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钟意的摊位自开张以来就受欢迎，旁边同是卖衣服的摊贩们也有样学样，有好几个也不再嫌远，开始去C市进货，款式就挑着钟意的选，其中最甚的是在钟意旁边摆摊的一个女生。　　　　女生叫宋虹，年龄和钟意一样都是二十三岁，说是以前在郊外的砖厂打工，积累了点资金，学着自己做生意来了。　　　　她和钟意差不多是同时来到夜市摆摊，摊子也隔得近，刚开始钟意还会时不时给她带点水果饼干等吃的，跟她套套近乎，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人家压根儿没把钟意的这点小恩小惠放眼里，跟钟意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的，久而久之，钟意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宋虹的生意比起钟意的来可以说是极其惨淡，她慢慢的就学着钟意来打扮穿衣，进衣服的款式和搭配也按着钟意的来。　　　　钟意的摊前围的人多了，其他人也就自然地转去宋虹那儿买，她的生意是好了不少。　　　　钟意觉得宋虹的一双眼睛整天挂在她身上，惹得人浑身不自在。头一天她穿了什么，即使她们俩的身材相貌风格都相差甚远，第二天都能看到宋虹以同样的装扮出现，让人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小芳看到了，跟钟意吐槽说宋虹那是东施效颦呢，不用理会。　　　　钟意也想不理会，可这宋虹也是有本事，自己明着暗着模仿就算了,偏偏还喜欢埋汰人找存在感。　　　　这天见钟意又拿了没见过的新货卖，手里捧着碗酸辣粉，边吃着靠近钟意，眼睛一刻不离货架上的衣服，悠悠地说道：“我刚进了一样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拾出来呢，就瞧见你先给摆上了。”　　　　钟意正在给一个小姑娘演示怎么绑裙子上的蝴蝶结，一听她的话乐了，心里清楚她不是已经进了一样的衣服，而是即将要出发去趟C市。　　　　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底层人，钟意觉得也没必要互相为难，有时候看着宋虹在她面前表演这些小心思，就当看戏了，还觉得挺好笑。　　　　钟意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宋虹一眼，对她笑笑，算是对她所说话的回应，继续和小姑娘说着话，宋虹在边上听了没两分钟，回了自己的摊位。　　　　她一走，小姑娘凑在钟意耳边悄声说：“姐姐，她肯定又要去照着你的衣服进货了，”小眼睛瞧了瞧宋虹，见她丢饭盒去了，确保宋虹不会听到她们的谈话，放心地提高了点声音，“她没你好看，声音也没你温柔好听，我同学们都乐意在你这儿买，嘿嘿。”　　　　钟意帮她把衣服包装好后递到她怀里，“那姐要是不在这儿卖了呢？”　　　　她已经着手准备搬店铺，也许今天是自己最后一天来夜市摆摊。　　　　小姑娘听她这么说，有些急了，“姐你不卖衣服了？别呀，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喜欢的店铺，就愿意在你这儿买，你的生意也挺好的啊，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呢？”　　　　钟意无奈，跟她仔细解释说自己只是不再在夜市摆摊，马上就要搬去青年路了，想买衣服还是可以随时来找她。　　　　她听完钟意的解释，拍着胸口夸张地吸气呼气，“哎哟，可吓死我了，姐你放心，我绝对是你最忠实的顾客，你到哪我都追随。不仅如此，还会把你要搬店的消息在我们学校广泛传播，争取让整个卫校的女生都知道，我在学校的人脉可广了。”　　　　钟意听她信誓旦旦地跟自己做保证，心里不是不感动。她来到这个年代，本是无依无靠的孤零零一人，何其幸运的是自己的身边从来不缺少肯对她真心付出，给予她各种帮助和支持的人。而她能做的，也许就是带着更加灿烂的笑容面对生活。　　　　邱林准备期末考试期间，钟意也在为她的小店铺忙活着，每天向陀螺一样转不停，恨不得每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用，实在没有精力再去顾邱林。　　　　好在邱林也很让人省心，知道自己照顾好自己，甚至还会照顾到钟意。　　　　她有时候忙得忘了吃饭，等半夜想起来时去厨房，总能看到保温饭盒里还有温热的饭菜给她备着。在自行惭愧的同时也觉得很温暖安心。　　　　店铺内的装修已经完成得差不多，钟意又抽空去了一趟C市，这次进的货要更多些，她是一个人去的，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怀疑，找了个角落就把大多数的衣服放进空间，比起以往背着个大袋子轻松多了。　　　　为了赶时间，她这次没有坐火车，而是坐着往返于西米市和C市的班车回来的。　　　　到西米时天已经快黑，钟意抓紧时间去到店里，把一部分衣服取出来，一件件地开始搭配好。　　　　钟意忙得忘了时间，听到半关着的卷帘门发出声响，才从满地的货物中抬起头。　　　　是邱林，背着书包站在门边，大冷的天里只穿了件薄外套，是钟意早些时候买好的，初秋时给他放在衣柜里。　　　　才短短几个月，当时正好合身的衣服现在穿起来已经能漏出来一截手环，很明显邱林的身高增长得快，衣服都小了很多。　　　　钟意这才发觉自从她忙新店的事以来，太过于疏忽邱林，都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我来帮你。”邱林一进门，转身把卷帘门又重新拉下来关好，书包放在一边的凳子上，站到钟意的旁边说明来意。　　　　“你现在才下课吗？”钟意忙得有些恍惚，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考完试了。”邱林把钟意搭好后叠放在一边的衣服拿起来，低头看她，用眼神询问她该挂在哪里。　　　　钟意懊恼地拍了拍脑门，邱林不说，她都忘了这事，以为邱林还像前一阵一样在复习呢。　　　　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考得怎么样，难吗？瞧我这记性，忙昏了，什么也记不住。”　　　　“还好。”邱林手里抱着衣服，回答她。　　　　钟意也没再继续问，既是因为她相信邱林说还好就是考得不错的意思，还有就是她不想给邱林太多压力，毕竟都已经考完了，问再多也已经没有意义。　　　　站起来带他走到一排货架让他按衣服叠放的顺序挂上去。自己则把叠好的几套亲手做的衣服放到墙上几块凸出来的砖板上。　　　　凸出来的砖板表面铺着亚麻布，每处只放一套衣服，是钟意自己设计和剪裁缝制而成，她看着就觉得舒爽。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他们关好店门回家，走时还有几间店铺的灯亮着，想必店主正在加班加点地为第二天的营业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