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喝醉了,这是自沐夕颜进宫接受他之后,他第一次喝得这么醉。    他自小就特别好酒,酒量又极好,因此一直十分贪杯,少年时代的他,每天不喝个几坛子美酒就会觉得混身难受,然而这些年来,他却几乎滴酒不沾了,原因无它,只因为他心爱的妻子很是讨厌酒的气味,虽然她每个月只愿意见自己两次,可是他却不愿意自己身上带着她不喜欢的味道而惹她更加心烦了...    为了她,他一直努力改变自己,可是她却连看都不愿意自己一眼,他们多年的夫妻情分,却在八年未见的景容面前不堪一击,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男人,那个可恶的景容!  一想到这,顾倾顿感到五内俱焚,愤怒,嫉妒,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比景容更早与她相识,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快乐日子,她都忘了吗?  而且,自己贵为天子,他自信各方面都景容强,那景容算个什么东西,愚蠢懦弱,一个一无事处的小白脸,一个背负亡国血统的丧家之犬,什么都没有,他凭什么让阿颜对他这么倾心?  举起一个酒坛,顾倾仰头猛灌了一通,甩手把酒坛重重地砸在地上!  就算他们跑了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还能逃出他顾倾的手掌心不成?等着瞧吧,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就在顾倾独自一人在寝殿中借酒浇愁之时,大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那频繁刺耳的脚步声让顾倾更是心烦,冲着那人喊道:“滚!”  说着,还把手中的酒瓶朝来人扔去...    顾洵敏捷地躲开了向他扔来的酒瓶,那个酒瓶砸在了身旁的一面墙上,瞬间四分五裂,看得他后怕不已,要是砸到自己,恐怕他当场就会头破血流了...  “父皇!”顾洵有些委屈地朝顾倾叫道。  眼见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顾倾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他急忙上前查看顾洵的情况,眼见他没有受伤,他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喝醉时,总会做些不那么理智的事,这一点确实不太好。    虚惊过后,顾倾有些不满地顾洵说道:“洵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洵微垂下眼,答道:“听宫人说父皇正在借酒浇愁,儿臣就过来看看。”  顾倾闻言,只是轻轻地“呵”了一声,又继续倒酒继续喝,那个把消息透露给洵儿的,应该是那个女医李清苑吧,刚刚她就进来劝过自己,还差点被他一剑杀了...  想起那清秀女子望着他是担忧的神色和眼中隐隐闪动的情愫,他不由在心中叹息:还真是善良又聪明的女子,知道她无力劝他,就找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的好意,却注定要白费了...    眼见父皇依然在不停地喝酒,顾洵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父皇,你别喝了。”  刚喝得尽兴,就被自己的儿子打断,顾洵很不悦:“把酒给我。”  把酒壶放到一点,顾洵又劝道:“父皇,喝酒伤身,你可悠着点啊。”  顾倾苦笑:“洵儿,你不明白,现在也只有酒,才能解得了你父皇心中的忧愁。”  顾洵皱起了眉头:“是因为母后的事吗?”  “你也知道了?”   顾洵点点头。    虽然只过去了短短一天的时间,可是母后与别的男人的私逃的消息却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人尽皆知,他这个儿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刚刚听说时,他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美丽的柔弱的母后竟然会作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直到现在,他依然难以接受,心情郁闷至极,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父皇定是比他更痛苦的。  他虽然尚还年幼,不懂男女之事,可是父皇对母后的爱,他是看在眼里的,而母后对父皇的冷淡甚至厌恶,他也心知肚明,母后在宫里过得不幸福,她的心里一直爱着别的男人,现在,她终于抛下了一切,和那个男人跑了...  他们父子,都是被抛弃的。    父子俩相对无言,顾倾已经喝的醉眼朦胧了,望着书桌前,那束插在笔筒上的夕颜花,他自嘲地一笑:“洵儿,你是不是觉得父皇很可笑?”  “怎么会呢,这事完全是母后的不对,父皇你...”  “洵儿,你没有必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朕...”顾倾打断了他,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了一口,说道:“是我没用,留不住你母后,留不住她的心...”  顾洵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问道:“那...父皇,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顾洵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说:“父皇,有一句话,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顿了一下,顾洵才缓缓开口道:“父皇,我觉得...你应该放弃母后了。”  “你说什么?”顾洵的显然是触及到了他父皇的禁忌:“你再说一遍!”  “父皇你应该放弃母后,不要再找她了!”顾洵毫无畏惧地重复了一遍。  顾倾攸地睁大了眼睛,伸手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巴掌:“放肆!”  这一巴掌力道显然不轻,顾洵白嫩的脸高高肿起,他捂着脸,依然说道:“父皇,就算你这次把母后追了回来,你就能保证她下次不会逃了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只能听到微微的呼吸声,看着顾洵与他母亲极其相似的容易,顾倾又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红肿的脸颊,柔声道:“疼吗?”  顾洵摇了摇头,和父皇心中的痛苦相比,他这点小小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眼见父皇如此逃避,顾洵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父皇,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若感情破裂了,也是可以离和的,母后的心中摆明是没有你,她一直爱着别的男人,既然如此,父皇你又何苦纠缠不清?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顾洵确实是个聪慧至极的孩子,当同龄的小孩都在想着怎么得到父母更多宠爱的时候,却已经在考虑这种深远的问题了。  “洵儿,你说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懂,”顾倾轻轻叹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为什么做不到?”顾洵不死心的喊道,在他的眼中,自己父皇是个坚韧不拔的男人,朝堂上号令群臣,战场上杀敌于无行,执掌大权君临天下,几乎无所不能,可是这样强大的父皇,为何却在感情问题上最这般糊涂?  顾倾惨然一笑:“洵儿,你现在还小,不懂感情之事,若是将来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个同你母后一样让你着迷的女子,你就会明白为什么父皇放不了手。”  是啊,他现在还小...  看着不断借酒浇愁的父皇,顾洵郁闷地想,如果这所谓的爱情是这么折磨人的,他宁愿一辈子也不要遇到让那个所谓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第二天酒醒之后,顾倾就把云柔叫了过来,虽然昨天他对她大发了一通火,还让她滚了,然而处理这种事情,他等想到的第一人,还是她。  交代完之后,顾倾说了一句:“云柔,这件事交给你办了。”  云柔别过脸,轻轻地说:“皇上,很抱歉,这件事,属下不能办。”  顾倾没想到云柔会拒绝,不由有些怒了:“云柔,你想抗旨意?”  云柔幽幽一笑,她开口从容地说道:“皇上,你要我拿什么名义去办这件事,你是要我向全天下人宣告,皇后娘娘背叛了皇上,和别的男人跑了?”  顾倾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阿颜的行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想都是对他的背叛,男人,尤其位高权重的男人,最忌讳的莫过于被自己自己的女人带绿帽子,尤其他还是天下之主!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他的皇后被人拐跑了,那...  想到这,顾倾顿是泄了气,颓然地坐在位置上,对云柔挥了挥手:“朕知道,你下去吧。”  “那,皇后娘娘的事...”  “朕自会想办法。”  对于皇上这样的态度,云柔很不满,她说道:“皇上,我知道皇后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是天下之主,自当以江山为重,不能总是把心思放在皇后身上!”   “云柔,你暗庭之人,朝堂上的事,论不到你插嘴!”  云柔淡淡说道:“皇上,暗庭送来的密信你还没看吗?”  “密信?”  云柔嘲讽地一笑:“前朝的余孽,已经潜逃出国境了!”  ...    皇后娘娘和别的男人私逃的事情,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方小红自然也知道,想到小姐走之前嘱咐她,要是宫里有大事发生,务必第一时间通告她。  方小红无法判断小姐口的“大事”是什么标准,可是现在皇后都和别的男人私奔了,这怎么都应该算是大事了吧。    景颜如今就住在离皇宫最近的一处住宅中,而方小红手上又有着她给她的,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因此她很容易地出了宫,来到景颜的住处,她就把这一桩比戏剧还要离奇的宫廷秘闻一五一十地说将给了景颜...  纵然是景颜这等见多识广的奇女子,听了这事后也久久回不过神...  “小红,你说的这些,真的吗?”  “小姐,我骗你干嘛。”方小红解释道:“自从皇后娘娘跳涯自尽的消息传来后,关于她以往的□□就被翻了出来,现在她又和景掌门跑了,这事就闹得更大了。”  闻言,景颜更是惊讶:“什么,她还跳涯自尽?”  “是啊,这件事我也是听宫里的几个侍卫说的,说是娘娘给景掌门上坟时,趁人不注意就从山上跳下去了,为了此事,皇上还差点把那班侍卫全杀了。”  景颜皱起了眉:“小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没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姐,你以为我出宫一趟容易吗?”方小红委屈地说:“而且,这事发生得太快了,皇后娘娘从跳涯到私奔也不过两天的时间,我能两天出宫两次吗?”  虽然手上有通行令,但她也不能滥用啊。  景颜以手支颐,沉吟着说道:“这么说,皇后是跳涯被景容救起,再和他私奔的?”  方小红赞同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反正从皇后娘娘传出跳涯和她私奔的消息的这些时日,她就没回过宫。”  想来应该是她被救起后,就和景容直接跑了,要是她回宫了,那还能跑得了吗?   景颜轻轻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  “小姐,你说着皇后娘娘是不是傻啊?”方小红若有所思地说:“皇上那样的男人,对她又那么专一痴情,天下有多少女羡慕嫉妒着她,我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和景掌门私奔?”  “小红,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景颜白了她一眼:“景容和沐夕颜本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是皇上插足在他们中间,横刀夺爱,硬生生地拆散了这对有情人,沐夕颜对景容,从来没有忘过情,她一直爱着他。”  方小红一向崇拜景颜,可是这一次,她却有些难以认同她对此时的看法:“小姐,虽然皇后娘娘曾经和景掌门有一段旧情,可是事过境迁,她都嫁给皇上了,就是皇上的女人了,而且,她都已经有了太子殿下,就算她对景掌门再难忘情,也不能做出这等抛夫弃子的事啊。”  方小红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她觉得自己没错,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身为国母的皇后娘娘这一红杏出墙行为简直是不可饶恕,有辱她父亲沐丞相的一世清名,可是她的主子景颜听了她的话却直摇头,她慢悠悠地说:“小红,你会这么想,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面对景颜这样的评价,方小红却很不服气:“小姐,我哪里说错了?”  景颜看着放小红,正要说些什么,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家丁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啊?”景颜有些不高兴。  家丁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人闯进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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