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他耳边呼啸,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回来这里?    景容怔怔地望着面前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即使在黑暗的夜色中,依然难以掩盖面前的男子面如冠玉,气宇非凡,一身的风尘也掩饰不住他卓然的风华,只是一双如鹰眼般的黑眸闪烁着犀利的光芒,甚至带着几分凛然的杀意,显然不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主。  见景容一副傻了样子,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地说:“喂,不请我进去吗?”  景容这才如梦方醒,他把迎进了屋子。    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就是让江湖中人咬牙切齿却又莫可奈何的魔教教主,慕容陵。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直到师父过世的前夕,景容才知道自己这个孤儿竟然还有一个兄长。  他和慕容陵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面,说什么兄弟情深肯定是骗人的,何况慕容陵性情古怪,桀傲不训,连沐夕瑶这个当朝女丞相都敢冒犯,这样性格的男人,自然是看不贯景容这样性情软弱,唯唯诺诺的弟弟,而景容对于这为行事作风离经叛道的兄长,其实也没什么好感,自相认以来,他们的关系极淡,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罢了。  因此,景容很意外他会来京城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慕容陵进门后,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有些嫌弃地说:“景容,你也太节俭了吧,目前好歹还顶着天门掌门的名头,虽然没什么用,可以要早一个好一点住处还是没问题的吧,这么破烂的屋子,你就不怕哪天倒下来压着你吗?”  知道慕容教主心直口快,景容无奈地笑笑,也没说什么。  在慕容教主的眼中,这可能是一间破烂的小铺子,可是在他的心中,这个小小的画铺,有着他今生最美好的回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一样物件,似乎都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你为什么要私自来京?”慕容陵性情直率,不喜欢拐弯末角,一张口就开门见山:“我叮嘱过你多少次了,让你不要离开天门不要离开天门,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吗?”  “我、我其实是为了...”景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表面上看,他是为了处理自己亲哥和女相沐夕瑶的那点桃花事才进京的,可是他自己心里怎么会不明白,慕容教主是何等人物,还需要自己这个无能的弟弟来管他的事情?  慕容陵看着他,冷冷地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吗?”  他轻蔑的话语让景容涨红了脸,心中更是羞愤不已,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完全说出这连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的心思...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确实就是为了再见阿颜一面而来到京城的,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她,虽然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他也不应该来打饶她的生活,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思之苦,把他折磨得都快疯了,他想再见她一面...  再见她一面,只要一面,否则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马上给我滚回天门去!”对于景容私自来京这一行为,慕容陵显然是相当愤怒的,虽然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并不怎么太亲近,然而为了他的安全性命考虑,他还是多次叮嘱他,要他一定得留在天门不可离开,更不可去京城...  没想到平日看似温和守礼的景容,这回却给捅出了这么大篓子,他能不气吗!  景容却呐呐地回道:“兄长,我暂时,还不想走...”  慕容陵挑了挑眉,有些不屑:“人都已经见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我、我就想留在京城,不行吗?”景容虽然性格温和,可并不表示他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看轻自己他心里明白,本来他也不在乎,他这一生,受的白眼冷落够多了,在加上他一个也无所谓,然而人受的压力多了,总会有所反弹。  不久前,她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子,然而心情却未有所好转,想起阿颜的责问和眼泪,景容真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偏偏这个时候,慕容陵又来给他冷嘲热讽,他能好受吗?  景容甩了甩袖子,冷冷地说说:“慕容教主,我很感谢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可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请回吧。”  面对景容的逐客令,慕容陵有些吃惊,他意外于这个性情温和的弟弟竟然也会生气,想到自己和他说话的态度确实是不怎么好,他尽量的放平了语气对他说道:“景容,你别怪我要限制你的自由,我这么做真的全是为了你好,你给我实话实说,这段时间里,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有没有什么身份可疑的人来找过你?”  景容一怔,诧异的看着料事如神的慕容陵,这些天,他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间破败铺子边,来许多陌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些人在有意无意地监视着自己,这本就让他的神经高度紧张,可是就在昨天,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竟然闯进他的房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想到那伙对自己说的大逆之言,景容不由冷汗直冒,看向慕容陵问道:“兄长,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怎么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慕容陵瞟了他一眼:“你师父死之前,没跟你说吗?”  景容摇摇头,师父走之前,除了把掌门之位传给自己,嘱咐天门众弟子要全力协助他,并没有说过别的事,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他当这个掌门,他明明没有能力胜任也根本不想牵扯繁杂的江湖事务中的...  看着景容茫然的目光,慕容陵在心中暗暗叹息。  沧海老人确实很疼自己这个弟弟,至死都没有向他吐露那个天大的秘密,怕他心里难受。然而他有这的身世,不暴露的话还好,可是一旦为人所知,必然为他带了无尽的麻烦,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他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就先不提了,天门的众弟子和自己这个血亲恐怕也在劫难逃!  话说,景容的身世之迷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当年为了保守着秘密,无论是沧海老人还是自己的父亲都用了不少手段,本以为万无一失,可以让他这一生都平平安安地度过,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份这么快就被人察觉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慕容陵百思不得其解。  “兄长,那些事...都是真的吗?”看着慕容陵一脸凝重的神色,景容的心中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那些人的荒唐之言竟然是真的?  慕容陵看着他,无言地点了点头。  景容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了,脚下踉跄了一下,颤抖着说;“如果这些事会影响到你们,那我马上离开这里...”他本孑然一生,什么都没有,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若这事连累到兄长和天门的众人,那他就不得不小心了。  说着,景容就想去整理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慕容陵拦住了他,他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就是想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离开的。”  “那、那怎么办?”景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慌。”慕容陵安抚他,眼波流转:“我来想想办法...”  ...     景颜让方小红留在宫里,她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景颜拿身份压她,她也没办法,不过宫里的生活,倒比她想象中轻松许多。  皇后娘娘虽然看着冷淡高傲,其实和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是个相当善良的女子,对于宫女和下人,她都很随和。比如皇后入寝一般都是宫女彻夜守宫的,然而皇后娘娘体恤她们这些年轻女子熬夜不易,把一项事务偷偷地免了...  唯一美中的不足的是,皇后娘娘很少笑,成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还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这也是景颜让她留在宫里的原因之一,让这位冰美人皇后开心起来,避免她在芳华之年因忧郁香消玉殒了...    方小红陪着沐夕颜,为她讲宫外的趣事,江湖上的各种轶闻,很是得她欢心,这让中宫的那些宫女们有羡慕又嫉妒,可也没办法,谁让她嘴会说呢?  就这样,方小红成了宫里红人,不但宫人们都巴结她,连皇上都给她不少赏赐。    不过宫里的日子还是有些无聊,又不能随便出宫去玩,这对于一向好动爱玩的方小红来说那是相当难受的。百无聊赖之际,她找来笔墨,前段时间她和主子景颜一起住在天门掌门买下的那间破画铺中,亲眼看到他动笔绘画,好奇之下,就向他学了几下...    方小红握着笔,聚精会神画着,脑海中想着那天景容教她的画法,景容的画功十分精湛,几笔之下就绘成一副栩栩如生的单青,自己肯定比不上他的,但不能画得太丑了,否则让她的主子景颜知道了肯定会笑话她的。  方小红太过专著,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一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    当一幅“大作”终于完成了,方小红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吁了口气,看着自己作品,感觉总体还算满意,就在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记清丽的女声:“画得不错...”  这个好听的声音让方小红猛然一惊,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当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之时,冷汗都快冒出来:“皇后娘娘...”  她这才想起来,就在昨天,皇后娘娘让她今天上午陪她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可是自己却专著与画画,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放了皇后娘娘的鸽子,实在是罪过啊罪过!  不过沐夕颜却也没有要追究方小红的“无礼”的意思,她又走进了几步,微低下头看着她刚刚完成的画作,轻轻地说道:“小红,你画的,是夕颜花吗?”  方小红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她和景容也就随便学了几手,连皮毛算不上,犹记得那天他刚好在画这种花,若是他不说,她还不知道这是夕颜花呢。今天为了消遣,她才照着景容那天又画了一便。当然,她画得肯定远不如景容,景容的画技,可是师承她主子景颜的祖父舱海老人,据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皇后拿起画卷,望着画上的夕颜花,美丽的眼睛有些迷离:“小红,这画可以送给我吗?”  方小红又是一怔,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这消遣无聊下的画作,本是登不上台面的,这等拙作能被皇后娘娘看上,还真让她受宠若惊,她能不同意吗?  见方小红同意了,沐夕颜很高兴,收起了画便离开了...    沐夕颜拿着那画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如痴如醉的望着画中的夕颜花,感觉到一切的烦恼忧愁都随之而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然而这种轻松的心情却没能持续多久,她很快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  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沐夕颜却露出苦笑,今天这个夜晚,她注定是要难以入眠了,因为又到了她每月必须侍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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