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周末,虞时乔做完作业便到街上晃悠。  路过一个大酒店,看见大门口摆着的数丛淡粉色的玫瑰,一朵朵绽放地恰到好处,几个服务员正在向花瓣上喷水。  看起来是要办婚宴呢。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丛中时而纷飞的白蝴蝶发呆,等醒过神已经有半小时了。她出门前只跟虞母说二十分钟的,又匆匆赶回家。  虞母正在在虞时乔屋里收拾衣服,“乔乔,来试试这个。”她拿出一条淡紫色的绣海棠花纱裙,那是家里还很富裕的时候虞父送给时乔的一个生日礼物。裙子比较贵,她也就没舍得多穿。裙子被装在包装盒里安安静静地放了几年,直至今日拿出来下摆的褶子依旧锋利整齐。  “有什么事吗?”  虞母拿它在虞时乔身上比了比,“你也没胖,应该还能穿。今天啊,你爸受邀去参加你高叔叔女儿的婚礼,好像是嫁给哪家公司老总的儿子,那婚礼一定很气派的哝,你高叔叔说了,一定要带上你。”  别人女儿的婚礼,带我去干嘛呢?人家女儿嫁了个好老公,他是又眼热吗。  虞时乔很快地换好衣服,虞母已经在客厅等了,她穿了一套旧款的名牌,剪裁十分合身,略施淡妆,气质一下就衬托出来。像其他阔太一样,眉眼带笑,端庄大方,只是细看去眼角的细纹还是遮不住的。  失去了从前那般细致的保养,皮肤很快松弛下来,像现在的虞家一样,虞母剩的只有身上这件华丽的外壳。  虞母上下打量着女儿,满意地点点头,又忽然皱眉,“哎呀,你这个头发总是要梳的嘛,坐下坐下。”  虞时乔的长发被重新打散疏通,几股头发在虞母手里弯弯绕绕,很快束成一个好看的编发。剩余的散发松松地披在脑后,给她添上了一丝温婉。  “快点,干嘛呢,要让人家高总等是怎么的!”虞父从卧室出来,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很显然刚接过很重要的电话。他穿了一件旧西装,腰围有些紧,绷出一个圆滚的肚子。  失意的中年人总是会很快长出啤酒肚。    一家人的目的地是本市非常有名的酒店,说不上是第一也总归是很有名气。虞时乔透过车窗看着大门口刚刚见过的粉色玫瑰,从前没觉得这花有这么好看。  大堂里,巨幅的婚纱照向来宾介绍着今日的主角,新娘梨涡浅浅,新郎风度翩翩。原来不止门口,一路上都有大捧的粉色玫瑰摆放在道路两旁,直至婚宴主台。  大人们的寒暄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站在虞母身旁礼貌地点头微笑,母亲让她叫叔叔,她就叫,让她坐下,她就安静地拿着糖纸玩。  直到新郎惹得众人潸然泪下,她才缓过神来。  心里一个激灵,想要找到安维弈,可是这才周末,她又不能主动找他,她很心急。  虞母被突然站起身的女儿吓了一跳,虞父扯了一把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我..我去下洗手间。”  虞时乔在洗手池前狠狠用凉水洗了脸,想把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却被猛地推门的人撞到台子上。大理石板磕得她的腰生疼。  一个年轻男孩儿冲着水池大口地吐出秽物,一看就是喝多了。男孩儿瞥了她一眼,“出去出去,别人吐你还看!”  明明是女厕,自己却被一个走错的男孩儿给推出来,这世界颠倒了?    好不容易挨到周一,虞时乔早晨七点钟就到了学校,在楼梯口左等右等也不见安维弈,倒是等来了计舒文。  “是不是又来了一个等黎清的,你怎么不抓紧,有这个心思你早就成他女朋友了。”计舒文从虞时乔身边走过,和身边的女伴耳语几句。  女伴笑笑,“他喜欢长得漂亮的。”  虞时乔踮着脚,看到安维弈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赶紧跑下楼梯,直接撞上他。  安维弈顺手一扶,虞时乔贴上他的耳朵,快速一句。  “放学找你。”  然后迅速站直,说声谢谢就跑掉。  旁边的男孩子打趣他,“艳福不浅啊,美女都往你怀里撞。”  他解开外套的口子,淡淡一句,“还好。”    一班的最后一节课是活动课,有的人去了体育馆打球,有人则到操场上散步,安维弈把刚冲好的奶茶放在计舒文桌上,不急不缓地看着她喝,中间好几次还嘱咐她小心烫。  虞时乔则翘了美术课在五楼等。  高二教学楼的五层是空的,一班周五和周末才会有社团去排练,平日就是空无一人的。  安维弈看计舒文喝的差不多了,掏出手机发短讯。  “等会儿,等不了就走吧。”  他想了想,把最后一个字删掉,语气词用起来好像在询问她的意见一样。  “怎么了?”计舒文看他拿着手机顿了几秒。  “黎清找我有事,我让他等着。”  “他怎么总找你,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快比我多了。”  “他要单身,自己郁闷。”  他用谎话对付计舒文从来都是游刃有余。  “那你去吧,记得晚上咱们一起回家,你答应我的。”  安维弈拍拍她的头,嘱咐她帮自己记上作业才动身。走路期间,他拿出手机删掉最近的短讯和通话记录。    他坐在方凳上,看着虞时乔翻腾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大个纸袋,里面是她自己做的面包和在食堂温好的牛奶。  她表面上冷淡,但内里总是那么细心。她知道安维弈中午陪着计舒文吃饭,一定会可着她的口味,可他不喜欢酸,她就提前为他准备了副食。  面包里是甜甜的红豆馅,表面有一层磨的细碎的花生仁。  “你上次问我,要不要交往,还记得吗?”虞时乔打开牛奶,递给安维弈。  “还是这样好。”  虞时乔没懂,看着他。  “计舒文推不了,家里长辈喜欢。”安维弈咽下一大口,“还是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挺好。”    她想起婚礼上新郎说过的话。  “亲爱的,感谢你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你表白的情景,我说‘我们交往吧’,你说‘不要,你太烦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句‘我们交往吧’让你记住了我,你说我是个有勇气的男生,那句话给了你心里最踏实的一个承诺。亲爱的,我很爱你,谢谢你嫁给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说中了她的心事,一个外人说出了她心里不想承认的事实。似乎是被那天的气氛打动,冲进洗手间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安维弈,她冲动地想要告诉他,我想和你交往。  此时此刻,就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好。”她看他喝完牛奶,替他扔掉纸盒,“我先回去了,有事再说。”  话就是这么憋回去的,那句“我们交往吧”始终没从虞时乔口中说出,只一个星期而已,她拥有的选择权已经变成了被迫接受。  因为喜欢,虞时乔喜欢安维弈。    安维弈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咬下一口面包,红豆馅刚刚好,甜而不腻。  下楼就看见被计舒文拉住的黎清。  “姐啊,你不能总盯着他,这刚和我说完事,能去哪儿?他说陪你回家肯定会陪的啦,要不咱先到门口等等?”  黎清并不知道安维弈去了哪儿,但就是这么默契,不用事先串通。  “别拿你哄别人的话哄她,你看着就不像好人。”安维弈把女友拉回身边,把手里的纸袋递给黎清,“快放学了吃什么零食。”  “这不是你答应我的吗,要给我买‘好!吃!的!’”  “收拾书包吧。”安维弈拍拍计舒文的肩膀。  计舒文刚走,他就抢刚送出去的纸袋。  黎清身手敏捷,一下躲开,“哎,这不是给我的嘛!”  “你吃了会长胖。”  “我可不像那些小女生似的,我不怕胖。”说着就要翻袋子,感觉快要被安维弈的视线杀死时,他拿出吃了一半的红豆面包,凑近闻了闻,“就一口。”  安维弈看着他。  “就一小小口。”  安维弈点头。  黎清把嘴张得有史以来最大,满满一口。  对面传来冷冷一句,“你别想回家了。”  然后呢,校园里第二天出现了这样的新闻,高二一班的帅哥黎清拿着纸袋逃命似的奔跑,径直跑进了女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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