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知可否让玲珑好生吃完这寿宴再随各位……”  “奴才等不敢让大汗久等,还望格格见谅!”  “这也是大汗之命?你个狗奴才竟敢……”  一见多尔衮又要与他吵,便用力将他推到身后,随后蹲下正视着玲珑,圆圆的脸庞已被泪水溢满。  “额……额娘,要把玲珑送到……送到哪儿啊?你是不是……不要……玲珑了……”  看着她哭得哽噎话不成句的可怜模样,真是心都要碎了,却也只能强装笑颜,为她拭去眼泪。  “怎么会!额娘最疼你了,只是呀,阿玛也想念玲珑,玲珑乖乖进宫陪阿玛,过一阵子额娘就接你回来可好?”  “真的……真的……还会接我…….回来?”  面对这极力的疑问,却也只能咬紧嘴唇点了点头,生怕一松口,便守不住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素日里最痛恨欺骗的我,竟也不得不骗了这个最不愿意欺骗的人。  “得罪了。”  许是等得有些久了,鳌拜一挥手,身后的一个侍卫竟将玲珑直接抱起,大步离去。  “额娘!额娘!额娘…….”  玲珑被吓了一跳,冲我伸着小手,稚嫩的一声声呼唤,更像是千斤锤一般捶着我的心,痛得让我喘不过气,泪水也争先恐后不争气地簌簌落下,一时间竟有些目眩头晕。  “格格!”鳌拜扶了我一般,多尔衮上前一把将他推开,“长格格跟着大福晋必定无恙,还望格格保重。”  “请等一下,”叫来雅若收拾了些点心用红木匣子装好,“这些点心都是特意她做的,还请劳烦带给她。”  “是,奴才告退了。”说罢便离开了。  忙跑着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踪影,一路追到了大门口,却也是悄无人声,仿佛他们从未来过一般。  “珠儿,回去吧。”  多尔衮拉了拉我的胳膊,转头看向他,是那样不同于以往的痛惜模样,没错了,方才的事不是幻觉,那个日夜陪在我身边的可心人儿,竟为了些不知名的原因离我而去了。  “他们是大汗的亲卫队精英,身手麻利,追不上的。”  仍是执拗地看着远方,却除了一片茫茫黑夜什么都看不到。  “我做错了什么,竟要他如此对付我。”  “她是大汗的长女,联姻是惯例,并不一定是刻意对付你……回吧,方才你还安慰玲珑不是么,莫不是要我把你当孩子一般哄?”  默默摇了摇头,正欲回去,抬脚却发现脚底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原来不知何时鞋子已经跑掉了,脚底和袜子也被不知什么尖锐物划破,只是那红是那般的扎眼。  “哎!你这…….”  “没事,叫雅若…….你干嘛!”  还没等我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将我拦腰抱起,一脸着急地看了看我的伤。  “叫什么叫!等那个笨丫头来了,你这只脚也烂了!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鞋跑丢了也不知道?鞋跑丢了也就算了,被划破了脚也没感觉?你啊…….”  听着他无休无止的絮叨,心里的委屈愈发汹涌,却也是毫无力气,只能靠在他的胸前默默地流泪。  回去后,雅若为我清理了伤口,便与他坐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桌上的花糕点心依旧香甜诱人,却都没了吃的心情。  “你看我做什么。”  他如此一说,我便低下了头。  “唉,又不是不让你看,你不必低头啊。”  “他怎么就恨我至此?”  抬眼望向他,透过朦胧泪眼,竟觉得他和他竟是如此相似,那心底的面容浮现眼前时,本想象过的激动怒意竟全都发不出来,只是低低地问着。  “你怎么就如此恨我?皇太极!”  “珠儿……”  “莫叫我!也莫再对我好,你对我好的一分,都会用坏的十分讨回来!你何苦要惺惺作态地装什么情深款款呢?我……”  “格格!”雅若忙上前晃了晃我,疑惑地看了看她,她有几分尴尬地端过桌上的点心,“您与十四爷用些吧,若是不想用,奴婢就为十四爷装些带回去。”  她这一说,我转过头才发现坐在对面是多尔衮,清清楚楚,不是幻象。明白了她的用心还是挥了挥手要她退下,多尔衮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你为他动心了?”  “十四爷说笑了,大汗一声令下,莫说动心,就是动命谁又敢不从?”  “珠儿,你与我绕什么圈子,我还不知你,你看似温柔逆来顺受,可骨子里的那股子拧劲儿,又岂是权利可篡改的?”  “动心又如何?不动心又如何?不过是把心让他放在脚下碾碎罢了,他欢喜了,便让你如沐春风,他厌恶了,便将他的一切都抽离,连一丝回忆都不肯留下……”  “我听说了,你抚养玲珑后,他对这个孩子也宠爱了许多,甚至超过了大福晋的马喀塔……”  “吃花糕罢,毕竟也着实是费了我一番苦心。”  装作自然随意地切下一块儿花糕递到了他手边儿,许是看出了我的做作,他接了过去不再言语吃了起来。  “珠儿……”  他有些犹豫,半天没说话,我亦是如此,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踌躇。  “方才你不该出来,若如你所说那鳌拜是他的亲信,回头他知道你来了这里,只怕……”  “怕什么!你是我的准福晋……”他瞥了我一眼,有些沉默地捏紧了手中的勺子,“当初一时意气请父汗向你提亲,你可恨我?”  “恨?”  本想故作轻松地一笑带过,奈何苦涩自嘴角蔓延开来,就算上扬也是心碎一般的苦味儿。  “恨什么呢?恨你的一时意气?恨你的自作主张?我又有什么资格呢?本就是一个身不由己的物件儿罢了,若再这般说什么恨与不恨,未免太过矫情了。”  “珠儿!我没有把你当作物件儿…….”  他有些紧张地解释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去与他争辩。  “是,我承认,开始着实是抱了报复玉儿和八哥的心,可是慢慢与你相处,才发现你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任人摆布的布偶……我只能说,娶你做我的嫡福晋,我不悔。”  “若是与玉儿相比呢?”  他如我意料那般沉默了,为他添了些茶。  “你许是因看重与我的这份情谊,也许是因对我怀着愧疚,便将你能给的最高名分予我,可玉儿,纵使你嘴上恨她怨她,她却牢牢地占据了你整个心,你啊,看不清自己才是真的。”  “堂堂男子汉心怀天下,又岂会只装一个女人。”  他急忙辩驳,却更像是徒劳的掩饰,倏尔又露出了一贯的乖戾笑容。  “若是这般,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你敢说你心中是我?”  真是对这种人有些无语,对牛弹琴怕就是我现在的写照。  “是你强向我提亲的,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若是好好的一颗心,装了你这么个坏蛋,还不是得一样坏了!”  “哈哈,这种不知好歹的话,也只有你能说得出来,这盛京城不知有多少格格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给爷,也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哎呦,您再这么吹,明日整个大金国都没牛了!”  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儿,他却如舒了一口气般地看着我。  “你这张脸总算有了除了哭以外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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