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晚上，回到家，妈妈问李离面试还顺利吗？　　李离不想妈妈担心，就说还好。　　但妈妈还是说：　　“不如去请你表哥帮忙罢？他做事的公司那么大间，一定会有空缺的！”　　李离还没说话，一旁的爸爸插进话来：　　“那你还不打个电话问问赵辛去？早点把这事儿落实了，也省得咱丫头一天到晚在外面奔波不是？”　　“好，那我这就去打——”　　结果李离把妈妈拉住了。　　“妈，还是先别麻烦表哥了，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多试几家吧？”　　爸妈见李离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李离推说自己累了要先回房间了，于是起身走了，剩下爸妈二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李离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不过，摆在眼前的现实，却让她不得不低下头来……　　怎么办？　　我真的好没用。　　大邱。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就再也没有能认同我的人了？　　不过，我是真的有那么想找到新的工作吗？就算我找到了，我又还会有当年的热情去做吗？　　虽然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颓废的，但是，一想到，这辈子我都再不可能遇到像大邱你那么好的可以一起做事的人，我就觉得我还不如就这么一辈子荒废下去吧……　　只是不知道，如果被你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会不会对我失望呢？　　　　过了几天，李离在家里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小离啊，你现在没事吗？”　　“没事啊，怎么了妈？”　　“哦，刚刚你表哥打电话给我，说是晚上他家里要接待客人，问我能不能过去帮忙整理一下，但我现在有事，抽不出空来啊……”　　“那我替您去吧，表哥家的钥匙你放哪儿啦？”　　　　李离找到表哥家的钥匙，换好衣服出门了。　　　　李离的表哥，名叫赵辛，是李离姨妈的儿子，长李离几岁，从小成绩优异，长大后学法律，目前就职于一间知名的大公司做法律顾问，据说收入相当可观，因此，工作也就相应的十分忙碌，由于他父母都还住在老家，于是同城的李离妈妈就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任务，除了每隔两天就去他家做点家务，还经常从自己家里带做好的菜和炖汤什么的给他吃，虽然表哥一再表示不需要李离妈妈为他这么操劳，但终究拗不过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因此就象征性地付一点钱给李离妈妈，平常也老是送礼和和发红包来讨长辈的欢心，对此，李离妈妈总是赞不绝口，逢人就夸自己的这个宝贝外甥有多争气多懂事多能干……　　　　表哥家离李离家不远，李离骑自行车过去，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她停好自行车，朝小区门口走进去，就在她快要走到表哥家楼下时，眼前出现的一幕，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隐隐地站在她面前的一大片绿荫处，风拂过，吹得树叶哗哗响，也阵阵掠起男子身上的衣服，宽大的衣摆和衣袖，令他的身形看上去非常瘦削，却又因其腰背挺直，而没有产生令人不快的脆弱感。　　男子双手抱着一只猫，猫咪通体白毛，一双碧眼，此刻正偎在男子怀中咪呜咪呜地叫。　　男子低头哄着猫，一边拿手拨柔软的猫毛，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　　不知为何，李离被这一幕打动了，心里莫名滚动起一股热潮，眼睛也不知不觉地湿润了……可就在这时，那只猫却突然厉声大叫而从男子身上一跃而下，男子惊慌，遂趴进草丛中去找，李离也不禁上前一步期待地望了过去……　　然而几分钟后，男子一脸懊丧地、两手空空地站起身来，看到他脸上的一片落寞之色，李离也忍不住跟着一起遗憾了起来……　　不久，男子走了，本来也该继续往前走的李离却仍痴立在原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心，一直在怦怦直跳。　　　　李离来到表哥家，拿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来表哥的家，所以门刚一打开，她就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就听说过表哥这两年赚得很多，但眼前这间大到足以连三代同堂都住得下的豪华房子，还是让她感到了震惊，再一想想，每次来这里打扫的妈妈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同样是为人子女，表哥出息到这种地步，而她呢……　　李离叹了一口气，换掉鞋子，走了进去。　　　　“雪生，你待着别动！我去去就回哈！”　　说着，赵辛冲出屋子，来到隔壁自己家门前，拿钥匙打开了门。　　　　“表哥？”正在客厅里整理的李离听见开门声后看见赵辛站在门口：“你回来啦？下班了吗？”　　赵辛吃惊，抬头看见是李离。　　“小离？……你怎么在这儿？”　　李离笑着解释：“妈妈说你需要整理房间嘛，但她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我就来替她咯。”　　“那多不好意思啊……”赵辛说。　　“不会啦……”李离说：“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啊……”　　赵辛笑笑，换上拖鞋，冲了进来。　　他一边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一边问李离：　　“最近怎么样啊？听姨妈说你正在找工作，找到了吗？”　　李离笑说：“还没呢，好像最近的公司都不怎么缺人的样子……”　　赵辛回头看了李离一眼，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来到李离的身后。　　“小离，有需要表哥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李离感激。　　“嗯，知道了，谢谢表哥，”又看见赵辛手里提着医药箱，便问：“表哥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不是，不是我……”　　“那是谁？”李离一脸疑惑。　　　　下一秒，李离被赵辛拖出了家门。　　　　“小离，我记得你以前有上过急救课程的哦？”　　“啊，嗯，之前是有上过……”　　“那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去哪里？”　　“来了你就知道了！”　　　　结果李离被带到了表哥家的隔壁。　　“咦？这里是？”　　赵辛叹了一口气，刚要说，突然一声巨响，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跟着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要不是赵辛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恐怕赵辛和李离两人都得被狠狠地撞翻在地。　　“老付，你没事吧？”赵辛拉着那男人惊呼道。　　“我没事，”老付抱着额头颤颤巍巍地说：“赵先生，你别管我了，快，快先进去看看雪生吧……”　　“但你的头在流血啊，小离——”　　“知道了，我马上帮他包扎！”李离毫不犹豫地说。　　赵辛拍拍她的肩：“麻烦你了，那我先进去看看情况，等确认可以进去了，再来叫你。”　　“好的，你去吧！”说完，李离就蹲下身开始帮老付处理起伤口来。　　　　等把老付的伤口包扎好之后，赵辛也出来了。　　“那个，小离，你不怕血的吧？”他慢吞吞地说。　　李离抬头，看见赵辛一脸苍白，忙问他怎么了，赵辛一脸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里面的情况，有点糟糕，如果你——　　李离毫不犹豫地拎起医药箱说：“快别说了，带我进去吧。”　　　　就这样，李离跟在赵辛的身后，踏进了雪生的家。　　室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凌乱不堪，到处是横倒的沙发、桌椅、各种家具，还有画、装饰物，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器具的陶瓷和玻璃碎片，洒满一地。　　赵辛不住地提醒李离要小心脚下，李离也频频地答应着，终于，他们艰难地穿过了偌大的客厅，来到了一间卧室前，这时，赵辛又把李离护在了身后。　　“雪生！”　　随着这声轻唤，李离举目向室内望去，一刹那间，她愣住了，因为那个名唤雪生的人，竟然就是她之前在楼下看到的那个抱猫的白衣男子。　　　　“你别过来！你们谁都不许过来！！！”　　雪生朝他们咆哮着。　　李离震惊地看着他——他身上的白衣已尽被鲜血染红，而他的左手臂更是直接变成一条血手臂，血，还在不断地从他的指尖往地上滴落。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的！李离在心中惊呼了一声，便毫不犹豫地拎着医药箱朝雪生冲了过去！　　不料雪生竟瞪着她、再一次怒吼了起来：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谁批准你进来的！赶快给我出去！！！”　　李离只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李离放下医药箱，抓起雪生的手，想查看上面的伤口。　　雪生拒绝，咬牙想收回手，怎奈失血过多，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因此最终没能得逞。　　表哥上来询问情况如何，李离说，“伤口挺深的，我只能做到暂时止血，之后你们还是要尽快送他去医院缝针和打破伤风针——”　　“我不去医院！”雪生在一旁发出抗议声，只是声音像猫叫一样虚弱无力，因此马上就被人忽略了。　　李离拿出纱布和药水，开始帮雪生清洗伤口，雪生吃痛，不断想收回手，却被李离紧紧抓住，终于操作完毕，李离收起东西，赵辛说送她出去，李离点点头，却率先往外走，赵辛想跟上脚步，又被雪生抓住。　　“她是谁？”　　雪生咬牙问道，一片昏暗中，他目光闪烁，却叫人看不清那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憎恨，赵辛拍拍他的手，告诉他，“是我表妹。”说完，起身去追上李离。　　表妹……　　雪生兀自喃喃了一句，然后把头抵到墙上，他闭上眼，将手按上伤口，纱布粗糙的质感，让他又回想起刚刚李离对他的态度，他笑了，嘴角微微弯起，而后他又止住了笑，他睁开眼睛，将头扭向门口，望着赵辛和李离早已离去的空无一人的方向，他黯然地垂下了漂亮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