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马车不断的颠簸下，浅奚从回忆中清醒。看着对面熟睡的女子　　双睫微颤，月光在眸中跳动，缱绻的目光游移在女子的额头，眉毛，鼻子，嘴。他发现自己总不能摆脱过去，他怀念的是回忆中女子放荡不羁的笑容与率真的性格，以及她卧倒在自己怀中娇羞的模样，泛红的双颊，黑白分明的明眸，柔软的双肢攀附在自己的肩上。冰冷的现实不断在提醒自己要正视眼前，他无法忽视内心的疑问，自己一直寻找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那脑海中自己不断演绎，害怕忘记的画面还能重现吗？　　就在浅奚陷入迷惘时，一记黑色的刀刃从透气小窗中飞进车厢，“蹭蹭”带有凌厉的杀意。浅奚瞬间回神，并将刀刃截止于两指之间。浅奚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两女，打开车门。张管家正准备急刹车，浅奚制止了他。小童向他指了指天空中那随车而动的黑影。　　“千月，别来无恙。小梦已经睡着了，我希望我们能去别处“谈谈”。”　　“你掳走了我的人，还想跟我谈条件。”来人冷哼一声，却瞬移到马车停靠的一边。浅奚下了马车，本来冷眼看着千月的小童拦住浅奚：“我陪你一起去吧！”浅奚轻按下小童的手，安抚的拍了一下：“没事，我去是最合适的。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保护她们。”　　浅奚走近，千月缓降在附近的枝丫上，初秋的风将千月大红的衣袍掀起，伴有“飒飒”的响声。昏黄的夜色中，千月的表情不明，长发飘散在后，凌厉的默不作声。　　浅奚无暇猜想千月的内心活动，多年以前或许自己还对他有所忌惮，但是岁月变迁，早已物是人非。自己的心也早已是贫瘠的荒土，看见许久不见的称不上朋友的朋友，倒也惺惺相惜。但是他的目的是抢走，想到这儿，浅奚的目光愈渐深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语吗？”　　“不记得，也不想记得。我来不是回忆从前的，我是在找回属于我的未来。你只要乖乖将人交给我，我可以对你手下留情。”　　“凡是都不是能如你所愿的，如若你能够将此放下，你会发现你一直都只是在期冀一个幻影罢了。”浅奚说到这儿，一愣。这个幻影不是也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呵，几千年不见，你还是无时无刻不在诡辩。我爱她，不是爱那个幻影，你自己真的看清楚了吗？她不是记忆中的她，你还能接收吗？我爱的是她的全部，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所以，在我还没有动怒之前，你最好站在这里，就这么生生看着我带走她，从你这个刽子手的身边带走。”千月说完，手一转，一道光从手中迸射出来，袭向浅奚。　　“呼——”就在那道光触及到浅奚时，马车方向传来一股仙力，瞬间将千月的击溃于无形。　　“想不到你身边还有这等人才。让我猜猜，是那个孩童是吗？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浅府时我就发现，外面有一道威力极强的结界。他是神仙是不是，还身居高。要不是怕被发现，我早就带她远走高飞了。。但是他怎么会跟随你那，是不是被除去了仙籍，苟且的呆在人界。”　　“任何猜测都是苍白的，千月。你既然知道我身边有贵人相助，那么我只身前来就是劝导你，别在执迷下去了。她不是属于我们任何人的，她是自由的，这一世的她是我希望她不会再卷入前世的纷乱中，快乐的生活。你的出现，是想让她想起以前痛苦的过往吗？”　　“没有人比我更能带给她幸福。你扪心自问，当年若不是你，她怎么会离开我。他明明爱的是我。”是我，一直都是我。如果不是你，几千年来我也不会沉睡，白天经受心魔的折磨。倒不如在此了结你，有高手相助又怎样，以命相搏，谁输谁赢还不知道那。　　这厢鲤梦从酣睡中醒来，感觉到鲤梦的动静，蜷缩在鲤梦膝盖上的小白狐也醒了。环顾四周，车内只有白小姐，浅奚不知道去哪里了。掀帘一看，小童手拿一面铜镜，张管家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鲤梦小声问：“小童，少爷去哪里了？”　　听见鲤梦的声音，小童手在铜镜上一挥，对鲤梦说：“你醒了，睡得跟猪一样。”　　鲤梦无视小童的嘲讽：“少爷去哪里了？你们人在这里？怎么不派个人跟着少爷？还有小童你刚刚和张管家为什么盯着铜镜看？”　　“你这么多问题，你想我回答你哪个？你要看铜镜，给你看就是了。”说着就将铜镜扔给鲤梦。鲤梦一接，来回看，是一面普通的铜镜。从铜镜内还可以看见刚走到鲤梦脚边的小白狐。“还有，你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鲤梦一看，浅奚踏着夜色而回，手上拿着不知名的野花，借着月光，鲤梦可以看见它摇曳的美丽身姿。　　“小梦醒了。睡得还好吗？刚刚去那边看散了一下步，风景很好，这花很漂亮，想着应该会喜欢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鲤梦接过花，淡蓝色的花瓣让人想到明媚的蓝天，一扫这接踵而来的低沉的心情。一嗅，芬芳的香气沁人心脾。感觉像是梦幻一般，将手放在浅奚伸过来的手上。跳下马车，跟随着浅奚的脚步，只是傻傻的看着他。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浅奚眯着眼问。鲤梦眼中无数小星星在跳动，真实的触感，自己的指尖真切的感受得到。浅奚不说放手，鲤梦求之不得的继续这样的模式，时不时将花放在鼻尖嗅一嗅，装作毫不在意。　　“我没有在看少爷，我是在看漫天的繁星。”鲤梦另一只手指向天空，满天星斗，犹如颗颗明珠，像一把把碎金撒在玉盘上。此刻是那么宁静，安详，树叶在沙沙作响，初秋捎带冰冷的风吹在脸上也是暖洋洋的。　　“是很美丽。小梦，你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吗？”浅奚坐在草地上，耳边鸣声阵阵，目光深情的看着鲤梦。鲤梦捏捏衣角，心脏急促的跳动，月光在她的身上打下一片剪影，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当然喜欢了。”　　“你分的清是哪种喜欢吗？我曾经喜欢一个女孩子，后来她不在了。但是再后来我们又相遇，我发现她的一切都变了。嚣张率性的个性被温婉替代，看着一样的面孔，我不知道自己的爱是否变质了。”　　温婉的个性？说的是白小姐吗？鲤梦羞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心口一痛，强颜欢笑道：“不一样的性格，一样的灵魂。你困惑的不过是表象，我相信，只要真的是少爷爱的那个人，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得到少爷全心全意的爱的。或许你是在害怕，其实你现在已经爱上了那个女子，但是性格反差让你产生了疑惑，如果不是那个女子该怎么办，你无法对过去的女子释怀，其实你正视了自己的心，一切都会变的很简单。过去的女子与现在你所爱的人不是一个人又怎样，人生在世，追求的不过是快乐，幸福，只要你是真的幸福，真正爱你的人，都会为你感到由衷的欣慰。”　　“或许你说得对，揭开表象，正视内心。”浅奚看着前面倒映着一轮圆月的湖泊说道，浑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愁。手掌开，合，开，合，不再沉溺于过去。突然拉着鲤梦的手，鲤梦疑惑的跟着浅奚。是时候了，浅奚手点鲤梦的额间，额间的三色花印愈发饱满，不断的转变着七彩的光芒。浅奚收手，三色花印的逐渐消褪。鲤梦摸摸额间：“少爷，这里是有什么吗？”浅奚笑而不语。　　跟着浅奚，鲤梦都没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湖泊的中心。浅奚放开鲤梦的手，左手食指与中指相并，快速从眼前略过，合同右手，指向琥珀中心。光滑如镜的水面霎时繁星璀璨，鲤梦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奇异的一切，浩瀚如斯，震撼如斯。　　“凝神聚气，惟真空无我，然后能脱胎神化。张开手，掌心向下。闭上双眼。想象水与你共存，旺时收，损时补，聚时散，合时取。水即你，心中的锋芒化为水的利刃。睁眼，释放那股锋芒，天地虚无，惟你而存。”　　鲤梦照着浅奚的话，额间的三色花在闪烁，睁眼，一股水链自掌而出，这股水链不再是柔顺无害，它带着无数锋利的冰尖，刺耳的“啪啪”声撕扯开空气，像灵动的手鞭直指泊面，将湖泊分为两半，湖水上升到数丈高，“哗哗”的湖水坠回湖中，引起滔天的水势。鲤梦心喜，原来这水链这么厉害。鲤梦不住的挥手，心神合一，水好像和自己融为一体，增强自己的意念，整个湖都冻结为冰。鲤梦神奇的看着着一幕，转过身来看着浅奚。脚下的的星光闪烁，鲤梦的眼中流光溢彩。　　浅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咧嘴一笑，在星光的映衬下，绽放满口笑容的他令整片星空都黯然失色。鲤梦止笑，从没有看过浅奚真正的笑过，此刻他的笑是那么的纯粹，真诚，发自内心。　　“少爷。我是不是干了傻事，哈哈哈哈。”刚刚玩性大起，鲤梦都没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被淋湿了。鲤梦眨着双眼，此刻的浅奚才是真正的他，害怕又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眼神温柔但是眼底寒冰未解的他。　　“掌握的很好，但是你要用意念控制住水链。是你在主宰它，心神合一，感觉真气在身体内窜动，集中到手腕上，感觉最强烈的时刻，再将之释放出来。”　　鲤梦遵照浅奚的话，果然自己对水链的掌控更好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水链就是自己身体的分支，仿佛好久不见的好友般迅速的熟悉了起来。手起，链升；手落，链挞，引起滔天巨浪。就在水花将溅落在两人手上时，闭眼，左脚在水面上轻踏，瞬间凝结成冰；开眼，水花自然的退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