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雅若才回来,晚膳也没有心思吃就让人撤了去,本让雅若舒香她们都歇着了,雅若却是放心不下,端了燕窝粥过来,看着我喝了几口。  屋子里已经生上了三个炭盆,温暖如春,外衣和棉袄都穿不住了,就只穿了件桃红绸绣鱼戏白莲的背心儿,雅若拿了件儿衣服为我披了上来。  “格格,切莫引热贪凉,您这身子才见好,莫再着凉了。”  “玉福晋可搬回轩轾阁了?”  我接过衣服,握在手里,这么热再穿衣服,怕是要热病了。  “这……”  雅若看了我一眼便立即低下了头,我一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事。  “有话就说,你这个样子看得我难受!”  我便假装捂着心口,假装难过。雅若一看,吓得赶忙帮我轻拍后背。  “您别这样,奴才说。”雅若叹了口气,“下午舒香扶了我去,其实是玉福晋来了……”  “玉儿?”  我大吃一惊,今天下午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是,玉福晋带了燕窝粥看您,您吃的就是。”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玉福晋吩咐过,不必说她来过了。”  “那你下午去了哪里?”  “跟苏茉儿去跟嬷嬷学梳头了……玉福晋一直站在门外。”后半句雅若说的支支吾吾的,却也被我听了个清楚。那玉儿……“贝勒爷赐玉福晋住在薇霞苑,说是不必搬回轩轾阁了。”  顿时心乱如麻,玉儿必是误会了什么,否则她也不会来到了杏雨堂却也不见我一面,或者留个口信儿。自从来到了这盛京城,一切变得让我措手不及,突然好怕这里的空气会将玉儿也改变,那么我在这里待着,我的所作所为也就毫无意义了。突然觉得屋内虽然温暖如春,可心里却瞬间凉得吓人。拉过雅若靠在她的怀里,小时候就是这样,受了委屈,总喜欢让她抱着,因为小时候除了雅若,没有人会过来给我一个拥抱。  “以后这样的事不许瞒着我,要告诉我,我能信的就你一个了。”  雅若柔柔地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这份似曾相识的轻柔,让我记起了额吉的怀抱,记忆中也是这么的令我安心。  “我的小格格今儿是受委屈了吧?”  雅若柔声的一句话,却拨动了我心中的一根弦,震动不止。我在她怀里摇了摇头,不愿多说,或者说是不知从何说起。  “雅若嘴笨,就是格格说了,也无法帮格格排忧解难,但是雅若愿意抱着格格,保护格格一辈子。”  我点了点头,这个笨丫头今天说起话来居然让我潸然泪下。这十几年来我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其实也就她一个。  “格格,有件事儿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听着她吞吞吐吐的语气,透着些不寻常的意味,抬起头正对上她犹豫不决的脸庞,更让我心生疑惑。  “说罢。”  “今日下午奴婢碰上了都兰姑姑,她一副张皇失措的样子,奴婢便上前问了几句,结果……结果……”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倒是快说啊!可是玉儿……”  “不是玉福晋……是科尔沁出事了……”  雅若被我一逼问急的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  “科尔沁?”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却是更加疑惑,但看起来事态也应是严峻的,若算是雅若多心,可都兰又怎会张皇失措?  “格格,林丹汗亲自率兵包围了咱们科尔沁的格勒珠尔根,说是要围城问罪呢!”  “围城问罪?”  林丹汗暴戾脾性路人皆知,更何况伊日毕斯是他最器重的儿子,若是此事他忍气吞声才叫人奇怪,可却没想到竟要严重到围城问罪的地步。  “怎会如此严重……”  雅若眼含泪水默默地摇了摇头,此刻想必她也是慌了,心里顿时乱作一团乱麻,剪不得抽不出。  “伊日毕斯……他可还好?”  “奴婢确实不知,都兰姑姑只说了这些,还说四贝勒爷要带领五千兵马前去援助……”  “他去?”才成婚便要带兵打仗,若是大汗之命,也未免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些,“五千兵马便去应对林丹汗?未免太冒险了……”  “格格……您莫再担心了,当务之急还是把身子养好……”  “玉儿可也知道了?”  “当时苏茉尔不在,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也罢,有些乏了,扶我就寝吧。”  夜深静谧,连雪花落地的声音也似清晰可闻,不知是屋里太过温暖,还是雅若的怀抱太过温柔,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倏尔被噩梦惊醒,一睁眼却仍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屋内的灯烛皆已熄灭,只剩了门口的一盏夜灯亮着,起身望了望窗外,月色渐浅,夜色也不若之前那样浓,像是三更天时分,却已经毫无睡意,便起身披了白狐斗篷,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门口守夜的小贵子已经倚着柱子打起了盹儿,均匀的呼吸说明他睡得很沉,直到溜出了大门外,还不敢相信自己竟未被发现。素日里可都是我轻咳一声儿,坤铭便会如鬼影一般在我身旁溜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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