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从C市回来，钟意始终记挂着要找李兰说说关于谢毅华的事，刚巧也该交房租了，初秋的雨天多，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钟意不能出摊，在家也没啥事儿做，于是把李兰留的写着她家地址的纸条翻找出来，想去找她，没想到她倒先来找钟意了。　　　　钟意正在玄关穿鞋准备出门，听到敲门声，开门发现门外的是李兰，惊了一下。　　　　李兰也不管钟意的呆愣状，自顾自换鞋进门，把还靠着门的钟意拉到沙发坐下，自己则甩了拖鞋躺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　　　　钟意配合她的一系列动作，等着她开口，她倒好，直接闭眼睡了。　　　　“兰姐？”钟意手扶着她的头轻摇。　　　　“别动，你兰姐我彻底失恋了，照顾着点。”李兰把她的手拿下来，悠悠说着。　　　　“是上次那个谢毅华？”钟意试探地问。看他们俩那样子，肯定有着什么关系。　　　　李兰今天没化妆，黑眼圈很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显然分手带给她的伤害不小。　　　　她听到钟意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一阵沉默中，钟意以为她真睡着了，想起来去厨房做饭，李兰突然开口，“我和他老子好上了。”　　　　“啊？”钟意以为自己没听清，已经半离开沙发的身体又重重坐回去。　　　　李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钟意，“我和谢毅华的爸爸在一起，已经好几年。”　　　　“那你和谢毅华？”钟意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口，等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这问的是什么呀！　　　　李兰笑了一下，看着木几上放着的杯子，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拿过杯子喝水润了润喉，又重新躺回沙发，“我和他在香港的时候好过一年，后来回国在北京认识了他爸，就和他爸勾搭上了。”　　　　她在说这些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好像她说着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在讲着别人的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钟意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随口一问，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惊诧过后心里的疑问也不少。　　　　她承认一开始见到李兰就被她的外形吸引住，也喜欢李兰的个性，但是事实上她和李兰其实还真算不上很熟。她不知道李兰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毕竟李兰的这种行迹别说会被人接受，就是不被诟病都算好的了。　　　　“不知道，就是对你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我信任你。”李兰躺在她旁边说。　　　　钟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坐在一旁，拿过木几旁的水壶把杯子倒满。　　　　李兰的声音又响起，“他去年来的西米，我知道后找借口也回来，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结束，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自嘲，“我不是跟你说这房子是我自己打拼买的吗，是靠姿色打拼来的哦。”说完还冲钟意眨了眨眼睛。　　　　钟意看着她这样子，莫名有些心疼，把放在一边的小毯子拿过来帮她盖好，初秋的雨天已经有了冷意。　　　　李兰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脸，隐隐的抽泣声从毯子下传出。钟意坐在一边陪李兰，她最见不得人流泪，心里再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在一边沉默陪着，至少能让李兰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哭着哭着就没了声，看样子已经睡着。　　　　天色已经昏暗，窗外的雨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风伴着雨点把玻璃窗拍得叮当响。　　　　钟意起身去关窗，看着密集倾下的大雨，有些担忧邱林。他现在应该已经下了晚课，今早走的时候钟意让他带上了伞，可是看这雨，撑伞也没多大作用。　　　　转身回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李兰在睡觉，邱林也还没回来，钟意打算弄小火锅吃，在这样的天气吃刚刚好。　　　　她把肉和菜一样样洗净后切好，装上盘备用。这时候大多数家里都是用得煤炭，钟意拿了小煤炉，把煤炭生好火烧水，锅内加两块骨头和香料等开始熬高汤，调好火锅蘸料，蒸了点米饭，又去切水果准备水果拼盘。　　　　一切准备就绪，钟意去缝纫机前继续做她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在做的衣服。　　　　“你自己做？”钟意正在专心致志地给衣服收袖口，李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稍微出点儿声行吗，吓死我了。”钟意拍着胸口抱怨。　　　　李兰不置可否，拿过一旁的设计图看，“还不错，可以拿给工人做啊，你怎么还自己动手做衣服了，多麻烦。”　　　　“量不大，我随便做点卖卖。”钟意把袖口收好，这件衣服就算完工了。　　　　“摆地摊有什么出息，自己开个店吧。”钟意一从凳子上起来，李兰就坐上她刚刚的位置，在缝纫机前坐着感受感受，对她说。随即又补充，“当然，也别学我，更没出息。”　　　　钟意拿了一小块剪裁剩余的多余布料放在机器的针下，让她缝着玩。　　　　“我也想啊，没钱没势的，一时间上哪去弄个店铺？”钟意无奈开口。　　　　这些烦恼她其实也没处说，总不能跟小邱林去抱怨，在李兰面前说出来却很自然，仿佛俩人是已经认识很久的好友。　　　　“商业街旁不是在造一条青年路吗？那条路上全是小型店铺，主打青年服饰，已经快完工了，你也买不下来，去租一间吧，不会亏的。”李兰给她出主意。　　　　钟意一直在琢磨着要租间店铺，听她这话来了兴趣，仔细询问她。　　　　青年路由谢毅华公司负责建设，房屋所有权也在他公司手里，目前已经有不少人等着要租。李兰提出自己可以帮她去跟谢毅华说一下，留一间铺子给她。　　　　钟意是挺心动的，但是怕李兰为难，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分手”，犹豫地问:“方便吗？”　　　　李兰看她的样子笑出声，“放心吧，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交给我了。”　　　　钟意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挺高兴，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户口，在这个年代她可以说是个“黑户”，这还怎么租房？　　　　跟李兰提起，她瞪大眼睛惊问:“不会吧，你和邱林不是姐弟吗，怎么他有户口你没有？”　　　　钟意尴尬地站着，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回到现在，只说自己和邱林不是亲姐弟。　　　　李兰看她躲避的眼神，也不为难她，悠悠说了一句:“有故事的人哟。”刚好邱林回来，她起身去厨房，叫钟意:“这事儿简单，我在局里有认识的人，一顿饭的事儿，小弟弟回来了快开饭吧，都闻到香味了。”　　　　钟意给他们盛好米饭，搬三个小凳子围着锅，等邱林快速冲好澡出来，钟意见他都没擦干头发，把他拉离锅边简单地给他擦干，三人开始烫火锅吃。　　　　邱林看钟意净顾着给他和兰姐烫，自己没吃几口，时不时地也给钟意烫肉片夹她碗里。　　　　李兰见了，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淡淡说:“你弟弟对你可真好。”　　　　钟意不懂她在搞哪一出，给她也夹了几片肉，“来，吃吧，我对你好。”　　　　外面是大雨与寒冷，屋里是沸腾的火锅，气氛刚好和洽。钟意实在太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