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持续进行中。  “恭喜颜公子和王姑娘进入最后一轮比试!二人今晚惊才绝艳实在令我们佩服,居士在舍内听闻二位后也甚为欢喜!二位中最后胜出的人可得我们今晚的葡萄酒,比试时间半盏茶时,请两位准备。”西域美女说完退下。  此时台上已经撤下其余桌椅,只剩下左右两侧各置一桌一椅。左边颜绍风思忖片刻已经开始提笔,右边王苏苏仍然伏案不动。台下众人亦不敢高声谈论,皆屏息相待。  “那不是平康坊名妓王苏苏吗?今夜居然来此斗诗!”宋月凝听到旁边有人低语。  “你说那位王姑娘居然就是王苏苏?听闻她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另一人也应声。  “小姐你听,那位王姑娘居然是长安名妓呢!”晚儿道。  “好像是听二哥提起过她,听说她文采不错。”宋月凝道。  “这么厉害呀!”晚儿赞道。  “她动笔了。”宋月凝道。  “说不定今晚会是她夺冠也不一定呢!”晚儿道。  “这可不能!你可知道那位颜公子是何许人?他爹是颜杲卿颜大人,他叔父是颜真卿,颜家是举世皆知的书学世家,更有祖传的颜氏剑法,颜家子孙必是文武全才!这王苏苏怎么可能赢过颜家公子嘛!”旁人愤愤不平地道。  话间台上二人已经交卷,西域美女命人展卷,只见王苏苏和颜绍风分别写的是:  “正月十五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妓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十五夜观灯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展毕奴仆仍然将卷子送入二楼,不过片刻,奴仆来禀,西域美女悦色道:“恭喜二位,居士有请!”二人遂被请进楼里。  眼看二人被李白招见,众人又沸然了。  “二人作的诗真是绝妙,难怪被大诗人李白赏识!”  “一个妓子作诗居然敢不避自己为妓,当真稀奇。”  “我看颜公子作的诗更妙,不知这千金一笑指的是哪位姑娘?呵呵呵…”  “自然指的是王苏苏,一个说自己是妓子,一个说对方是千金,两人分明是借诗传情打情骂俏~”  “有道理有道理,前两轮比试我就见他们俩眉目传情!”  “不错不错~”  自此长安城又添了一段风月佳话......  “小姐,看来这位颜公子果然是个登徒浪子!”晚儿越听越可信了。  “......晚儿,我们也去瞧瞧那位大诗人长什么样。”宋月凝道。  “可那位大诗人看着不会出来了啊......”  “那简单!”  “小姐......”  此刻已入亥时,人潮渐渐散去,夜黑风高,正是那作奸犯科偷.香窃玉好时候。  宋月凝和晚儿避开人群绕到僻静的后门,二人看好无人经过,宋月凝便一提劲揽起晚儿飞身上了二楼窗檐下,两人攀着窗栏猫着身子恰恰听到了里面的声响,于是沾了唾沫捅破窗纸窥之,那模样动作甚是娴熟......  只见屋内对窗坐着一名五六旬的老者,着灰色儒衫,身材颀瘦,白发白须颇具仙风道骨之姿,只见他早已红光满面,透露酒酣之色,想必此人就是嗜酒诗人李白无疑!李白面前站着颜绍风和王苏苏,且听到他们道:  “你乃颜家子孙?”  “是!在下名叫颜绍风,家父颜杲卿。久仰居士大名,今日得见此生有幸!”此时颜绍风得见李白也是兴致昂扬,正正经经地恭敬作揖道。  “颜贤侄,你可知你父叔与我皆是旧交?今日老夫听闻你不负祖辈文武双全,甚好甚好!”李白捋了捋胡须一脸欣慰,然后看向王苏苏。  “小女子姓王,名唤苏苏,拜见居士!”王苏苏也赶忙双手作揖,深深一拜。  “听闻王姑娘既是长安名妓,怎的今夜妓不讳妓,不怕令人诟语?”李白抚须问道。  “苏苏不怕,既是妓,便是妓,有何惧乎!”王苏苏恭敬道。  “好好好!果然有胆识过人!当年老夫也结识过几位女中豪杰,今日又见识一位,真是大快人心!只是二位俱是如此才华出众,今夜已然分不出你二人胜负啊…”李白拂须苦恼道。  “不如......”颜绍风看向王苏苏,王苏苏也意会点头。  “不如我们与居士共饮那葡萄美酒,今夜就借酒拜会居士,与居士品酒赏月,不知居士意下如何?”王苏苏道。  “如此正合我意!”  李白遂命人出外公布结果,人潮便渐渐散去。  李白命人备上精美的琉璃杯,鲜红的葡萄酒倒入杯中酒香四溢,三人闻那酒味甘甜香美都赞不绝口!  三人正开始饮那葡萄美酒,忽然听到窗边一声猫叫,随后又听到一女子的哀叫声。颜绍风耳灵手快地推窗视察,恰好看见宋月凝和晚儿正猫在窗下怔怔地望着他。  “是你们!”颜绍风讶然道。  “小姐!”原来是玉儿被那路过的眼睛金亮得吓人的小黑猫吓得忍不住喊叫,然而此刻已然攀将不住势要跌落下去。  宋月凝欲揽住晚儿小腰,晚儿却已被颜绍风眼明手快地一把抓进屋内,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而宋月凝这头施了力道又扑了空,却也来不及收手也往下跌去,颜绍风救完晚儿又赶紧跃窗而下,堪堪抱住落在空中的宋月凝,将她护在怀里缓缓落地。  此时月华初上,遥处虽人声嘈杂灯火辉煌,院内却四下无人僻静安宁,二人落在院中一时无话。  黑暗中两双晶亮的眼眸交错。  宋月凝一缕发丝在空中拂过颜绍风的眉眼。  甜腻的馨香刹那间迷失心魂。  颜绍风满目痴迷地瞅着近在眼前的娇美的人儿,一双手抚着这软玉温香的娇骨,一颗心像服了春心散一样狂跳不已,双眼难掩悸动熠熠生彩.....  这厢宋月凝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搂抱着,又被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眸倾泻怒意,眼珠可比铜铃!  直到她挥起一掌向颜绍风迎面打来,颜绍风这才堪堪醒悟过来,及时地侧身躲过这番柔丽的掌势,右手拿住她的玉掌,左手去环她的纤腰,重又将她归入怀中。  怀中人儿转了一圈,发间珠钗摇摇晃晃,在耳边叮叮当当作响。  “可恶!放开我!”宋月凝被他这般轻轻松松地制住已经怒得满面通红,一脸心有不甘的气愤。  “说,你们俩爬到上面做什么?”颜绍风一面正经地盘问着,一面却将抓着她的手扣得更紧了……  “呃……我们想来一睹居士风采.....”宋月凝此刻面若烟霞,着实被问得一脸尴尬。  “啧啧,姑娘果真是武功高强!”颜绍风啧啧称赞,暗笑她如此这般“高强”的轻功。  “哼!那还不放手!再不放手我真就不客气了!”宋月凝此刻被他搂在怀里已经万分心塞,此仇此恨定要让他还来!  “那你真的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颜绍风见她又要有击来之势,搂着她的纤腰的手旋即改为扣住她的两枚玉爪,随后一脸邪气地笑道。  “你!可恶!”宋月凝看他如此无赖,简直气急败坏,却奈何无论怎么踢腿反手都挣脱不出他的魔爪。  “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放手,难道姑娘忘了,刚才是在下救的姑娘?”颜绍风看着她道。  “哼,你不救我,我自己也能下来!”宋月凝的小翘鼻也跟着气得直哼哼。  “哎哎,姑娘良知何在..….难道姑娘真的不想拜见一下诗仙?你告诉我姓名我也好替你引见不是?”颜绍风强搂不成只好诱哄。  “唔.…..”这一说辞倒是挺打动宋月凝,她想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诗仙已经见识过了拜会不拜会还在其次,关键那瓶葡萄酒倒是想尝一尝,于是脱口道:“陈春花!我叫陈春花!”  “!额……真是好名字!在下颜绍风!既然我们已是朋友,自然替姑娘引荐!”颜绍风说着便放开她,邀了她一起进了楼。  “这两位是?”李白见宋月凝问道。  “世伯,这位是陈姑娘,刚才都是一场误会。请问世伯,今夜可否让陈姑娘与我们一同赏月?”  “往来皆是客!有何不可!来来来,甚巧,一起来品茗这瓶西域最好的葡萄酒,与我聊聊如今的长安城。”  于是四人沿桌而坐,李白亦不作俗套,与后生晚辈把酒畅谈昔日皇城云云,今日长安种种,杯酒把欢快意至极!  宋月凝茗着终于喝到的美酒也是喜不自禁,她望着窗外那一轮圆月高高悬在静谧的夜空里,也正对着众人继续它千年万年永不休止的圆满盈缺。  戌时刚过,四人早已酣畅淋漓,甘醇的葡萄酒也已经见底,几个摆在桌上的酒瓶也零零散散空空荡荡,李白更是醉意朦胧,兴之所至居然手舞足蹈起来,三人且听他念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而后大笑三声倒地不起,呼呼呓语......  三人见状都忍俊不禁,看来李白是醉把他们当成老友才如此恣意放浪纵情吟唱,刚才这般醉态,哪里还有名扬天下的大诗人的模样!  宋月凝于是唤了晚儿进来,让晚儿叫人送李白回房休息。  剩下的三人忽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面面而觑,尔后又都默契十足地相视而笑,皆叹今夜真真乃是一个妙极的夜晚!  “何妨更妙一些?”颜绍风合了玉扇拍了一拍道:“今晚长安城的夜景定是极美的,两位姑娘可愿同我去一个地方继续观景?”  “去哪里?”王苏苏和宋月凝也都饶有兴趣不约而同地问道。  “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我们先备一些东西再去。”颜绍风给她们俩抛了一个很有力道的媚眼,大冷天居然摇着扇子一脸潇洒地出去置办去了。  “可是小姐,这么晚了我们早该回去了......”还好出来之前已经让青儿做好掩护,晚儿想。  “没事,再玩一会儿就回去了,我们不是许久没有看过夜景了?”宋月凝说。  “......”晚儿已经无力回答……  不一会儿,颜绍风很是忙碌地扛着几床被褥出现,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个食盒和一个竹篮子。  宋月凝掀开篮子一闻,发现里面竟是几瓶胡酒,不禁心里大赞其聪明绝顶!喝酒赏月正是人间快事哪!  一旁的王苏苏和晚儿看见颜绍风这等惊奇的模样也是窃笑不止,问他被褥是作何用处,他却一脸神秘地说是稍后自有妙用。  窗外早已飘起了点点雪花,雪花落在这样白盈盈的月光里更显得皎白柔美,一粒粒一颗颗悠悠荡荡地落着,慢慢覆盖了整座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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