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从那天见到过邱林,方丁时不时就来钟意的店里晃,碰上钟意忙的时候,她还会主动来帮忙。　　　　方丁嘴甜干活也利索，有她在，钟意还真轻松了许多。　　　　但她也不好意思仗着人家对小邱林有心思，就把人小女生当成免费劳动力，因此在她帮过钟意几次过后，钟意就提出要给她付工资，就当寒假里打工了。方丁开始一个劲儿拒绝，后来在钟意的坚持下红着脸应下。　　　　春节临近，家家户户都开始外出逛街，给孩子从头到尾换身装束是必不可少的。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刚投入运行的青年路名声已经在整个西米小城中打响，几乎所有的年轻男女都会来青年路逛街买衣服。　　　　钟意的店铺更是在众多的店铺中脱颖而出，成了青年路的头号招牌。她的店铺受众包括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妹妹，也有已经工作了的成熟小女人。　　　　人人都喜欢追求美丽的事物，特别是对于女生而言，不管她处在怎样的年龄段，美丽衣服的吸引力都只会更强。　　　　钟意店里的回购率极高，平时她就能从早上十点钟忙活到晚上七点，春节的临近更是让她忙得昏天黑地。　　　　一天下来，店里摆放出来的衣服被抢购得所剩无几，她和方丁邱林三人也累得够呛。　　　　这几天太忙，邱林也来店里跟方丁一起帮钟意。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开窍还是装不懂，方丁的眼睛都粘在他身上了，邱林对方丁的态度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也难得方丁不放在心上，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在店铺还没这么忙的时候，邱林每天中午都会给钟意送午饭。他的厨艺也是越来越好，知道方丁会在店里，会多给她备好一份。　　　　这可把丁方高兴坏了，一顿饭下来，直把邱林做的饭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只可惜那不开窍的傻小子就是不喜欢理人，从来不主动接腔。　　　　还有三天就是春节，这天又是到晚上八点才结束营业。钟意把一张写着暂停营业的纸贴到门口柱子上，带着邱林和钟意去吃烧烤。　　　　一家叫转角烧烤的路边摊烧烤挺好吃，下班后钟意和邱林经常打包点儿回家吃。到了那儿，钟意让邱林去点菜，和方丁去一旁老板支起的简陋帐篷里找位置坐下。　　　　钟意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悄悄塞给方丁，怕她又不肯收了，赶在她拒绝前说:“这是工资，也是新年红包，不收姐会伤心的。”　　　　方丁也不扭捏，接过红包，跟钟意道谢。随后看着布帘外邱林端着装满肉菜的盘子向她们走来的邱林，小声问钟意:“姐，我以后还来你店里成吗？”　　　　她的小心思钟意自然知道，但是方丁和邱林一样也是高一学生，开学后怎么还能在她店里耗时间？　　　　钟意在想该怎么委婉地跟方丁说要以学习为重，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是敏感，又听不得他人的劝谏，说太直白也不好。　　　　方丁知道钟意误会了，赶紧摆手跟她解释，“姐，我是说开学后周末的时候偶尔过来，我以前也经常来，嘿嘿。”　　　　她说到“以前也经常来”的时候，邱林已经进来把盘子放桌上，拉开凳子坐在钟意旁边。方丁看着盘里的烧烤，眼睛时不时转溜着落在邱林身上。　　　　钟意对方丁的少女心思佯装不知，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让邱林自己去领会。如果哪天方丁跟邱林说明了，而他也选择接受，钟意到时候也只能告诫他们把学习顾好。　　　　休假后，钟意不用再早起赶去店里，终于能够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推开窗，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映入眼里，竟是下雪了！　　　　钟意惊叫出声，在她的印象里，C市从未下过雪，她小时候也就没有直观地接触过雪花。　　　　读小学的时候做语文试卷，看到有一篇阅读理解的文章就是描写草原的雪，作者写太得美，深深吸引住了当时的小钟意，从此，她对雪便多了几分憧憬。　　　　上大学，她和班上的同学外出旅行，在旅途中第一次看到了雪，兴奋得手舞足蹈，和平时的她判若俩人，惹得她的同学们个个睁大了眼瞧她。　　　　其中有一位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同学更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场对他来说司空见惯的雪，怎么就能让平时看起来难以接近的钟意在此刻开心得像个小孩呢。　　　　早已起来在客厅看书的邱林被她的喊声吸引过来，“怎么了？”他以为钟意有什么事，推门进屋，一只手还扶在门上。　　　　钟意从窗边转头看他，兴奋地指着窗外对他大声说：“看，下雪了！”　　　　邱林疑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雪好大，地上积的雪该没脚踝了吧，嗯，等会儿得穿长靴，不对，今天不用出门，就在家待着多好。晚上吃火锅吧，下雪天，怎么能不吃火锅呢。”钟意也没去管邱林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嘟囔着，沉浸在自说自话中。　　　　邱林拿过她床尾椅子上放着的外套，走到钟意身后给她披上，“这么高兴吗？我现在去准备煮火锅的菜。”不知道是不是被钟意感染，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　　　　“一大早就吃火锅？”钟意听邱林这么说，摸了摸已经冒饿意的肚子问。虽然心动，但是一醒来就吃火锅也好像不好。　　　　邱林看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上扬，“没事儿，不就这么一回嘛。”　　　　“对，没事儿，吃吧。”钟意附和他，重重点头。　　　　邱林掩上门离开钟意的房间，脸上的笑意不减，虽然钟意老喜欢把自己当成所谓的“大人”，会自己默默地抗住很多压力。但有时候的她就是个小女孩，甚至觉得她比张虎老挂嘴边的丽丽还要娇柔。　　　　把刚刚在看的书放回书架上，邱林直接去厨房准备下火锅的菜。　　　　钟意抓紧时间洗漱，也赶去帮忙，她可听见自己的肚子开始叫了，想着热腾腾的火锅，馋得已经开始咽口水。　　　　没听邱林的话，钟意不肯吃高汤火锅，而是把珍藏已久的麻辣火锅底料拿出来。　　　　俩人坐在客厅，对坐着开始吃，钟意被辣得满脸通红，灌一口茶再吃口菜，眼睛也被辣得泪汪汪的。反观邱林，泰然自若地吃着，一点儿也没被辣着，边吃边给钟意夹菜，还顾着帮钟意添满茶杯。　　　　钟意在火锅的雾气里湿了眼，以往她会一个人在除夕这天睡到晚上，醒来后浏览完手机里的新春祝福，默默点击删除，起来吃了速冻水饺继续睡到天明。又或者看着春晚放空自己，直到春晚结束，她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想了什么。　　　　屋外已经有人在放炮竹，家家户户都团圆相聚的新春佳节，他们也终于不用再像以往那样，孤单一人过节，现在，他们是两个人，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