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等到洛玉芳赶回来的时候，正巧在末七这天，亲友正在送冥币和香纸，周围的老邻居和亲友见到她，都唤洛母赶紧出来，先听到动静的洛瑕出来一看到她，就将她堵在院门口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到？　　洛玉芳起程不到半个月，就收到了噩耗，这封信先送到京城，再由京城的人快马加鞭的追上她，当时她就命人马不停蹄的往安州赶，只是还是来不及了。　　面对洛瑕的质问，她没有脸说出实话，安大叔上前说先祭拜先人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叫她先让洛玉芳进来，洛瑕拦着硬不是动，直到洛母出来，将洛瑕拉开，才让她进来给洛父祭拜。　　等客人都散了，洛母带她去洛父坟上，给父亲烧香，回来之后趁着洛瑕不在家，才问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为何不见姑父和景清、景瑟一起回来？　　洛玉芳跪下说出实情，洛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扶她起来，“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女儿就是人家的媳妇了，自古以来，媳妇都是人侍奉公婆的。”然后将泪抹去。　　“娘，对不起，都怪我没用~”洛玉芳哭着道。　　洛母跟她哭了一会儿，然后将洛父留给她的银票拿出来给她，“这是你爹留给你的，拿着吧！”　　“娘，我不能要，您还是拿着自己用吧！”　　“放心吧，你爹也给我们留了，这是你的那份，只是你别怪你爹给你的少，景清和景瑟两个将来肯定会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因此就少给你留点，剩下的都给洛瑕了。”　　洛母虽有些怨女儿没能及时回来，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里又能怨的长久呢？　　“还有，这么多年，瑕儿始终对你有些记恨，你这次回来，和她好好相处，解开母女间的心结吧！”　　“我知道了，娘，我会和她好好说清楚的。”　　洛母私下对洛瑕说，这次洛玉芳回来只呆半个月就走，让她和娘好好处处，千万不要使性子，洛瑕听了也没见异常，听说知道了。　　饭后，洛玉芳和洛瑕两人去洛父去世前最后望看过的湖面，驻足停留，没等洛玉芳想好怎么说，洛瑕倒是先开口了。　　“为什么回来这么迟？你知不知道爷爷等了你多久，到最后，他都在盼望你能回来！”　　洛母先前交待过她，千万不要告诉洛瑕，是为了侍奉婆婆才来晚的，叫她对洛瑕说是收到信后，马上就出发的，只是路上耽搁了时间。　　“娘的信辗转了很久才到我手上，我收到后，就马上出发了，只是路途实在遥远，才耽搁了。”　　“是吗？我倒不知道，原来方大人的邸报是长了翅膀，所以才那么快就到了京城！”　　洛玉芳一听就知道瞒不过她，只好对她说实话，只她洛瑕恨恨的说：“都说了女生外向，我原来还不相信，再怎么外向，自己爹妈总不能不顾了吧！原来还真有！”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在你眼里都没有用了，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这事我确实做错了！”　　“你婆婆身边是没有人了吗？他们家那么多下人都死光了吗？非要你去伺候？爷爷奶奶可是只有你一个女儿，最后，你在哪里？爷爷奶奶将你养这么大，到头来甚至不如一个外人！你知道爷爷最后有多痛苦吗？他每天苦苦撑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洛瑕激动的问她。　　洛玉芳闭上眼睛，眼泪流下来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将她那美貌更添上了几分，寻常人见了，都要动容了，可洛瑕完全无视。　　“我知道，我是个不孝女，爹的事，我确实对不起他，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没有怪你，我对你早就没有了期待，你知道吗？当初我一次次的去府衙问，有没有你的消息，结果都没有。直到一个月前，才有消息说，你最近一次在驿站是定州，也就是说你足足迟了一个半月才出发，要是你如期出发的话，爷爷都可以见你最后一面，只是你在干嘛呢？你在照顾你婆婆！在你心里，爷爷就这么不重要吗？啊？”　　洛玉芳无言以对，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面对女儿的控诉，她全部接受。　　“我确实罪无可恕，我要是有点本事，就不会连单独出远门都要人安排打点了，呵，我都怪我自己软弱无能，为什么像个废物一样！幸好，你不像我！”　　“我也庆幸我不像你，你的心太狠了，我七岁，你就将什么都没做错的我送回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在你眼里，我这个女儿恐怕也是多余的吧？就这么怕你的谢夫人的位置不保吗？”　　洛玉芳直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们那时候刚到谢家，还没有立稳脚根，我怕那些下人苛待你，看你看的有点紧，就怕一不小心你就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还是发生了那件事，那时候要是再不送你回来，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明枪暗箭在等着你，我没法保住你，只能先将你送回来！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只要能保你平安，我宁愿忍受和你长久的分别，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一个母亲最大的软肋是什么，我只希望你以后永远不要经历这种选择。”　　“好，这件事我就当你是为了我好，那为什么你都没有派人来看看，你就不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家，照顾的过来吗？”　　“我收到信后，就马上派人送了些药材和银两回来，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啊？你们没收到吗？”　　“没有”洛瑕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出事了？”　　洛瑕不接话，只是怀疑的打量她。　　洛玉芳见她这样，向她保证到，“你相信我，我再怎么不孝，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我知道你怨我没有赶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时间能回头，这样我就在这里平凡的度过这一生了！”　　洛瑕听了，转开头去，望着这片海，心绪难平。这是时隔多年后，母女两人再次相见，从前她不听爷爷的话，固执的以为，她就是为了那荣华富贵才将她这个拖油瓶送回来的，如今却没想到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答案，一时有些茫然。　　“我听娘说了，要不是有你，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肯定受了不少苦！”她伸出手抱住了她，拍了拍洛瑕的背，像是小时候将她抱在怀里那样抚摸着，洛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论她心中再怎么怨这个女人，她还是被她这个举动打动了，原来她还是渴望她的爱，渴望她的关心的，或许这就是血缘之间的奥妙吧！这么多天来的疲惫心慌终于被这个拥抱化解了，她有了个暂时依靠的肩膀，虽然这个肩膀有些孱弱，但是却让她安心。　　母女两人气氛平和的回到家中，洛母终于放下心来了，晚饭间，洛瑕问她这次回家要住多久，洛玉芳想了一下，说过了中秋再回去，难得回来一趟，要多住一段时间。　　洛母听了算了下，能在家中住上三个月左右，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但马上又露出了一丝担心，洛玉芳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对她说道：“娘，别担心了，我跟世峰回京城之后，也只回了这一次娘家，您就当我将过去几年没回来的，都补回来了！”　　“那到时候你婆婆对你又有话说了怎么办啊？”　　“没事，这么多年了，我做的再好，她也有话说，您就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了吧！”　　“哎~原以为嫁了个好人家，没想到如今。。。”　　“娘，您不用担心我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都习惯了。”　　都只是好景不长，谢世峰也到了，当初他收到信后，本想马上赶上来和洛玉芳汇合的，只是母亲病情又有反复，这才耽搁了行程。　　到了洛家，他马上向洛母请罪，称都是自己的错，才会害得妻子没能及时回来，望岳母不要责怪妻子。　　洛母见他对女儿这般拥护，对他母亲的不快，也被他冲淡了。只对他说世事无常，这原也不是他们的错。　　等洛父丧事一了，洛瑕说要出去几天，还朋友的钱，再等下去，朋友就要明年再来了，洛母让她赶紧去，人家雪中送碳本是不易，还是早点还清，免得人家手头周转不开，让人家为难。　　只是洛瑕有些担忧奶奶的身体，毕竟这阵子大半年奶奶忙前忙后，人都瘦了一圈，一时有些犹豫。她只好找到母亲，让她这几天悉心照料，千万不要大意，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的联络她，还告诉她长英那里有信鸽，知道怎么联系她。　　洛玉芳让她放心的去吧，家中一切有她在，不必担忧，洛瑕这才放心的走了。　　过了几天没等洛瑕回来，谢世峰提出要回去，洛玉芳让他先回去，自己还要陪母亲一段时间，他听完话，没有回答。　　等到晚上谢世峰向她提议，将岳母一家都接到京城定居好了，这样将来也方便来往。再说洛瑕也快要说亲了，在京城里有也方便她相看人家。洛玉芳听了有些心动，她也想能就近照顾家人，只是不知母亲心里怎么想的，便说等她问过母亲之后，再作打算。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洛母自己便跟她说了，她是不会去京城的，原来谢世峰已经旁敲侧击的同岳母说过这事了，她已经拒绝了。这京城人生地不熟，去了反而还给她添乱。　　还叫洛玉芳不要担心，家里还有洛瑕在，而且方大人对她们也挺照顾的，若是有事，到时候书信告知他们就行了。　　并劝她和谢世峰同行，一起回去，她已经呆了快一个月了，再不回去，亲家那里可能要给脸色给她看了。　　洛玉芳心中不舍，但谢世峰却对她说，她离家都快三个多朋了，家中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和她分别这么久，还是早日还家，免得在家中无人看管，玩的心都野了。洛母也在旁边打边鼓，她就这么被说动了，只等洛瑕还钱回来，跟她告别之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