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上被甩出后,鲤梦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再醒来,耳边有树叶细碎的摩擦声,睁开双眼,阳光透过脑门上的树叶的隙缝温暖的照射出来。感觉身上不断有东西放上来,鲤梦喘了口粗气,左手拂掉脸上的树叶。  身边有什么被惊吓到,急忙逃窜到一旁的灌木丛中。鲤梦抚着胸口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树叶埋葬。哈哈,有小东西以为自己死掉了吗?她心中苦笑万分,或许这么死掉所有的一切都一了百了了。  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长者毛的手露出来。手后一只圆溜溜的大眼正防备地盯着她看。呼,鲤梦松了口气,是这个小东西啊!松懈下来的身体一僵又倒了下去,鲤梦露出痛苦的表情。小东西看状,蹑手蹑脚地走到鲤梦身边,用那双毛手轻轻戳了她一下,两下,三下。。。  “够了。”它还没完没了了。鲤梦说完小东西又瞬间警戒起来,缩起手,逃窜到灌木丛后。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鲤梦如是想着。也不理会他,没过一会小东西又悄咪咪地走到她身边,鲤梦歪头一看他,小东西全身都被棕色的毛发包围,看他站立的姿态,怕是刚成形不久。但他又被惊得逃远。来来回回好几次,鲤梦索性什么也不做,看着头顶的树木任由思绪放空,自己仅有的悲哀在醒来后的插曲打断,踩碎,无踪。以后自己要干什么呢?他们在干什么呢?你这个没有骨气的人,又想到他们作甚!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罢了罢了,活下去都成问题,哎~~~  来来回回几次,看出鲤梦没有恶意,小东西敢靠近她了。坐在她身边扒拉着自己身上的毛发,将她身上的树叶悄悄拿下,并时不时拿眼斜视鲤梦。若是两人目光相触,立即缩回手装作整理自己身上的毛发。  鲤梦觉得好笑,小东西的双眼纯净无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待别人充满善意。这个模样好似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呵呵,不就是刚成形的自己吗?夏日为人,秋季未至,原本孩童的心境,却成为老态龙钟的老者。缘,妙不可言,若给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宁愿斩断自己的情丝,宁愿自己还是一隅池塘内愚蠢的只会吐泡泡的鲤鱼,宁愿从没有认识过浅奚,千月,白夏清等人。在脑中浮现所有过往的境遇,心不断抽搐,渐渐麻木。眼珠转动,或许,这就是自己再来一次的机遇!  鲤梦眼珠转动,“小东西,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小东西挠挠头,睁着无辜的双眼。突然它在空气中深嗅几下,像是发现了什么。扯着鲤梦的衣服,穿过灌木丛,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内。将她安置好,折回去用洞口旁的枯枝断叶将洞口掩藏。然后俯身在间隙出观察外面的动静。  洞内半燃的柴火噼里啪啦,阴冷的潮气令鲤梦浑身一颤。  “小东西。”  “嘘。”小东西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鲤梦安静。视野中出现了什么,小东西内心暗叫不好,挪开掩门的柴火,猫着腰跑了出去。不多时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几个人地喝骂声:“让你偷老子的东西,让你偷老子的东西。这次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非弄死你不可!”  听动静,那伙人离开了。但是小东西许久没有回来。洞内的柴火渐渐熄灭了。有人向洞口靠近,鲤梦警觉地看向洞口,黑影蹒跚地接近,原来是小东西。  进到洞内,看见火熄灭了。他急忙走向鲤梦,将怀中的东西给鲤梦。自己俯下身,放了些干柴火在灰烬上,拿起一根小棍,将火堆戳了一个小洞,露出里面残留的余火,不断向里面吹气,生起火来后。指着鲤梦怀中的果子示意她快吃。看着他一脸狼狈,残留的血迹在发尖。  本来准备入嘴的鲤梦放下果子,不忍地开口:“刚刚外面的哪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你是惹到哪些人了吗?”  小东西垂着头,稚嫩孩童的声音传来:“是我偷了他们的东西给你治病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东西?”鲤梦吃惊地检查全身:自己摔伤后裸露的肌肤上有一层干涸的胶状物。自己真的是昏迷了许久,这东西看起来干涸了好久。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你原来会说话啊!”  “嗯。从,从我记事以来。就,就没人和我说过话,所,所以。。。”  说起来自己初为人时,也是胆怯地不敢接触外人。初为人,遇见他,鲤梦的思绪渐渐恍惚,不不不,怎么又想起昨日之事。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鲤梦继续和小东西攀谈起来:“所以你是为了我而去偷了那东西被那些人攻击吗?哎,你自己。这东西真的很有效,一天过去,我感觉身体恢复很快。总之谢谢你!估计到明天我就差不多痊愈了!”  “太,太好了。早些时候我,我就听杉树精爷爷说过山崖那头的千年樟树的汁液能治百病。那,那天我出去觅食。看,看见你倒在血泊中。我,我法力有限,就想到了这个。但,但是那片区域被一群卑鄙的家伙据为己有。他们没来之前,所有的生灵受伤了,樟树爷爷都会慷慨地赠与汁液。”  “但是那群家伙现在将樟树爷爷囚禁在山崖上,不肯任何生灵靠近。我,我是猴子。攀,攀爬能力好,避开了他们的眼线。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没事的,小东西。善恶惩戒,因果轮回。有的人总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鲤梦吃完一个果子,将果核扔进火堆,扬起点点灰烬。  “可,可是我没有能力为樟树爷爷做些什么。怪,怪我自己太弱小了。”  “有的时候弱小并不是错,错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滥用自己的能力。别想了,小家伙。睡吧!”  “哦,嗯。”  半夜了,鲤梦没能入睡。现今的自己和小东西一样——弱小。沧海一粟间的微渺蜉蝣,弱小,是错吗?没有能力自保的自己,没有能力决定自己人生的自己。这,就是错的。弱小——是错,是自己不甘屈于现实的错。从今往后,变强!变强!变强!    浅奚睁开眼,感觉自己在行进的马车上,周边是马车颠簸时发出的声响。起身,嗓子干燥,抬手唤人。一双玉骨立马攀附上去,他反射般缩回手——这不是她的。  “浅公子,你终于醒了。你口渴了吧,来,喝点水吧!”  浅奚接过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怎,怎么只有白小姐。小梦呢?”  白夏清脸色瞬间煞白,接过水杯,迟疑地开口:“浅公子,鲤梦身体抱恙在别处歇息呢!等你养好了身子,自然会见到她的。”  白夏清的异样浅奚看在眼里,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必然发生了什么,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小梦。。。他内心焦灼,但是面色毫无异样。手边感觉到一阵酥痒,低头一看,是小梦最爱的那只白狐。  “白小姐,你能否唤一下小童,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说。”  “嗯,好的。”白夏清掀开帘子出去了。招呼小童,两人准备掀帘进去时,白狐竟然被扔了出来,砸在两人的脚前。  “这。。。”  两人吃惊不已,顾不得脚下受伤的白狐,掀开帘子进到马车内。浅奚半倚着软枕,一只手扶额,缓缓转过头,眼中冷若冰霜,“你们竟然骗我。”  小童毫不畏惧,冰冷还击:“这样的你还能怎么办?执意往昔只会让自己停滞不前,我这是不让你继续错下去。”  “错,什么是是非对错。别人的定义又与我何干?你自以为是的好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错。你有什么权利来对我的选择指手画脚?你不该轻易就触碰我的底线。”  一旁的白夏清惊谔地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男子,自己就转身的刹那他是怎么知道鲤梦的事情。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对她的执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爱,能让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变得痴狂,爱,能让一切冲破世俗的阻碍。不甘,爱,也能让高傲的自己卑微的低到尘埃。  “浅公子,你误会我们了。我们。。。”白夏清此刻极力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别再说了。不准再说你们是对我好,这是对她的不公。你们都给我出去。”浅奚的胸膛来回起伏,额间青筋暴露,周身都充斥着暴虐的气息,虽然他极力克制,眼底暗潮翻涌却流露出什么。  叹了口气,此时说什么都是无力的。白夏清出去了。小童却执拗地站在那里,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你,现在连自身都没有办法保全,是没有能力保护她的。这种做法很激进,但那个女人就是灾星,你只要与她在一起就没有好下场。本来我就很反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陷入危险,我就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浅奚紧皱双眉,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眼底满是无奈与懊悔:“她不是灾星。或许是她点的火,但是那段悲哀的情是我拉她沉的渊。是我欠她的,并且她现在很危险,她就要到大劫了,你不懂,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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