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是贵妃的一招险棋,一直压箱底等着掣肘淑妃,如今利用完了,也就不需要了,当然不能让她说出更多的话。    众人站在荷花池旁,看着被捞出来的,泡的发肿的尸体,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    原本彩月长得有几分姿色,做人又八面玲珑,在一众宫女中人缘很不错。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众人不由唏嘘。    陆谨拉着落曦赶到的时候,后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嫔都到了。    她挤开人山人海来到尸体面前,挤了半天的眼泪,硬是挤不出来,只得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季贵人看了一眼贵妃,得到了首肯之后开了口:“淑妃娘娘明知故问啊,这不是您心狠手辣,杀了自家宫女灭口吗?”    陆谨瞥了她一眼:“这话你也敢乱说,有证据吗?灭什么口?”    她今天特意让阿菜给她头上插了许多金饰,身着一身大红宫装,双唇更是涂着无比艳丽的大红唇脂,誓要把妖艳贱货的人设贯穿到底。    “灭什么口?事到如今,你以为杀一个宫女还能掩盖得住你的罪行吗?!”季贵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苏落曦使眼色。    可是落曦却只是一味地站在陆谨身后,垂着眼眸,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陆谨拉着她的手,甚至能感觉到她手心里渗出的汗珠。昨夜与她秉烛夜谈,废了许多口舌才说服她暂时不要在众人面前桶穿皇后之死的真相。    只要暂时稳住落曦,就不怕不能逼贵妃亲自动手。    陆谨晃了晃满头金饰,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季贵人:“季贵人一大早的是吃多了鸭血吗?嘴里的装不下,要拿出来喷人了?”    “你!”季贵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才血口喷人!”    没办法,贵妃就是喜欢这种没有大脑好掌控的人,这才好当枪使。她大吵大嚷的早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边来了,如今却留她一个人在台上下不来台。    季贵人的脑子,一急就乱:“苏贵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落曦冷不防地被点了名,她默默地把自己的手从陆谨掌心里抽出来,站得离她远了一点:“我能说什么?还是等敬事房查过了再说吧。”    “你在说什么啊!彩月可是舍命把真相告诉你的!”季贵人越说越激动,这下连贵妃都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女主也不傻,她被季贵人抓着肩膀一顿晃之后,默然推开了她:“彩月舍命告诉我的真相,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季贵人一时语塞,回头看了一眼贵妃,倾贵妃面色沉的可怕,她不理解人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精心布的局就要被她给毁的。    贵妃不由得有些想念倒戈以前的淑妃,人傻钱多,话还不多,成日只知道弄骚撒泼。    旁观的人们听的都一头雾水,不少人私下里议论纷纷:“到底是什么真相啊?”    “就是皇后之死的真相!”季贵人以为抓着的机会,大声地嚷嚷了出来。    此话一出人群就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皇后之死?”    “皇后不是难产而死吗?”    “难道是淑妃害的?”    “那季贵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种话没有证据也敢乱说,真不怕淑妃搞死她。”    季贵人一听舆论似乎倒向自己这边,一时兴奋,完全忽略了贵妃一个劲地朝她使的眼神,又一次大声嚷道:“谁说没有证据!苏贵人,快拿出证据!”    她说着就去抓落曦的手,可是落曦却往后退了一步,直勾勾地看着她,以及她身后的贵妃:“你信口雌黄,却要我拿出证据?”    这下季贵人傻眼了,当着一大群吃瓜群众下不来台,她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推落曦:“苏贵人!难道你不想给你姐姐报仇吗?!”    落曦自小练武,当然不会让她碰到一根寒毛。再加上季贵人上次差点害死了珠玉,她本就心里膈应。这次季贵人竟然敢向她出手,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她往后撤了一步,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轻轻松松就把弱不禁风的季贵人掀翻在地。    季贵人的侍女珠纱立马尖叫了一声:“啊!苏贵人你怎么打人呢?!”    一时间荷花池边上本就拥挤的空间此时乱开了锅。    倾贵妃表面上公正大度面不改色地主持着秩序,暗地里却悄悄往陆谨那边移动。    她知道这个局已经出了问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总之不能让淑妃抢在自己前面生下皇子!    贵妃终于来到陆谨身后,趁乱,伸手,一把将她推下了荷花池。  哼,她就不信了,落水之后自身难保,还能保住孩子吗?  而且此时场面混乱,到底是谁动的手根本看不清说不清。    这一举动倒是陆谨始料未及的,荷花池的冷水猛然灌进她的口鼻中。    岸上有人喊:“有人落水了!”    “是淑妃娘娘!”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荷花池的另一端,两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跳了下去。    其中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十分扎眼,明显是大家朝思暮想的皇帝陛下,那么另外一道呢?    陆谨在水里挣扎着,她并非不会游泳,只是她的“身子”要算起来应该有五个月了,为了掩人耳目她学着电视剧里塞了个枕头进去。    枕头一入水就不稳,她一手护着枕头一手划水十分吃力,再加上她今天作死的在头上插了一大堆金饰,现在让她头重脚轻难以支撑。    她好不容易把头伸出水面,看到两条身影急速地朝自己这边游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水又没过了她的头顶。    她只能专心抢救自己的“孩子”。    两人越游越近,角逐也越来越激烈,可是养尊处优的皇上到底是不如日日征战沙场的楚王厉害,眼见对方已经超出自己一头身,体力也越发难支,他不由得将头伸出水喊了一句:“淑妃,来朕这儿!”    而此时陆谨满脑子想的都是,千万不能让皇帝碰到自己,枕头沾了水沉甸甸的,手感跟肚皮根本不一样,只要碰到就会知道她是假怀孕。    她只得装作不会水,什么都听不见,在原地扑腾着,片刻之后就落入了另一人的怀抱。    他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双手一托就让她出了水面。    陆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与此同时却发现水珠夹杂着汗珠在他白皙精致的脸上肆意横流,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当年南宫熏满头大汗不管不顾地将她从册封大典上抱下来。    只是这次他的皮肤更苍白,呼吸更重,一呼一吸间都有着致命的诱惑。    陆谨摇了摇头,提醒自己目前的处境,她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叫道:“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看到的都是尽力护子的淑妃,只有姜玉衡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要揭穿我的孩子。    带着一个人游泳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双唇都没了血色,呼吸也越来越重,却拼尽全力,在皇上追上来之前,将她抱上了岸边,自己却并没有爬上岸。    他只是望着她,翻动着苍白的双唇,用小的难以听见的声音问了她一句:“你不是最讨厌宫斗,一日皇后都不肯做吗?如今可是后悔了?”    陆谨的双眼忽然睁得极大,睫毛颤抖着,满眼的难以置信。    另一个世界的故人,近在眼前...?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扒在岸边的双手悄然松开,缓缓沉入水中...    “十六弟!你又逞能!”    还好及时赶到的皇帝连忙潜下去将他捞了起来。这下太医院又有的忙活了。    且不说淑妃的朝阳宫中人来人往忙的热火朝天,暂且安置在御书房的楚王也是高烧不退,情况不容乐观。皇帝在朝阳宫正厅急的来回踱步,又不停地往御书房派人。    他心里有些膈应,十六弟一向是浮萍般的性子,朝露般的情缘,这些年来虽然女人不断,却从没见过他对谁真正上过心。今日却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舍命救了淑妃...    只不过外面的事陆谨都不知道,她只管死死盯着自己床前的尹太医,指甲都扣进了他的手臂里:“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说的就好像她真的有孩子似的...    尹太医连连点头,装模作样的吩咐外面帮手的太医药正,熬药换水一番折腾。    然后又听床上的女祖宗说:“而且,我的孩子,一定要是儿子。”    “这...”尹太医有些为难:“照理说才五个月,还看不出男女的。”    陆谨从头上拔了支金簪塞过去:“不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于是尹太医装模作样的忙活了一夜之后,传话出去,淑妃母子终于保住了。而且此次落水寒气入侵,导致胎盘不稳,却还是保住了,极有可能是个龙子,自身阳气旺盛,躲过一劫。    这种胡扯的话,愣是掀起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知道淑妃的孩子保住了,而且是个儿子。有人自然坐不住了。    皇帝一听到消息,进来看到淑妃安然睡下了,立马掉头去了御书房。    他的宝贝十六弟还命悬一线呢。  太后已经在姜玉衡床前守了许久了,急的豆大的泪滴像断了线一样不停滚落。    “小玉啊,你说你这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为了你皇嫂你拼什么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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