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说完这席话,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云柔担忧地看看顾倾,又看看林青青,在顾倾身边多年,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关于皇后的每一件事,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那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可是现在这林青青却这么直白的直击皇上的逆鳞,那...  这林青青还是自求多福吧。    然而出乎云柔的意料,林青青这冒犯之言,竟然没有惹得顾倾大怒,他看着林青青,用异常平静地声音问道:“皇后她...真的这么说吗?”  “末将不敢欺君。”  顾倾不再言语,他微垂下眼帘,神色忽然间变得有些落寞。  林青青定定看着面前黯然神伤的天子:“这么说,皇后娘娘说的都是真的,皇上你...你真的强迫了她这些事吗?”  顾倾闭了闭眼睛,口中轻轻地说出两个字:“是的。”  林青青的身体微微一颤,望向顾倾的眼神也变了,虽然她早在心里相信了沐夕颜的说法,可是当亲口听到皇帝承认这个不堪的事实是,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这么多年来,顾倾在她的心中一直是光辉的形象,虽然她心里也明白,从古到今,成功的帝王手上就没有几个不沾血的,可是她依然愿意去相信,就算皇帝处理政务的手段是不太干净,可是在个人品质方面,他是清白的。  然而现在她却得知了,面前这位万人之上的天子,竟然曾对一个弱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让林青青有种一信念崩塌的感觉!  林青青怒视着顾倾,愤然道:“皇上,你对皇后的所做所为,与禽兽何异啊?”  “青青,你快住口吧!”眼见林青青越说越离谱,沈暮真是又急又气,厉声喝道:“快点向皇上下跪请罪,你这些话可是大不敬!”  哪知林青青却头一昂,傲然地说道:“我又没说错,干嘛要请罪!”  林青青倔起来,也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沈暮为之气结,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又紧张地望着一直沉默的顾倾,只希望皇上不要怒火中烧失了理智,真把林青青教训一顿...  然而顾倾却只是摆了摆手,他有些疲倦的说:“朕累了,想休息了,你们安排一下吧。”  ...    军营中哪有什么好地方,纵然贵为天子,来到这里也只能住临时搭起来的帐篷。  云柔出去收拾东西了,景颜则嫌弃地打量着沈暮为他们安排的住处,这简陋至极环境,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她甚至还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霉味...  行军打仗果然辛苦,也难为林青青一个女子竟然能在这种环境中坚持十年,这一方面景颜确实自愧不如,要她在这种地方睡一夜,还真是...好难啊!  一旁顾倾看在眼里,淡淡地说:“这里环境是不太好,不过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了,你就暂且委屈一下,忍耐一个晚上吧。”  纵然天子都这么劝她了,景颜却依然有些不太乐意:“这些日子为了赶路,我都好几天没合眼睡个好觉了,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皮肤也粗糙了很多,再这样下去,我正要老了!”  景颜最注重自己的容貌,而她如今快三十了,这个年纪是最敏感,也是最要紧的,可谓是一道分水岭,要是保养成功了,那要再美个十年甚至二十年,也不是问题,要是一不注意,让自己的脸垮了,那可是金山银白山补不回来了!  她一直很在意这个问题,无论饮食还是睡眠起居都极其注意,只为能多美个你年。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跟这位天子东奔西跑,超心劳累,西北的太阳的实在是太利害了,这让她感觉自己脸上皱纹都添了好几道,老了不少...  顾倾有些哭笑不得,景颜极其注重生活品质,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日夜监程确实是委屈她了,不过这也是她自己要跟着他的,他可从来勉强过她。  不过,她的功劳自己是记在心里的。  “你受委屈了,等回到京城后,你要什么东西,尽管向朕开口就是了。”  景颜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丝笑意,显然对顾倾的大方很满意。    他们一行人,两女一男,自然是不可能睡同一个帐篷的,收拾好东西,顾倾就准备回到自己的那个住处睡觉了:“时间不早,你休息吧。”  说完,顾倾转身就走出去,却被景颜叫住了:  “皇上,请等一下。”  顾倾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景颜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景颜顿了顿,开口问道:“皇上,刚才林青青那么说你,你竟然不发怒?”  顾倾微微一征,随即苦涩地一笑:“怒什么?她说的都是事实,我无话可说,我总不能因为个人情绪的喜怒,就动手处罚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吧?”  这个时候,恐怕顾倾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自称已经由“朕”变成了“我”...  景颜饶有意味地看顾倾:“这么说,你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是错了...”顾倾的声音低低的:“可是我不后悔。”  “皇上,你这话我就不懂了,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又怎么会不后悔?”  顾倾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说道:“我知道错了,那是因为当时我的所做所为,确实深深地伤害了阿颜,她至今仍记恨在心,不肯原谅我...”  “可你说是你不后悔,那是不是就算再从来一次,你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是的!”顾倾坚定地说道:“就算时间在重来一次,我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让我眼睁睁看着阿颜投入别人的怀抱,我做不到,阿颜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她!”  景颜挑眉:“就算她因此那么痛苦?”  “我会让她幸福的!”说到这个问题,刚刚还冷静自持顾倾瞬时有些失控:“这个世上能给她幸福的人是我,而不是景容那贱人!”  看着执迷不悟的顾倾,景颜摇了摇头:“你们男人啊,总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若她和你在一起真的感到幸福,她又怎么会抛弃一切,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和景容出逃?”  顾倾握紧了拳,恨恨道:“那肯定景容诱拐她的,阿颜是一时糊涂,才会和他跑了的。”  景颜默然,她认识顾倾也好些年来,十分清楚他的性格是不达绝不罢休的那种,沐夕颜大概已成了顾倾心中的执念,想劝他放手,恐怕比登天还难。  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景颜也不准备在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了,她顿了顿,又开口道:“现在他们两个都被前朝的人劫走了,你就算再思念妻子,可也不用那么急吧,反正她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多等几天又有何碍?”想到这两天日夜不停赶路的辛苦,景颜至今还心有余悸。  顾倾却白了她一眼:“谁说她不会有危险?”  景颜一怔,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虽然这些人造反的目虽然单纯,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打着光复前朝的名义,就凭这一点,他们也暂时不会对景容怎么样的。”  顾倾却抱着手摇摇头:“他们是不会对景容不怎样,可是阿颜就一定了。”  “何以见得?”  “顾倾转头看着帐篷外黑不见夜空,淡淡地说道:“你别看他们现在只能窝西北吃沙子,可是在十多年前,那也称得上一股不容小觎的势力,记得那一年,父皇刚刚驾崩,他们竟然集结了五万大军,想要趁朝政未稳,攻下京城...”  “这些事我当然知道,可是如今他们已经衰败,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吧。”  顾倾勾起唇角冷笑:“你以为他们是怎么落到如今这丧家之犬的地步的?”  景颜一怔,前朝的势力之所以会衰弱至此,那自然英明与沐之衡沐丞相脱不了干系,而皇后又偏偏是沐之衡的女儿,难道...  顾倾冷静地说道:“老师对他们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听说他们中一个姓赵的将领,没死在战场上,却在输给老师后活活气死了,那姓赵的儿子现在仍在反军中,都说父债女偿,要是他们知道阿颜的身份,我不相信他们会一点也不想报仇。”  “有景容在那里,皇后,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吧?”然而这些话,景颜说得很心虚,虽然她挺喜欢这位心地善良的小师弟的,可是他有几斤几量,自己也是清楚的...  “就凭他?”顾倾果然冷哼了一声,他十分不屑地说:“景颜,不是我看轻他,可是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他还想保护阿颜,不拖累她就谢天谢地了!”  景颜哑口无言。  顾倾沉吟了片刻,又说道:“看来此次的计划必须提前了,你快点去通知那个姓孟的,让他抓住机会赶紧动手,不要老是为了女人的事伤心伤神的,真没出息!”  景颜张了张嘴,她本想说“你自己也不是为了女人伤心伤神吗有什么资格说孟三?”  可是再一想,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  如皇帝和孟三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脸皮恐怕比那城墙还厚,她的几句嘲讽,除了让会让他们有些尴尬,大概也没有别的用处。  ...    那些人带着景容沐夕颜沙漠中行驶了三天了,这几天里,景容好几次都要想逃走,可是一想到身边的正犯着心病的沐夕颜,他就忍住了。  毕竟是天门弟子,基本的医术,他还懂一点的,这种只发作于女子身上的心病,虽然不是什么难治的绝症,可是发作起来,却也可能会要命的。  其实抑制心病的药并不名贵,在京城的药房随处可买到,价格也并不多贵,可是坏就坏在他们这次出逃匆忙,都来得及准备,这茫茫大漠的,该去那里找药呢?  那个赵成对他说了,只要他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心药的事情不成问题。  为了阿颜的身体考虑,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沐夕颜又虚弱地咳嗽起来,景容急忙把赵成给的药水喂她服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不由心疼地问道:“阿颜,你是怎么得上这种病的?”  沐夕颜艰难地笑笑,说道:“老毛病了,没什么...”  其实沐夕颜骗了景颜,她虽然自小体弱,可是心却一点都没问题,可是自从那一年,她被皇帝抢进了宫里,过了那生不如死的一个月,之后又被自己最信任的父亲背弃,不得不委身于那个自己厌恶至极的男人...遭遇了那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她心如死灰,也是认命了,只是日后想起当初之事,心中总会隐隐作痛...    又过了两天,目的地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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