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出门，凌修远没打通弟弟的电话，一直占线。　　放下电话，再抬头时，弟弟正站在他的车旁。　　“今天没喝酒吧？你来开车。”说着凌修远把手里的钥匙给弟弟抛了过去。　　借着路灯，凌志伟将哥哥略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了个大概。刚刚同范怡通话时，她告诉他，他哥哥下楼来了，让他等等。其实他就是发现了哥哥的车子后跟范怡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顾思郁那里。　　“怎么？喝过酒？”见弟弟半天不动，凌修远又问。　　凌志伟什么也没说，拿着钥匙解锁，上车。　　凌修远手搭在车窗旁撑起头，面无表情而内心却是甜蜜无比。　　今天是他四年多来最舒畅的一天，虽然挨了沈超几拳，但是他知道了顾思郁没有了婚姻的羁绊。　　他们就有了可以重新来过的希望，而且他吻她的时候，虽然她抗拒，但后来她还是顺从了，似乎还有回吻他的错觉。　　是错觉吗？不是。他把她拥在怀里，一切还是当年的感觉。　　熟悉而幸福。　　想着，想着。凌修远不自觉的发出几声低笑。　　专心开车的凌志伟瞥了一眼，哥哥那傻笑的样子像个刚恋爱的小男生。　　这个样子，他似曾相识。　　多久了，再次见到。吃惊的同时，心里更有隐隐的不安。“哥，你和…思郁现在？”　　欲言又止的凌志伟好像差了些勇气。但是他们两人半夜还在一起，确实有点令人遐思。　　“你想问什么？”凌修远挑头看向弟弟。　　凌志伟先问了哥哥脸上的伤。凌修远说，不小心撞的。　　凌志伟当然不相信，哥哥不愿说，他也不再深问。　　沉默良久。　　“哥…你不能这样。虽然你们曾经一起过，但毕竟现在都有各自的家庭……”凌志伟说这番话时还是很犹豫的。　　哥哥一直都是懂得轻重缓急的人。　　凌修远失笑，伸手在弟弟肩头一拳。“你小子……”　　看到哥哥仿佛没有认识到错误的意思。凌志伟急了。“哥，我知道这些年你放不下思郁，可是她……”　　“她早就离婚了。”　　“离婚？”凌志伟吃惊的车子都跟着飘了一下。“但你还有嫂子跟暖暖…”　　“我和栾婧媛在三年前婚姻关系就解除了。”凌修远面目平静。“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是有诸多原因的。最主要是考虑到不影响暖暖的成长。”　　凌修远云淡风轻的述说，对凌志伟来说却无异于深水□□，震的他目瞪口呆。　　一脚刹车，兄弟俩都朝前倾了一下。还好后面没有车跟近，刚好旁边有个临时停车位，凌志伟将车靠边停下。　　“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拿婚姻当儿戏？”想当初哥哥说结婚就结婚了，一点前兆都没有。　　窗外，五彩的霓虹照在来去的车辆上，斑驳的光影，如时光乱璨。　　他和栾婧媛就似这光影和车辆，因为夜晚的来临不得已有了片刻的交集。而这交集就是为了给暗夜里的他们照亮行进的路而已。　　他答应过栾婧媛暂不告诉家人离婚的事。既然不能言说，那么他就只能轻轻带过。　　“不同的出生，注定我们有着不同的人生观。做个朋友可以，做夫妻不适合。所以还不如大方的放过彼此，各自去寻找各自追求的生活。”　　“就这么简单吗？”凌志伟满脸疑问。　　“那你认为该多复杂？”凌修远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与他无关的事。　　“你们当初为什么那么仓促的结婚？因为有了暖暖是不是？”　　凌修远勾唇而笑，表示默认。　　凌志伟鼓足勇气问出了当年的疑问。“哥，那时的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为了前程你放弃了思郁？是这样吗？”　　“你就是这样想你哥的？”凌修远当头给凌志伟一个爆栗，“我会是那样的人吗？”　　“那暖暖的出生日期怎么算？”暖暖是一月生，那么栾婧媛就应该是在头年三四月时怀孕的。　　那时的哥哥和顾思郁正如火如荼的热恋着。　　凌修远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弟弟会这样问。　　凌志伟有种早知结果的悲愤。“难怪那天顾思郁跟你打了电话后哭的那么伤心欲绝……”　　“那个电话是个误会。”凌修远快速的解释着。　　凌志伟还是难抑心痛的苦笑。“哥，我一直把你当作榜样来学习，但你做的某些事，我不敢苟同。”　　那年哥哥回家找顾思郁的疯狂样子，他真的感动了。心里还责怪顾思郁耍小孩子脾气。　　后来哥哥回北京不久就说要结婚，那时的凌志伟以为他被顾思郁气到了，就随便找个人成家。　　直到回家乡办婚礼，无意中听到母亲同姨母们聊天，说哥哥和嫂子是奉子成婚，嫂子怀孕五个多月了。　　凌志伟方才若有所悟的想到顾思郁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志伟，有些事我现在还没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凌修远今天想了一下午，他气顾思郁离她而去，可他又恨不起她来。　　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哥哥，知道吗？好多事你不能自圆其说！现在还想重新和顾思郁开始。那暖暖和小树怎么办？”想起两个孩子都贴在他身上叫小叔的样子，凌志伟心里就难受起来。　　大人们不负责任的游戏，小孩子何其无辜！　　凌修远抬手揉揉太阳穴，“暖暖？以后是会去国外跟她妈妈生活的。至于小树，我跟他很投缘，我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想到以后，凌修远无限憧憬。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离婚了，突然之间谁会接受的了？”　　“慢慢来吧！”　　凌志伟摇头而笑，哥哥在感情上，是不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顾思郁也不是挥之即去，招之即来的女子。　　兄弟俩回到家时，已过午夜十二时。　　打开门，母亲何碧华在电视机明明暗暗的光影里，聚精会神。　　“妈，暖暖睡了吗？你怎么还不睡？”凌修远也没开大灯，他怕母亲发现他脸上的伤。　　“暖暖一直要等你回来给她讲睡前故事，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影子。嘟着嘴巴跟她妈视频了一会就去睡了。”何碧华责怪着两兄弟回来的太晚。　　“妈，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凌修远朝暖暖房间走去，打开门看到熟睡的孩子，替她掖了下被角，轻轻转身离开。　　母亲却站在门口，母子俩差点撞上。　　“妈……”　　“你脸怎么啦？嘴角肿成这样？”何碧华按亮壁灯仔细瞧着。　　“没事，没事，上班不小心撞了一下。”凌修远抬手遮了遮，明是灯光太晃眼，暗是不想母亲再看他的伤。　　“怎么那么不小心？”何碧华唠叨着。“要睡了吗？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凌修远已经去了卧房。　　“志伟只有三天假，后天一早他就回部队了。我想让范怡来家吃顿饭。”　　“今天不是聚了吗？”凌修远手里拿着洗澡要换洗的衣服。也跟弟弟找了套新的，出门递给他。　　凌志伟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哥哥拿来的衣服往客房走。　　“唉，你们兄弟俩，我在跟你们说话都不听吗？”　　“妈，今天已经聚过了就没必要了。明天一天你让志伟和范怡好好的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我们就别掺和了，再说我明天还要上早班呢！”脑子里一直在想刚刚和顾思郁一起的情景，凌修远想赶快躺上床回忆回忆。　　“那这样吧，你们去忙你们的，菜我来买，你们晚上回来吃顿饭总行了吧？”何碧华安排着“这样又不耽误你上班，也不耽误他们出去玩，而且我也有足够时间准备。”　　“妈，在家做饭很累的。”　　“累什么？小区出门就是超市，而且菜场也不远，买什么都方便。我主要是想，你们都在外工作，难得吃一次家里的饭菜。我跟你们做顿饭，尝尝家乡的味道不好吗？”何碧华说的头头是道。　　凌修远只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