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萱匆匆的朝着便利店走过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由于地铁站的外围施工,所以都被铁皮隔离了开来,恰逢这家便利店又在整修外檐,搭建起来的脚手架,在这个夜晚看起来特别像张牙舞爪的怪兽,荒凉与杂乱充斥着整个地接站附近的道路以及周边小区。  看着周围这复杂的环境,她蹙紧了眉头,心里隐隐弥漫上一股不详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尤其是她走过来的这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通道,像是吞噬灵魂的入口,一眼望不到底。  她猛的推开了便利店的门,迎来的就是年轻服务员热情的笑脸,“欢迎观临,请问有什么需要!”问话的是一个年龄不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应该是兼职的小时工。  她的目光如猎隼般扫视过便利店里面的人,很小的店铺,她一眼就可以忘穿,零星的几个人里并没有魏景行。  心里那不安感越发的强烈,她走向小店员,“刚才有没有一个穿西装裤和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来过?”  店员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高高大大的特别帅,一看就是有钱人,他刷的是白金卡,我印象很深的!我们这边通常不会有这种人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她追问!”  “不过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前的事情了!”他挠了挠头,“现在他应该走远了吧,你最好打个电话问一声!”  “十五分钟!”俞明萱呢喃道,从马路到便利店,只有这一条直来直去被铁皮围起来的路,所以他和她绝对不会擦肩而过,既然他们没有遇见,那么只能说明,魏景行走了别的路,可他知道她着急回家,为什么还要走别的路?原因只能是一个,是他不得不走!  俞明萱推开门走出便利店,她站在门口,便利店的前面有一条非常细窄的通往附近小区的近路,可由于太黑,路灯也由于施工不再亮了,所以,几乎没有人选择走这条路,但它依然是一条路。  如果他们没有碰面,那么就说明,他走了这条不该走的路,那么他是自愿还是受胁迫?  这么短短时间内,他又会被什么人胁迫?北城的治安向来很好……  俞明萱冷着脸,她拿出电话拨通他的,可是电话却只是一直响,却没有人接听。  最终俞明萱挂上了电话,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出事了!  顺着左手边那条细小的窄巷她快速的前进着,脚下还不时会有零星的石头和铁块磕磕碰碰,虽然道路非常黑,但凭借着她多年的训练,机警的双眸还是瞬间就适应了夜色的茫然,他快速的穿梭着,狭窄的空间里,她的鼻尖飘荡着周围的铁锈味,还有部分垃圾的腐朽味,一条小小的暗巷仿佛是隔离的世界,她奔跑着,耳边还能听见她加速的呼吸声,那是焦虑和烦躁的声音。  突然俞明萱停住了脚步,眼前就是小路的尽头,这里是一个老旧小区的后门,只用铁栅栏开了一个孔,方便小区内部的人出入!  她竖着耳朵倾听,似乎从不远的地方飘来一阵打斗的声音,顺着那吆喝着的咒骂声,她跑了过去,随着越来越近,她看见的是几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老旧社区的灯光很昏暗,几个灯杆之间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常年没有人维修的灯泡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伴随着那刺耳的蝉鸣声,空气显得压抑又浑浊。  俞明萱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几个身穿花衣服的孔武有力的大汉,围在一起对一个人影拳打脚踢,那个人倒在地下蜷缩着,用手护着头,任由他们打!  她的唇抖了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直到一个男人从地上捡起一根半米长的铁条,狞笑着走到挨打的人身边时,她叫了出来,“魏景行!”  突如其来的颤音,让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她,包括被揍在地上的男人——“俞明萱!”他喊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清晰的吐出了两个字,“快跑!”  可他的警告换回来的,确是一个大汉狠狠的一脚。  事实上,当她的声音吸引住在场人目光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无法脱身。  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拢了过来,嘴里不停的吹着口哨,□□的目光掠过她挺翘的胸脯,“哎呦喂!来了一个妞儿,知道哥哥们今天晚上寂寞,现在倒来了一个乐子,不错,不错!不过就是身板儿单薄了些,哥哥们人多,怕你一个人受不住!”接下来就是男人们污秽的笑声。  俞明萱的拳头紧了紧,然后又松开,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她有些怕——她怕自己冲动起来管不住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野兽,她不想做一个冷血的人形兵器,她害怕对面的那个倒地的男人看到自己生气,发疯,变成恐怖野兽的模样!  她的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连牙齿都在打颤,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气让她开始兴奋了,她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她渴望见到鲜血,只有这样才能抹平心里的郁卒。  她把手背在身后,手指上传来扭动的疼,这种疼能让她变得克制,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猛然间就朝着魏景行倒下的地方跑了过去。  而那些男人并没有阻止她,甚至还好心的开了一条道路让她跑到他的身边。  看着脸上青紫,眼睛肿胀的男人,俞明萱蹲下身,“魏总,你没事吧?”  “不是叫你跑吗?又没有叫你过来,听不懂人话是吗?”他咧着嘴, “你是不是蠢,知不知道落到这种人手里,你一个女人会怎样?”他想站起来,可左腿却传来一阵巨疼让他不得不维持现有的姿势。  但即便他此刻倒在地上,却也还是伸出手把她揽在身后,“别怕!”  “嗯,我不怕!”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可那力道却让魏景行的眉头大大的打结。  “这叫不怕?”不怕才怪吧!傻子都知道,如果今晚没有人来救他们或者有人报警,否则他和她会遭遇到什么,他们心知肚明,尤其是俞明萱,魏景行简直不敢想象。  “赫!”俞明萱尴尬的笑笑,她松开手,她似乎弄疼他了。  看着两个人凑在一起还能说笑,几个男人兴致更浓,其中一个穿着夏威夷风格花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着那个拿着铁棍的人,“我说雨哥,本以为今天也就捞一笔小财,没想到还有个花姑娘!是不是能让哥几个乐呵乐呵啊!”说着他猥琐的揉了揉自己的下身。  “老七,瞧瞧这对野鸳鸯,到现在还浓情蜜意呢!人家怕是瞧不上你吧!这斯斯文文的小娘们儿一看就是干净的家庭主妇,人家是要讲情调和前戏的,就你这脱了裤子打炮,别把人家吓着!干着干着晕过去,那多没意思啊!”他满口黄腔道,说完,几个大汉都嘎嘎嘎嘎的笑着,那嘴脸让人作呕。  “雨哥,这你就不懂了,我就喜欢这柔柔弱弱的小良家!别人的老婆弄起来才带劲!”然后又吵着身后的几个人吹了一声口哨,“哥几个,哥哥我就好这一口,一会儿我舒服过以后,谁有兴趣也可以试试,保管你们以后……”  接下来又是一阵龌龊的笑声。  “老七,看来今天晚上咱们都能开开心,我们也要看看别人的老婆怎么好玩儿法!”  一群人仿若无人的讨论着下三滥的话题,而被晾在旁边的两人,在这几个彪形大汉眼中与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都说了让你跑,你过来是打算找死吗?”那些人的无耻让魏景行额头的青筋暴露,他知道如果今晚俞明萱落到他们手里,必定生不如死。  “如果我走了,在搬来救兵之前,他们会先一步弄残废你!”说着她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势,“魏总,你还能动吗?”  “还好!”他残废了,可总比她落到那帮贱人手里的好,他不一定会残废,但她……  说话间,俞明萱扶着他一点点的朝着栅栏旁挪了过去,最终,魏景行整个后背冰冷的铁栅栏上大口的喘着气。  “魏景行……”俞明萱的唇抿了抿,看着样子,今天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善了,况且,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七八个人也不是单纯的劫财而已。  她喊他的名字,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当视线在空中交汇的时候,他们读懂了彼此的想法,因为魏景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既然这些人敢拦下他,那么必定也会对俞明萱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情,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不管她和他的关系如何,他还没有冷血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遭受那种摧残。  “你听着,一会儿我会缠着他们,你就赶紧跑,这些人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他嘱咐道。  俞明萱摇了摇头,既然对方已经打定了注意,那么就不会轻易的让他们走,所以,他们不付出点代价就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魏总!这件事我来处理吧,你先休息一下,等我……”  说着,她解下了他手上的腕表,凄楚一笑,“估计你的钱包早在那帮人的手里了吧!所以暂时借这个用一下!对了,你的手机呢?我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是忙音。”  魏景行看了一下为首站着手里拿着铁条的男人。  “我想也是这样!”她喃喃道,突然,她整个人都扑倒了魏景行的身上,在外人眼中一副害怕求保护的模样,当那温软的身体入怀,魏景行明显感到了彼此身体都是一阵抖动,她在害怕?  也对,遇上这种事哪个女人会不害怕呢?  正想着,就感到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这是我的手机,你拿着,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打电话叫阿熠来,记得一定要通知他,千万不要报警,拜托你了!”  原本她扑倒他的身上并不是求助,而是把她的手机避开众人的视线塞到了他的左手中。  “老七,见没!人家到现在还是如胶似漆的,你打算这么着?让哥几个就这么晾着?”其中一个人道。  那老七嘿嘿笑道,“美女,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一个软脚虾能怎么样吗?这种货色的男人怎么能给你满足,瞧瞧咱们哥几个这身子板,保你今天晚上爽歪歪!哈哈哈哈!”说着几个跨步上前就去抓俞明萱的胳膊。  “滚蛋!”魏景行忍着疼,突如其来的爆发力推开眼前的男人,“对付一个女人算什么,有种冲着我来!”  “我有没有种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玩你的女人,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有种!”说着,就去解裤头的抽绳。  在众人污秽的大笑中,俞明萱抬手捂住了魏景行的眼睛,那手心柔软却又冰冷,他从来不知道哪个女人会有这样一双冰冷的手,她的声音有着微微的轻颤,像是乞求又像是害怕,透着一股绝望的生无可恋,“魏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如果我搞砸了,那么请你像现在一样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听,记得一定不要看,这样……”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害怕像野兽一样的她。  “俞明萱……”魏景行试图拉开她捂着眼睛的手,可对方的力道却出奇的大。  “你这个怂货,这小娘们都认清形势了,你还唧唧歪歪的没完!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过来,乖乖的让老子和兄弟们打两炮,等老子爽歪歪,就把你们这对奸夫□□放了!”  污言秽语充斥着魏景行的耳际,“俞明萱……”当他的双眼重见光亮的那一刻,他见到的就是俞明萱陡然站立的模样,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无趣,就像她每次走进他办公室那么从容,镇定和恭顺。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叫老七的男人,离着他大概还有几米的距离站定,“这位大哥,这年头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我先生的皮夹子想必你们也看了,并没有太多现金不是吗?其实,我们和你们差不多,每天都要还房贷,车贷,都是房奴,卡奴!大家都是无产阶级,你打劫我们其实也捞不到油水!”说着她伸手把那块手表递了过去,“这块手表倒是还值点钱,算是我和我先生的一点心意,还望几位大哥,看在我们还算配合的份上,赏个脸面通融一二!”然乎又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钱包也递了过去,“这大夏天的,人都是容易冲动和暴躁,这点钱,几位大哥不如找个空调房,摸几圈牌,喝几壶茶,解解乏!”  她的镇定让在场所有的人纷纷愣住,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条理清晰的跟他们讨价还价?  在他们的认知中,但凡女人遇到这种事情有哪一个不是躲在男人的身后求庇护?或者应该瑟瑟发抖的求饶,喊叫,吓晕才是正常吗?  眼下这女人算什么?嫌命大吗?  她的举动,让在场的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但短暂的交流之后,老七仍旧是摆出那副色眯眯的面孔,那森亮的刀子在月下泛着光,他拿在手上晃了晃,“小娘们,打牌不如打炮!”  “是这样嘛?”她喃喃道,其实她是不愿意发生这种扩大化冲突的,她很喜欢盛世.畅游的俞明萱,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破坏这个人设的平凡与普通。  虽然,她有着常人难以理解和接受的身份,但8年里,她还是能清楚的将两个不同的人格区分开,作为旅行公司员工的俞明萱,是单身母亲,是职场老鸟,是会为薪水高低,儿子上学……等一系列问题头疼的普通人,她享受这份普通给她带来的平凡,这份平凡也会在她手染献血回来之后,给她安宁和平和,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她不希望用自己晦暗不堪的一面来影响正常世界的俞明萱,她也从来不想模糊两者之间的界限,因为一旦自己改变了正常社会中的俞明萱,那么她自己就再也没有可回去的栖身之地了。  可眼下这些人不停的再逼迫她,压迫她,所以,她无路可退。  面对着这些下流坯子,她无须再压抑着那汩汩向上冒的冲动,或许说她不想再压抑了,她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宣泄两种人格冲突下的暴力因子。  通常她不喜欢暴力,但对鲜血和暴虐的渴望就像急于冲破栅栏的野兽,肆意的冲撞着她本就不坚定的理智,“我不想的!”她喃喃,她是真的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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