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人物他还不放在眼里,倒是那个正德殿,他感兴趣的紧。慕祉昱说晦气的地方,还经常死人?看他们一个两个对那里都很畏惧啊。  和宁眼中迸发着兴奋的光芒,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吊人胃口的事了,他倒要看看,那里是怎么一个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  两个小太监拿着树枝还在矮丛中进行地毯式搜索,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矮丛中突然发出一阵响声,吓了他们一跳,待反应过来,就见到一个雪白的身影灵活的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随后轻盈的落到青砖地上,向着正德殿的方向奔跑过去了。  那跳脱的身影几下就跑到了正德殿,寻了个墙壁上开出了狗洞,头一矮,便钻了进去,一连串动作堪称流畅完美!  小太监疾呼:“该死!它进了正德殿!”  “怎么办?咱们的赏金?!”  “还赏什么金?”那小太监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走吧,再待在这里,咱们也会死的连渣子也不剩!”  “真是晦气……”  听见外面小太监骂骂咧咧走远的声音,和宁松了口气,心中甚是不屑,还想拿他的赏?做梦!  这正德殿也许是空置了许久的原因,已经荒凉的不成样子,院内横七竖八的杂草已经长得半人高有余,和宁勉勉强强才能看出分辨出外院,内院,长廊,假山湖泊和已经破败的花架……  但荒凉归荒凉,还是不难看出,这个院子鼎盛时的繁华盛貌,原来这就是皇后住的地方吗?。  和宁看着这院内的一切,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竟觉心口隐隐传来闷痛,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这是……怎么了?和宁不解,联想到刚刚那两个小太监说过的话,心头沉重起来,莫非这里真的有什么……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侵人皮骨的阴寒气息,让和宁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警惕的回身,在看清眼前的情形后,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怪物?!  和宁脑海里猛地浮现出这样一个词!  三角蛇头,狰狞的獠牙,碗口般粗大的身躯,身上布满着的,细小却坚硬的鳞片,那赫然是一条通体墨黑的大蟒蛇!  它双眸碧绿,利瞳如刀,此时正盘着身体,头颅高高扬起,银白色的蛇信子嘶嘶的向外吐着,在它张口时,隐约能看见它漆黑的口腔。它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箭,直勾勾的盯着他,时不时调整一下自己的头颅,准备找准时机,一口将他的咬中,在绞杀!  和宁警惕的看着面前这对于他来讲过于庞大的怪物,紧张的靠着墙壁,在蟒蛇贪婪的目光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脑中飞快的想着脱身办法。  蟒蛇的蛇涎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它朝和宁露出一脸的猥琐:“小东西,你可真可爱。”  和宁紧张的贴着墙壁,满脸戒备。  蟒蛇一副贪婪的模样,“是不是嚼在嘴里,也那么可爱?”  银白色的蛇信子向他吐了又吐,蟒蛇一动不动的盯着和宁,然后桀桀桀的怪笑起来,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我要把你的腿勒断,鹿角扭断,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绞碎,把你绞成一团烂肉,连血带脑浆,一起吞到肚子里……”  和宁被他恶心到了,眸光微闪之际,那怪物已经猛地朝他进攻过来!三角蛇头凶狠压下,冲他张开了漆黑黑的血盆大口!  此时的和宁无比庆幸自己变成了鹿,他就势灵活的在地上一滚,躲过了蟒蛇的第一次攻击,随后后蹄用力在地上一蹬,凭借着白鹿本身的爆发力,轻盈的跃过横挡在他面前的蛇身!  墨蟒咬了个空,并没有生气,银白的蛇信舔过满是细小鳞片的下唇,蛇身灵活的迅速转了方向。  和宁成功越过蟒蛇的蛇身,便奋力的向院内更宽阔的地方奔跑过去,很快与墨蟒拉开了距离,只是他却忽略了这墨蟒的身体长度,突然横扫过来的蛇尾让他躲避不及,被狠狠的击中了背腹部!  “呦——!”白鹿一声凄厉的哀鸣,身体已经像风筝一样被蛇尾抽飞了出去,撞到红色的宫墙后又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灰尘惊起,和宁无力的在地上滚了几滚,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灰尘,五脏六腑似是被这一下重击了个粉碎,他猛地喷了一口鲜血来。  “桀桀桀……”  看到口吐鲜血的白鹿,墨蟒很是兴奋,它近乎残忍的笑着向和宁游过去,锐利的眸子似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居然还想跑。”  它的蛇尾迅速卷住白鹿虚软的身体,一下便举到了半空,狰狞的三角蛇头靠过来,张开了那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滴滴答答的蛇涎流下来,落到白鹿的背上,发出嗞嗞的,皮肉被灼伤的声音……  本就身受重伤的和宁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一下子昏死过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不甘道:“本侯……不会,放过你……”  ……  那两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李老太爷和苏家老爷,也没能给寿康小侯爷将这失忆的毛病看好,最后只得双双题了两副安神的药。  鹿聆巴不得这样,将方子掖进怀里,就离开了。他重新回到御花园与和宁分别的地方等着,可左等右等,眼见都正午了,和宁还是不回来,他不禁有些急躁。  照理说和宁比他熟悉皇宫,走丢不应该,这许久不回来,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鹿聆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这里是皇宫不是云岭山,住的都是人,怎么可能有他的天敌呢。况且皇宫看起来纪律严明,应该不会有人对和宁起什么不轨之心才是。这么久不会来,一定是在哪里玩疯了。  鹿聆撅着嘴,有点不满,和宁真是讨厌,只顾着自己玩,却把他给忘了。鹿聆无聊的坐在石凳上,托着下巴看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张全上前讨好道:“杂家瞧着这小白鹿定是在哪里玩着,不若让杂家派人去找找?”  “不必了。”鹿聆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心。“不用管它,它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如果去找了,还不知道和宁会怎样冲他发火。  他叹了口气,恹恹的趴在了石桌上,这个和宁,究竟跑到哪里去啦,这么久还不回来!!  ……  和宁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鹿聆,他觉得他今天可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的身体飘到了半空,刚刚的剧痛感在一瞬间消失,眼前一片雾气朦胧,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却浑身无力。  我这是死了吧……他恍惚的想,被那样摔在墙上,又中了墨蟒的毒液,想来也是活不成了。  和宁有些遗憾又有些伤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一生来。他似乎看见自己这一生变成了一桢桢一幕幕的简短画面,拼接起来,飞快的闪过,奇妙的像是……在旁观别人的人生。  和宁看见自己变成只有成年人半个手臂大的婴儿,刚刚降临到这个世上。那个因为生下他而变得虚弱的女人,不顾他满身的脏兮兮,将他抱到怀里,温柔的亲吻了他的额头……  奶嬷嬷将他抱下去洗澡,换上柔软的襁褓后又将他抱回了女人身边。女人疲倦的朝他笑笑,然后将他揽在怀里,沉沉睡去了。  屋内时间宁静的似乎静止,屋外,奴婢们步履匆匆,却都是面带喜色,手持着红绸带绑在门柱上,绑在廊前的扶手上,绑在院子里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上,绑在题着‘正德殿’三个字的金字的匾额上……  和宁皱起眉,正德殿这三个字如此熟悉,可正德殿究竟是哪里?他苦恼的想着,眼前的画面又换了。  比现在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张全抖开一誊圣旨,声如洪钟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庄氏,温婉淑德、秉性柔嘉、敬上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今辰时为朕诞下龙子,天可谓祥云密布,彩雀绕梁报喜不息,实乃吉兆。朕心甚悦,特赐名‘祉昱’,封太子,立皇储,日后掌东宫,钦——此!”  他念完后,双手将圣旨举过头顶,膝跪上前,对着斜靠在寝塌上的美貌女子满脸堆笑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美貌女子也在笑,笑的温婉动人,她捏了捏怀中婴儿的脸蛋,叫来一旁侍候的丫鬟,声音清雅温柔的说了一个字:“赏……”  画面又是一转,一身寒酸宫服的女人抱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正德殿,她勾唇笑着,眼尾那颗泪痣似是有了生命一般,使得她那张相貌不是特别出色的面容,竟显得妖冶妩媚起来。  这张脸和宁是认得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看了这张脸二十余年,从未见这张脸在面对他时,对他露出一丝的笑容。今日见到,却让和宁心中荡起一丝厌恶……  这是……为何?  是,为何?和宁头痛欲裂之际,他的耳畔传来一声冷笑,和宁本能的追寻着声音看去——  一个身穿墨色长袍的,邪肆狂狷却气质阴冷的男人负手站在他的身侧,用那双罕见的墨绿色的眸子冷漠的看着他。声音淡漠无情的问道:“汝可是慕和宁?庄亲王的儿子,寿康小侯爷?”  寿康?他的封号的确是寿康。和宁头脑无法思考,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男人冷笑,随即广袖一挥,和宁飘浮在半空的身体,就急速的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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