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第一个公主出生了,天子大喜,大赦天下。  然而对于这个公主的降生,朝中的一些老臣心里却多少有些失望。  皇家子嗣单薄,至今也只有太子一根独苗,这对江山设稷来说,实在个不算小的隐患。其实皇上年富力强,只要他愿意,想要多少个孩子没问题,可是,他就是不愿意...    可是对于刚出生的小女儿,皇上是异常宠爱,一有空就却会看她,抱着她玩,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不顾天子的威仪,公然把女儿抱到朝堂上来逗弄...    或许是因为产后虚弱的原因,公主自出生以后,皇后娘娘都没有管过这个女儿,平日里全由奶娘和宫女照看,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在奶娘宫女的悉心照料下,长得愈发招人喜欢了。  之前有流传出皇后与别的男人私奔的传言,可是都被皇帝压下去了,想来应该是流言,若皇后真的与别的男人有染,皇上又怎么会这么疼爱这个血统存疑的女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地过去,当小公主满百日的时候,西北传来了捷报——  在西域做乱的那些前朝余孽,已被林家军尽数歼灭,顺利收复被占据的凉州三座城池,大将军沈暮甚至还俘获了冒充前朝皇室造反的主谋人...  顾倾大喜,下旨命沈暮即刻带着那犯人押解上京接受审判!    对于这一切,人在深宫静养的沐夕颜一无所知。    女儿出生后的这些日子,她难得过得这么安稳,或许是念及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皇帝在被她推辞了几次之后也没怎么再来找她。  没有他的打扰,沐夕颜自然觉得那么心烦了,日子过得也就过很平静。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很记挂景容的安危。    景容如今在前朝的那些人手上,看着是安全的,可是,那姓赵的他们三人是什么德行,自己可是见识过的,他们要谋反的心,看样子是坚定不绝,阿容在他们手上,迟早要出事1  可是她人在深宫,身边根本没有可用的人,就连自己的姐姐,当朝一品丞相,都似乎都受了自己的连累,被逐渐驱离政治中心了...  对于景容,她根本帮不上一点忙!    沐夕颜心急如焚,日夜都在忧心着景容的安危,担心他会出事,可是这样的心思,她根本无法对旁人说起,只好闷在心里,这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景颜果然信守了她承诺,她回来了。    景颜来到宫中,第一时间并不是去探望皇后,而是去看了小公主。  此时的公主已经三个多月了,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景颜抱着她,简直爱不释手,而小公主似乎也特别喜欢景颜,吮着小手指“咯咯”地朝景颜笑...  “公主大概是把姑娘当成娘亲了。”一旁的奶娘有些心酸地说道,人都是有感情的,小公主这么可爱,就连她这个下人都心生喜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的亲生母亲——皇后娘娘竟然一次也没来看这个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女儿,一次都没有!  景颜眨了眨眼睛:“奶娘,可以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说给我听听吗?”  ...    许是景颜太“亲切”了,平日里一直谨言慎行的公主奶娘,对景颜说了很多事,包括她对皇后娘娘一些的抱怨,公主虽然还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可是母亲对自己的冷落,小小的她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了...  景颜若有所思:“皇后她,真的一次都没来看过小公主吗?”  “我骗你你做啥啊!”奶娘不满地嘟囔:“虽说娘娘生小公主时血崩,差点没命了,可是都已经休养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再体弱多,抱抱女儿的力气总有的吧?”她自己也是做娘的,现在纵然身在宫中,锦衣玉食也很难消除思子之苦,所以她实在很难理解皇后的做法。  景颜轻轻托抱着怀中粉团似的可爱小婴孩,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景颜抱着公主来到皇后的寝宫见故友,小公主看到了自己的亲娘,更是开心了,咿咿呀呀地挥舞着藕节似的小手,想要娘亲抱抱...  可是她的亲娘见了她却是一脸嫌恶,不悦地景颜说:“你怎么把她抱到这里来了?”  孩子虽然还听不懂话,可似乎也知道母亲对自己厌恶,一下“哇”地哭了起来...  景颜手忙脚乱地哄着啼哭的小公主,同时又别有意味地看向神色淡漠的皇后娘娘:“小公主生得这么可爱,阿颜,你不过来抱抱她吗?”  “不用了。”沐夕颜冷冷地拒绝:“你抱着她就可以了。”  景颜无奈,只能继续哄着哭闹不止的小公主,又似无意地说:“我听小公主的奶娘说,孩子自生下来到现在,你都没有抱过她?”  “你想说什么?”沐夕颜抬起眼:“指责我冷血无情吗?”  望着她幽幽的眼神,景颜叹了口气,将孩子交给春儿,让她带去给奶娘喂奶...    当偌大宫殿只有她们两人时,景颜缓缓开口:“阿颜,我没有别的意思...”  沐夕颜却像是被打击一样,不愿意开口说话。  若是连景颜不理解她,那这世上也没人可以体会她的痛苦了。  景颜轻轻的呼了口气,又道:“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这轻轻地一句问候,却说得沐夕颜差点落泪...  这些日子,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景颜体贴地递上手绢:“我听说,你当年你在生下太子之后,就疯了...”说到这里,她却又笑了起来:“不过,那是装疯。”  “是啊...”沐夕颜轻轻叹息:“我装疯,骗过了皇上,还把他弄到妓院里去了。”  景颜“扑哧”地笑出了一声:“这事我早就听说过,没见你的时候,我就很佩服你,就算那年他只个傀儡皇帝,可那也是皇帝啊,要他真有个三长两断,你爹也不会放过你吧。”  沐夕颜端起桌上的茶杯:“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哪里会想那么多。”  “这么说,你是真疯了?”  “是啊,我疯了...”沐夕颜放下茶杯,一脸失落:“真的疯了。”  姐姐和皇上恐怕到现在还认为,自己当时是装疯,可事实上,那段时间她真的疯了,不过是在生下洵儿后才渐渐清醒,有的时候,疯不是最可悲的,清醒才是最痛苦的。  当年她怀着洵儿的时候,确实是精神恍惚,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因此反而不那么痛苦,可是如今她却是在异常清醒的状态下,生下这个女儿的...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待产的那些日子,姐姐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抚她...她又怎么可以再在那样任性,给姐姐和身边的人再添麻烦呢?  只是那个孩子,她生得实在太痛苦了,血崩的时候,那要是李医女不救她就好了,那样她就彻底解脱了,不必再为人世间的一切纠葛而烦恼...    “娘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进宫来见你吗?”  景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顿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和阿容有关?”  面前的景颜无言地点了点头。  “阿容他怎么了?”沐夕颜紧张地问道。  说都这里,景颜捂着额头,无奈地说道:“他啊,跟着前朝的那些乱党一起造反,被大将军沈暮捉住了,现在应该正在被押来京城的路上吧。”  “造反?”沐夕颜面露惊讶之色:“阿容怎么会造反?”   景颜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相信他会造反,他既没这个能力更没这个胆量,可是,人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是被逼迫的。”沐夕颜低低地自语:“我知道,他肯定是被逼的。”  定是张世忠赵成田单他们三人逼迫他,否则,以景容的性子,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又怎么会去做造反这样人命堆成的事业呢?  “就你知道有什么用。”景颜摊摊手:“现在天下人只知道,他跟着前朝人一起造反,再若细算下来,他都可以说是主谋了。”  “那该怎么办?”沐夕颜慌了,阿容现在已经被抓到了,难道,要被处以极刑了吗?  景颜一脸忧虑:“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阿容的身份,他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暴露的?”沐夕颜的手紧紧握成了拳,若阿容不是前朝皇室中人,就算皇帝再看他不顺眼,可碍与天门与景颜的背景,也不会轻易动他。  景颜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抬眼正视着沐夕颜的眼睛:“阿颜,有一个问题我其实上次就想问了,只是...”只是当时她怀着孩子,自己实在不好开口,若她因此受了刺激,让腹中的孩子和自己受到闪失,皇帝定不会放过他。  “什么问题?”沐夕颜定定地看着景颜,她可以感觉到,这个问题很严重。  景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景容身上曾有个玉佩,你,有见过吗?”  “玉佩?”  “说是玉佩,也不完全正确。”景颜又补充道:“那玉佩,只有半片。”  沐夕颜攸地睁大了眼睛:“半块玉佩?”  “娘娘你见过?”  沐夕颜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那玉佩,对阿容来说很重要吗?”  “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此话怎讲?”  景颜淡淡回道:“那半片玉佩,是阿容的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就是前朝公主吗?”  景颜颔首:“前朝覆灭时,皇室只有两位公主,末帝把一块玉佩打碎成两半,分别放在这对姐妹身上,阿容的那一块,就是他娘留给他的,对他来说,那不光是他母亲的遗物,更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物件...”  话音刚落,景颜就听到“咣当”一声,皇后失手打碎了一个茶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景颜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阿颜,那个半片玉佩...究竟是怎么了?”  沐夕颜毫无血色双唇微颤:“那个玉佩,阿容送给我了。”  景颜露出惊讶的神色,追问道:“那现在...玉佩还在你手上吗?”  “已经不在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沐夕颜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去:“那玉佩,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弄丢了?”景颜惊道:“怎么弄丢的?”  “那半片玉佩,是阿容送给我定情信物...”沐夕颜低低地说着:“这或许就预示着我们没有缘分吧,就在我被皇帝抢进宫的前几天,这玉佩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不见了?”景颜皱起眉:“那,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以前没有...”  “以前没有,那么现在,你觉得会是谁?”景颜追问。  沐夕颜摇头:“我不知道...”  景颜眯起眼睛:“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想吧?”  沐夕颜抬头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玉佩如今就在皇上的手上,阿颜,你觉得在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被皇上抢进宫的时候,谁最有可能从你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玉佩?”  “你是说,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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