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岸恍然未闻,抬手就把她剥了个干净。    天气渐热,时恋的肌肤接触空气时却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看着俯在自己身上的人,他的目光专注,漆黑的瞳仁里仿佛封印着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她所不了解的地方,无声又无息,不分上下左右,是一片温柔而静谧的黑暗。    他的热汗顺着额际滑落,从脖颈上淌到他坚实胸口,剧烈运动中,有一滴洒落她的胸口,那么烫,像要烫到她心里去。    他一开始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抚弄着她的身躯,后来似乎是手酸了,换了一支,却整个人一晃。    时恋轻轻抚上那道狰狞的断口,声音碎成片:“你躺下吧……我来。”    杨岸顿了一下,单手搂住她猛地一翻身,瞬间天地调转。    ……    时恋被送回家时,已经累得睡着了,杨岸不忍心叫醒她,把人杠到楼上,一出电梯,就见时维站在门边,似等候他多时。    他脚步一顿,在脸色铁青的时维快要按捺不住努力上来抽他前,低声快速说:“先送她进去。”    时维生生忍住,不情不愿地开了家门,把杨岸放进去。    杨岸把时恋扛进卧室,在余晶的帮助下把人安顿好,轻手轻脚退出来,果不其然被时维叫住。    他一脸严肃坐在茶几旁:“小杨是吧?过来坐。”    杨岸实在不想现在面对他,但也知道他此时若是逃走,恐怕就没以后了,迟疑了半秒不到就依言坐到他对面。    时维自己喝了一盅茶,却连杯水都不愿倒给他喝。    他也是年轻人过来的,自然看出来女儿和眼前的年轻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气得要死,恨不得拿根棍子狠抽俩人一顿。    他也不是保守的人,年轻人,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什么,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可这不是杨岸放纵自己,不顾惜时恋的理由!    想到女儿颊生红晕,眼尾还带着泪渍的可怜样子,时维就恨得牙痒痒。    都累得睡过去了,这下手得有多狠啊!    杨岸脸上愧疚,身姿却坐得笔直。    到底是正经训练过的,精气神就是不一样。他端正的坐姿让时维也禁不住调整了一下,调整完反应过来,又塌下腰,在心里大骂。    时维扯扯嘴角,权当微笑:“年轻人虽然精力旺盛,也要懂得节制。”    杨岸瞬间就窘了。    被人大喇喇指出来放纵过度,他到底还是要脸的。    “叔,我……”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吃了就跑?没门儿!    杨岸却沉默下来。    若是今天之前,顺水推舟,直接把婚事往下谈。可是现在……    杨岸的犹豫看在时维眼里,才刚强摁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全部爆发出来。顾着女儿睡在里面,时维低声喝斥:“你没有长久的打算,就别动我女儿!”    杨岸忙解释:“不是的,叔。我今天还跟时恋一起去看了房子。”    刚走出女儿卧室的余晶听到这句,忙坐到时维旁边:“你们都准备买房了?依我说,买得离父母近些好,将来好照应,哎,小杨,你家里人住在哪里?”    时维连瞪她好几眼,她都装看不见,自顾自地问下去。    “这样大事,最好是由你父母跟我们一起商量。”    提到父母,杨岸又是一阵沉默。    余晶终于感觉到不对,和时维对了一个眼色,原本还有些兴奋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杨岸请他们先等一会儿,他先下去拿一下东西——购房合同什么的都在车上的文件袋里。    余晶怕把人吓跑了,时维却拦住想追上去的妻子,脸色黑如锅底:“让他走。”他要真是为了找借口走了,让时恋早日看到他的真面目也好,省得拖得越久,伤害越深。    杨岸却并没有找借口逃跑,而是很快就乘电梯上来,把合同摆在二老面前。    他声音低而温和,请他们打开看。    余晶看了时维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伸手接过文件袋,把合同拿出来一扫,就是一愣。    这哪是去看了房子?这是直接买了房子。    时维脸色好看了些。    杨岸刚才的沉默也被他自动理解为了男人在成家前对自己财产能力的不够自信。    “你有这份心,我们很满意。什么时候让你父母来谈细节吧。”    杨岸道:“我父母都不在本地,婚事我自己能做主。”    时维和余晶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不需要跟你父母商量?”    “不需要。”杨岸说到这里,神色发黯。    杨岸被挑中成为卧底的第一天,他父母就草草结束家中生意,迁回原籍A市。    杨父是个退休民警,退休后,他也不闲着,跟着人投资了个施工队,圆他少年时期帮人装房子的梦,接了单子各地跑,常年不着家。    杨母是个典型的传统家庭妇女,丈夫是天,丈夫说的话就是圣旨,绝不违抗。    丈夫让儿子去念警校,她也就支持,至于儿子毕业后为什么没回来,她也不敢问,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坐在儿子的床边默默垂泪。    后来儿子终于回来了,却进了监狱,杨母得知他杀了人,急得直接病倒了,养了半个月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回,连杨父都没能拦住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沉默地领着急得发疯的妻子去探视儿子。    见面第一句,就问他后不后悔。    他当时说:不后悔。    父母扭头便走,再没去看过他,等他出来之后,才从冯建民那里得知,父母早已搬离他当初为他们牵线找的房子,他帮杨岸按期打进对方卡里的抚养费,也都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三年牢狱生涯,不仅中断了他本来一片光明大好的前途,还使他亲缘彻底断绝,几乎可以说是毁了他的一生。    可是今日若有人问起,他仍然要说: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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