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顾倾不说,景颜也打算要搬家了,注重生活品质的她,确实是住不惯这种简陋又破旧的大杂铺,要不是为了她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她有怎么可能住到这种地方来?    景颜在离皇宫最近的地方找了一个住处。京城本就寸土寸金,这么好位置住宅,何况是这么好位置的房子,租金也是一笔大花费。景颜咬了咬牙,干脆就买下了那房子。看样子她是要和皇打持久战了,有个立身之处也是应该的。    住进新宅之后,她最费心的是,该怎样才可以再见皇上一面?  她和皇上的关系,一直是相当微妙的,虽然皇上对她没有丝毫爱意,却有尊重和欣赏,还那么一点点冤家对头的似是而非的友谊,她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在他面那么有持无恐,就是料定只要不触及到他的逆鳞,他是舍不得杀自己的。  然而现在,他私自把景容“骗”到京城,这显然是违背她的意愿,顾倾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她,自然不想见她...  皇上住在宫里,皇宫守卫森严,要是皇上铁了心不想见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上次能用皇后娘娘“要挟”见他一面已是运气,可是她的嘴太贱,竟然把皇上气跑了...  一想到这,景颜就有些懊恼,可是她必须再见他一面才行,看他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若是他真的铁了心要景容的性命,她也好令想办法,早做筹谋...  可是,该怎么才能让顾倾再来见她呢?    就在景颜为此烦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顾倾竟然主动找上她了...    “景颜,你的厨师呢?可不可以借朕用一下?”这是顾倾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  饶是聪慧如景颜,也好半天才回不过神:“厨师?”  “就是...那天给阿颜做饭的那位。”说到这里,顾倾的脸色有些别扭:“那位厨师,可不可以借朕用几天,朕想让宫里的御厨学学他的手艺。”  景颜这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皇后娘娘她...很喜欢这位厨师的手艺吗?”  顾倾点了点头,脸色还是有些不太自然,他贵为天子,本不应该为了这种小事向一个女子低声下气的,何况他还和景颜有过节,本想在处理完那件事前都不见她的。  可是为了阿颜,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了...    望着面前的天子,景颜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是皇后娘娘请你这么做的吗?”  “没有,阿颜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里,顾倾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景颜,只要你把那位厨师带出来,朕肯定不会亏待他,就算提他做御厨也无妨。”对于一个厨来说,能当上御厨可以说只最大荣幸了,那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就算那厨师真的这么不知好歹,他也可以用自己身份压他,抗旨可是杀头大罪,反而他对那个厨师是志在必得,只要景颜把人交出来...  然而面对天子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景颜却轻笑着摇了摇头,她说道:“皇上,本来你亲自登门来找我,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帮你才是,可唯独这件事,我恐怕也没什么办法了。”  “不就是一个厨师嘛,有这么困难吗?”顾倾没想景颜会拒绝他,不满地说:“你把那厨师住什么地方告诉朕,朕亲自去请他还不成吗?”  景颜却轻叹着摇摇头:“皇上,你做不到的。”  “怎么说?”顾倾皱起了眉头,景颜似乎话中有话啊。  景颜抬起头,看着顾倾淡淡地说:“皇上,你知道那天皇后娘娘吃的是什么吗?”  顾倾一怔,摇了摇头,那天他看到时阿颜已经吃得一粒米都不剩了,他也不好问,自然是不知道阿颜那天吃了什么吃得那么香?  “是一碗已经冷掉的白粥。”  “什么!”顾倾闻言大怒:“景颜,你真的太过分,那天私自把阿颜掳走不不说,竟然给她吃冷掉的白粥,你真的觉得朕会一直容忍你吗?”  对于皇上的指责,景颜却感到很委屈:“皇上,那天把皇后娘娘“请”来后,我本也没想怠慢着位贵客,想尽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顿好的,谁知道我让小红把镜城最好的醉仙楼的饭菜打包给她带来的时候,她却一口吃不下...”  “那肯定是因为她受到了惊吓,没什么胃口...”这话顾倾自己说得都心虚,他的心里十分的明白,爱妻在吃饭这方面,可是连几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我本来也这么认为的,还为自己鲁莽而深感到内疚,就在那时,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小红出来说,厨房里还剩下半锅白粥,该怎么处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可是粮食,我觉得倒掉可惜了,就想让小红端出去路边乞丐吃,没想到皇后娘娘看到后,就提出她自己要吃,我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冷掉的白粥怎么可以给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吃呢?可是那满桌山珍海味她动都没动一下,我也是怕饿着她...”说到这里,景颜又饶意味地看向顾倾:“皇上,皇后娘娘的舌头是不是有问题啊,山珍海味不吃,爱吃冷掉的白粥?”  没想到事情真是这样的,顾倾只能随口回了句:“口味这种事,谁说得清呢。”  “皇上,你真的这么认为的吗?”景颜别有意味地看着顾倾。  顾倾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景颜读心的能力,作为帝王,他自然不想心里事被她看出来。  见皇上不看自己的眼睛,景颜无奈地笑了笑,她缓缓地说道:“皇上,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那锅白粥是谁做的吗?”  “是谁做的?”  景颜顿了顿,开口轻轻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景容。”  “他?”顾倾顿时脸色大变:“那锅白粥是他做的?”  景颜点点头:“阿容前几天染了风寒,自然是要吃得清淡些,可是他人在京城,身边都没人可以照顾他,他那个随从是个五谷不分的废柴,不让他照顾已经不错了,没办法,他只能自己烧饭给自己吃,那半锅白粥,就他当天剩下的。”  “哼,真是没用的男人,年纪轻轻却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从景颜口中得知自己最恨的男人的过得不好,顾倾心里自然痛快,唇角微微扬起。  景颜看得出顾倾此刻的心情,她又说道:“景容的身体其实从小到大一直还算可以的,反正不是动不动就生病的那种,可是自从他八年前大病一场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八年前?不就是他妄图拐带阿颜私奔那一年吗?  顾倾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这么说,景容一直住在那画铺里?”  “也是前几天才搬进去的...”说到这事,景颜也有些抱怨:“我也劝过他,那间画铺又破又旧,地段也不怎么好,买下来没有任何的价值,可是偏不听,不但买了下来,还出了贵出了市场价不少价钱,为此还向我借了不少钱呢。”  顾倾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说道:“那画铺的老板,是他的旧识,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虽然压榨过他的画钱,可是在生活上对他还是挺关照的,那画铺老板前几年因为经营不善,欠了很多人的钱,天天被债主逼债日子不好过,他大概已经向景容哭求过了吧。”  “原来如此。”景颜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她的嘴上却还是抱怨了几句:“阿容真是太心软了,那老板一看就是个奸商,当年也没少压榨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帮他呢?”  “他那种人,就算对方与他毫不相识,只要那人跪地哭求一番,他也会慷慨解囊的。”顾倾嘲讽地一笑:“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因为把身上的盘缠都施舍给路人乞丐,才导致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不得不卖画为生...”  景颜别有意味地看着顾倾:“皇上似乎很了解阿容嘛!”  “当年,朕曾经和他有过一段交情...”  “这件事,当年我也略有耳闻...”景颜唇角微扬,饶有意味地看着顾倾:“皇上,你真是太煞费苦心了,堂堂天子竟然迂尊降贵和一介草民结交,我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他可不是什么草民!”顾倾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道:“景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景容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我当然是知道的...”说到这里,景颜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开口了:“阿倾,你...你真的不能放过他吗?”  “景颜,你何时变得这么心软了?”顾倾眯了眯眼睛:“就算你的那个祖父临终前嘱咐你要你无论如何都保住他,可是以我对你这么多年的了解,你绝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不计自身得失的善良女子,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和这个人扯关系带给你的只会是麻烦。”  “我明白...”景颜声音低低的:“可他真的是个好人。”  “景颜,你没问题吧?”顾倾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他相识十余年的好友:“你是不是被你那祖父在临死前下了盅,否则怎么会这么不计身家,不计性命地的护着这个与你几乎没什么交情的,名义上的所谓弟弟?”  下盅?很有可能。景颜自嘲地想,她真有可能是中邪了吧?    祖父看重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还把这人的名份弄到自己的父母名下,更是在死后把所以财产都给了他一个人,若说她没有一点点怨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非但有怨言,而且还非常不服气,若是祖父如此重视的人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就罢了,可是这景容非常不是这种人,还相当地愚钝,祖父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他,可他除了画画没学到一丁点的皮毛,这样的庸才,凭什么得到名扬天下的祖父的青睐?  更可恶的是,祖父非但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给了他,还把本应该传给自己的天门掌门之位也给了他,还让自己要多加关照他,摆明了是要把自己拖下水!  若是以前的自己,非但不会帮他半分,大概还会落井下石,甚至用他的性命来向面前的男人交换一些好处。可是自从祖父过世后,他们在天门短短的相处时间,竟然让她对那个柔弱又懦弱的男人产生了几分同情,及...亲情?  她竟然产生了要付出全部心力来保住这个灾星的念头,大概真的是中邪了吧...    看着景颜久久地沉默着,顾倾的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景颜,你该不会真的铁了心要把自己和那景容绑在一起了吧?”  如果景颜真的这么决定,那他即使再为难也不得不下手!  “皇上,这件事就暂且让它过去吧...”景颜自然看出了天子目前很厌烦谈这个问题,为了避免让他起疑心,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皇上,你这么关心皇后娘娘吃饭的问题,皇后娘娘这些天是不是又吃不下饭了?”  景颜的话说中了顾倾的心事,他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天我虽与皇后娘娘没怎么接触,可也看得出她身体很弱...”景颜抿了抿嘴:“皇后娘娘还这般年轻,身体却已经衰弱至此,皇上,你可知其中的原因?”  顾倾的脸色愈发阴沉,一言不发地看着景颜。  “皇上娘娘这是郁结于心,不但吃不香,大概也睡不好,成日郁郁寡欢,长年累月如此,就把自己的身体遭贱成这样了,皇上,你可要注意了,我的一位故友,就是因为爱而不得,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终日以泪洗面,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皇上...”  景颜话还没说完,顾倾“嚯”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天色已晚,朕告辞了!”  “皇上,你先别走...”景颜知道自己又嘴贱了,出声想要弥补:“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皇后娘娘稍微能开心一些,这样或许对她的身体也有些好处。”  这话成功留住了天子离去的脚步,他回过头,冷冷地望着她:“你说。”  景颜微微一笑,媚色顿生,她气吐如兰地说:“皇上,让我进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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