顿住,突然有点想笑,“领导一般不是不喜欢员工私底下打小报告吗?”    吴锦时点头,侧脸线条柔和,“嗯,一般是不喜欢的,但也有特殊。”  年年暗暗咽了口唾沫,意思是不是……他以后都打算罩着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他这么说,好像无形中给年年一股力量,底气也足了起来。    吴锦时带她去了一家火锅店,装修复古清雅,临近晚上十一点,这家店的人流量竟比kw中餐厅用餐高峰期时还要多。  他们在临窗的小雅间坐下,转头就能看见灯光通明的黄浦江,高楼璀璨,游轮缓慢,这是国内最繁华的地带,也是S市人人熟知的黄金地标。    “这家店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晚上的生意似乎比白天还要好,我们之前加班晚了会经常来这里吃夜宵,偶尔能碰见一两个同样来吃饭的明星。”吴锦时边介绍边给年年倒茶。  热气浮动,茶香四溢,这香气太过熟悉,是茉莉花。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茶壶为自己斟茶倒水,年年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明明也没过去多久,角色转变的她都有点不适应了。  “喜欢漫威电影吗?”精致小巧的玻璃茶壶被放下,男人蓦地开口询问,语气状似无意。    他话题转变的跨度有点大,年年抿了口热茶,抬睫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忙不迭点头,“喜欢,我是死忠粉。”  男人扬唇,黑眸里柔光闪烁,一如黄浦江面被照亮的水光,“我买了电影票,吃好饭一起去看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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