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波

两年后　　光阴如梭，时光飞逝，陆凯风要读大三啦！这两年来，陆凯风只是在寒暑假回B市，周末公众假期,要么一个人，要么约上同学，逛遍C市的大街小巷亭台楼阁。陆凯风不擅长交际，但他的大方豪爽让一票人乐意为他鞍前马后的效劳，这都多亏罗杰。陆凯风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妈妈和张诚给的，零用钱也有，但却根本不够陆凯风这样消费。罗杰每次来学校看他，总是找各种借口给他钱，说了不要，但当一群狐朋狗友围着“陆公子”长，“陆公子”短恭维时，陆凯风那该死的虚荣心别提多满足了，罗杰给的钱只好厚着脸皮花掉了。　　今年的暑假与往年不同，罗杰遭遇了血光之灾，都是打篮球引起的。　　罗杰家附近有一间高中，周六周日，学校的篮球场有偿对外开放，提前预约缴费就可以使用。他们俩经常在这里打球，完了去罗杰家洗澡，最后出去大吃一顿，结束完美的一天。今天的场地也是罗杰提前预约好的，上午9:00—11:00。就在他们刚刚打了不到一个小时，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个人，目测个个1.78到1.80米的个头。其中一个身材特别健硕，结实的胸肌，似乎要把球衣撑破，满脸横肉，一副“老子很屌”的嘴脸。他确实很屌，手里抓着一片儿纸，对陆凯风和罗杰晃了晃说:“时间到了，快走快走!”　　罗杰抬手看了一下表，说:“我们预约的时间到11点钟，还早着呢！”　　明显仗着人多欺人少，“肌肉男”还没开口，其他三人一哄而上，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　　“赶紧滚，跟谁约11点找谁去！”　　“看你们半天了，会不会打球啊？别在这儿现丑了。”　　陆凯风气坏了，浑身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罗杰一个没拉住，陆凯风蹿了过去：“你们嘴巴放干净点儿，是我们先来的，这是缴费收据，看清楚啦！”陆凯风也拿出一片儿纸给他们看。　　“肌肉男”朝陆凯风走过来，抢过那片儿纸，看也不看就撕碎朝空中潇洒的一扔，满脸的不屑一顾。“现在预约结束了，滚吧！”　　陆凯风觉得那一个个碎片就仿佛一记记耳光，“啪啪啪”打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指着“肌肉男”，想和他再理论，哪知“肌肉男”更快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陆凯风不由吸了口气，这哪里是手分明是一把铁钳，又冷又硬，“肌肉男”又使了一把力，陆凯风忍不住叫了起来：“啊，你放手！”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肌肉男”脸上挨了一拳，罗杰猛虎般跳过来出手相救。“肌肉男”松开陆凯风，用手抹了抹鼻子流出来的血，面目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瞪着罗杰，仿佛不相信有人敢打他。“你他妈活腻了，干他们！”他手一挥，六个人马上扭作一团，对方显然经验丰富，三一分开。罗杰怕陆凯风吃亏，破口大骂“肌肉男”并疯狂还手，唉，虽然平时有练跆拳道，但一实战，对方根本不按套路打，三个打罗杰一个，最后，罗杰被两人扭住动弹不得，肌肉男走过去像打沙袋一样，下手一下比一下重。陆凯风拼命摆脱对手，大吼大叫跑过来：“我报警了，打死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肌肉男停了下来，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肌肉男拍了拍手，又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指着罗杰说：“是他小子先动手的，我可是自卫！哼，走了哥几个，我这鼻子也得去瞧瞧。”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罗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陆凯风心中好怕，他跪在地上轻轻叫“罗杰？罗杰？”罗杰猛一抬头，看也不看脱口而出“凯风你没事吧？”　　凯风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我没事。你疼吗，他们都走了。”　　听完这句话，罗杰又趴下不动了。陆凯风心中一惊，手脚冰凉，身体也抖起来，他一边推一边叫罗杰的名字，可罗杰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场横祸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简直莫名其妙！陆凯风清醒了，得赶紧送罗杰去医院。学校保安终于来了，叫了120。当急救车“呜哩哇啦”呼啸而来时，陆凯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在了罗杰身边。 　　　　这次篮球打得代价太大了！陆凯风虽然鼻青脸肿可都是些皮外伤。罗杰就惨了，肌肉男下手真重，打断了罗杰左边两根肋骨右边一根肋骨，还有轻微脑震荡。陆凯风醒来之后看不到罗杰，心急如焚。谢天谢地，妈妈来了。　　“妈妈，罗杰怎么样？”　　“你别急，正在手术，还好内脏没有受伤。你们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陆凯风哪有心情回答妈妈的问题，他让妈妈带他去手术室外等。张诚已经在那里啦。看到他们两母子，关心的询问陆凯风的伤势。　　时间仿佛停止，四周安静极了。陆凯风感觉自己的心在狂野凌乱地跳动，墙上的时钟“嗒，嗒，嗒”一下一下走得沉重又缓慢。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手术出意外了？手术失败了？罗杰死了吗？越想越严重，陆凯风一拳砸在墙壁上，都怪自己太无能，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罗杰才会伤得那么重……　　“吱呀……”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和一个护士走出来，面带微笑对他们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好好休养，其他注意事项护士会告诉你们。”简单几句话在陆凯风听来犹如妙语梵音。接着几个护士把罗杰推出来，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缠了一身一脑袋白纱布。“因为打了麻药，病人稍晚一点儿才会醒，你们家属先去把住院手续办一下吧。”张诚和凯风妈妈去办手续，陆凯风跟着罗杰去病房，从现在起，他要一直陪着罗杰，他要罗杰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他。　　漫长的黑夜在焦急的等待下更加难熬，下一分下一秒罗杰就可能醒来，他醒来会想要做什么？喝水？上厕所？陆凯风其实是一个细心体贴的男孩，这一晚，他想起了和妈妈刚从老家来B市的那段生活……　　从陆凯风记事起，就是伴随着妈妈的哭泣和爸爸的拳头长大的。爸爸酗酒，喝醉了就打妈妈也打他。终于，妈妈揭竿而起，找人把爸爸痛打一顿，然后离了婚，带着他远走他方。妈妈是个勤快能干吃得了苦的女人，很快在B市安家，虽然狭小简陋却温暖安全。很多个妈妈迟归的夜晚，陆凯风也是这样焦急而恐惧地等待妈妈回来，这样相依为命的日子，虽苦犹甜。后来，妈妈遇到了张诚，再后来，自己遇到了罗杰……　　从第一次见到罗杰，陆凯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都是对自己满满的善意和关心，慢慢的，罗杰眼神中的东西越来越多：欣赏，宠溺，疼爱，凯风在他温暖的眼光中也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开朗，越来越依赖这个“罗大哥”。陪他看日出，打篮球，带他满世界游玩，送他踏入大学校门，为他打架……不知不觉中，罗杰为他做了这么多，陆凯风越想越激动，他盼望罗杰快点醒，快点醒……　　罗杰醒了，陆凯风却睡着了。罗杰睁开眼一下子就看到凯风趴在床边，睡得很沉。一丝欣慰，一丝爱怜，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凯风看来没受什么伤，谢天谢地。罗杰眼珠一转，伸手推陆凯风。　　“喂，醒醒。”　　陆凯风被推醒，抬头一看，罗杰睁眼了！他喜出望外地跳起来喊“你醒了。”　　“我醒了，你谁啊？”罗杰憋住笑，一本正经地问。　　陆凯风愣住了，他呆呆地盯着罗杰的脸瞧，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罗杰被打失忆啦！“我，我，我去叫医生。”陆凯风结结巴巴地说。　　没想到凯风这么好骗，罗杰不敢再装了。　　“回来，让我想想，嗯，我想起来了，你是陆凯风。”　　凯风转过身，看到罗杰一脸坏笑，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怪叫着扑过去……　　原来养伤可以这么舒服，这么开心！张诚给罗杰换了最好的单人病房，凯风妈妈每天送又营养又好吃的饭菜，陆凯风更是索性也搬到病房，做他的24小时特护。怕他闷，每天挖空心思给他找节目：打扑克，听音乐，下棋看书。　　一天，陆凯风神神秘秘从外面拿了一个袋子回来。他推了推闭目养神的罗杰，说：“今天有特别的东西玩哦。”　　躺了快一个月，罗杰已经受不了啦!医生说要完全康复最少需要两个月时间。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完全康复再出院。这可把罗杰憋坏啦，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可以大汗淋漓打场球，痛痛快快游个泳，所以，当凯风一本正经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时，罗杰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什么情况，这一堆五颜六色的线轴子，大大小小的缝衣针，还有一打打格子布片儿。“凯风，你不是要教我学绣花吧？”　　“嗯，孺子可教！”　　“陆凯风，你简直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这一个月来，琴棋书画你样样教全，今天，打算把这女红也给我补上是吗？”　　“你嚷什么嚷什么？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说现在你能干什么？不把身体养好，落下什么后遗症，等老了刮风下雨浑身疼什么的，我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伺候你啊！”陆凯风毫不示弱。　　罗杰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凯风。　　“看什么看，知道后果严重啦。唉，不过说真的罗杰，你这一受伤吧，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温柔贤惠，聪明能干，怎么样，刮目相看吧。”　　“扑哧”，罗杰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还刮目相看，我看是目瞪口呆吧。　　凯风的心思罗杰怎会不知道，他就是想让自己笑，让自己开心，连这么俗气的玩笑也和他开。这一个月来，凯风对他悉心照料，倍加关怀，令他心旗摇荡，情不自已，有时甚至想肌肉男怎么不下手再狠点儿，凯风就可以再陪自己多一些时间。可当看到凯风日益消瘦的脸庞，他就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啦。唉，一时间，罗杰的心情就像凯风带来的那堆线一样，千头万绪的。　　凯风说他们学校现在特别流行这个十字绣，女生都在玩儿。　　十字绣真是个奇葩的东西，顺手时让你上瘾，一针一线停不下来，不顺手时真想一股脑把它扔进垃圾桶，从开始大眼瞪小眼的穿针引线，到手忙脚乱的缝缝补补，这一天欢喜一天愁的，时间打发的还真快，等到罗杰完全康复时，他两也都各自完成了一副作品：罗杰绣了一个丑丑萌萌的小熊，陆凯风绣了一个花环闹钟，他把时间停留在罗杰出院那一天，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