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C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表情，不时提醒我继续。接下来上场的是“心灵的窗口”——眼睛。 我有一双特别漂亮的大眼睛，很多人跟我说，“林珊，你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林珊，你的眼睛一笑都成月芽儿了，真好看！”“林珊，你的眼睛双了好多层啊！” 记得高一那会儿，我跟同桌倩儿憧憬以后的大学生活，倩儿满眼浪漫泡泡地幻想着，“等我上大学了，我要同时跟三个男人谈恋爱，学校里谈一个，网上谈一个，家里再谈一个……” 我笑着骂她，“这么多，你应付地过来吗？你个花心大萝卜！” 倩儿却无限娇媚地瞅我一眼，嗔道，“那你别管！看我应付不应付地过来。” 为了跟她作对比，我开玩笑说，“那等我上了大学，我就跟人说我没谈过恋爱。” 没想到，这牙尖嘴利的姑娘立刻狮吼道，“呸！你没谈过，鬼才信呢！你的眼睛会出卖你。一看你的眼睛，就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哎呀，讨厌，什么女人！人家还是女孩儿呢，好吗？”我嗔道。这姑娘就是这么会气人。我恨不能掐死她。可惜后来高中毕业便断了联系，听说她大学里谈了个不错的男朋友，毕业没多久便结婚了。玩笑终究只是玩笑，并未成真。倩儿是很好的姑娘，我一直都知道。 NC自然也被我的眼睛惊住了，不觉前倾了身子，似乎想要看地真切，然后不禁问道，“你这眼睛到底双了几层啊？看着可不止两层。”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不太懂得掩饰自己心中的好奇，有疑惑便会问出来。我笑了，眼睛又弯成了月芽儿。 “应该有三四层吧，之前好像数过。”我诚实地说，并跟他分享了一个关于我的双眼皮的真实段子，“你知道吗？之前瓶子总跟我说她晚上不敢哭也不敢多喝水，怕第二天眼睛肿成单眼皮。我一直不懂，因为我的眼睛从来没有肿成单眼皮过，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从好几层肿成双层了，哈哈……”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他也被我的快乐所感染，嘴角上扬。 其实，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睛双了好多层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暑假里。那天倾盆大雨下，我跟邻居家的小伙伴们一起撑着伞，光着脚丫在小区里快乐地踩水。凉鞋被我搁置在楼道里。我特别享受脚丫踩在水中的感觉。站在我前面的琳琳姐一个回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盯着我的眼睛来了句，“别动，珊珊！闭上眼睛，让我数数你的眼睛双了几层。” “啊？”从没关注过自己眼睛的我一时呆住了，真得傻傻地闭上了眼睛。我至今仍记得，琳琳姐在雨中伸过来的手轻轻在我眼皮上滑动的触感。 她一边摸，一边小声数着，“一，二，三，四……哇！好多层啊，我都数不过来了。快来看，快来看，林珊的眼睛双了好多层，你们都过来数数。” 在一旁自由玩耍的小伙伴们，被琳琳姐一声狮吼召唤过来，一时间将我团团围住，并纷纷伸出手来细数我的眼皮到底有多少层。小小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双眼皮那么特别。回到家，满心好奇的我愣是踩着小板凳，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地数了好久。 “继续，继续……”NC又在那边催我。 下一刻，摄像头来到了我的鼻子。林家人没有小鼻子。我的也不例外。但也不是特别大，放在我的脸中央只觉和谐，不觉突兀。最后是嘴巴。嘴巴是我的五官中最秀气的部位了。相较于一般女孩子的嘴，我的嘴的确是小了些。薄薄的两片唇总是抿着，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自然上扬，与月芽儿眼睛遥相呼应。温柔又恬静。 五官里，唯一令我不满意的便是脸型。小时候我总嫌自己的脸大，说长大了要去做削骨手术，变成小脸。妈妈每每听我抱怨自己脸大总会瞅我一眼说，“大什么大，一点都不大，正好。你不懂，大脸有福。小脸有什么好看？我当初就是看上你爸爸大头大脑的了。你看看你奶奶，脸大不大，多有福！你要长个小脸，可就糟死了。一点福气都没有。” 我当妈妈是安慰我，撇撇嘴半信半疑。后来研究了相术书籍之后，看果有此说，便渐渐相信自己也是有福的，且旺夫。几年前，看了一档整容揭秘的节目后，更是打消了变成小脸的念头，实在可怕至极。从此，发自内心地以为，自然的美就是真正的美，并愈发觉得自己圆圆的脸很是可爱。 最让我受用的应该是若干年后，M教授在翻译课上当众对我的赞美，“要说长得漂亮，我们班林珊的五官是真标致！”一时间，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尽管我知道是玩笑，并努力保持淡定，还是羞红了脸。不管怎样，对于不曾对我有太多期待的NC，我的五官组合图已算得上意外惊喜了吧！何况，我还很白净。 那天，我穿了件颜色很正的无袖绿色T恤，露出光洁的脖子和手臂，更显白皙。几年后NC看到洗完澡换了睡裙的我露出的白皙小腿，生生来了句，“你的腿怎么那么白啊，都白的晃眼。”听语气似是嫌弃，可他那不愿离开的视线让我知道，那是喜欢的意思。 “哎呀，不许看，把头转过去。”我愣是被他看地想要躲起来，下一秒已坐到床边，把腿缩到裙摆里。他却笑地张狂。一旁的小唐看着无处逃遁的我，嬉笑道，“哈哈，姐姐害羞了。” “站起来，后退一米。”风水轮流转啊，这次指挥棒握在了NC手里。鉴于上次NC的良好表现，我也不曾觉得这要求非分。犹豫了片刻，便依言起身，向后跨了一步，给了他一个全景。我那件绿色T恤属于修身款，下面配了条白色短裤，显得我娇小的身材甚是玲珑。不足160cm的身高一直是我心中的伤痛，但上天眷顾，赐我长腿纤腰，所以看着比实际身高要高。用我同学秀儿的话说，“别看林珊个儿不高，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前凸后翘的，身材比例还是很好的”。说着还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这一点，我自己也不曾怀疑，并一直努力将这比例保持了很多年。 从NC的表情，我知道，我亦不曾令他失望。不然，不会想要再见，更不会在一年后站一夜的火车，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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