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回到画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刻了。  刚刚那条居住了一段时间的贫民街回来,他的心情还不错,这些天他买画赚了不少银子,就买了些粮食和生活用品,送给贫民街那些生活无继的老幼妇孺,算是临走前的礼物吧。  是的,他在京城恐怕待不了几天。  其实那时他被沐丞相赶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想走了,奈何京城离天门路途遥远,路上需要不少的花费,可是他的盘缠已经被他“挥霍”光了,即使后了沐姑娘“接济”了他不少银子,可是作为京城回天门的盘缠,还是少了些。  沐姑娘的身份已经暴露,景容想她大概不会再来这条贫民街了,即使她再来,自己也绝不会再收她的银子,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可是以后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守着这点钱,坐吃山空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终于找了赚钱的路子。    那天,他正在屋里作画,房东前来收房租,他很恭敬地把老板迎进了屋子,因为钱放在睡觉的房间里,他就去取钱,回来的时候,看到老板正在他的画。  老板看画看得仔细,连房钱放在一边都没有察觉,直到把一叠画看完了,他抬起头才指着其中一副画问他:“小伙子,这些画都是你画的吗?”  景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板喜笑颜开,称赞道:“画得不错啊。”  “真的吗?”面对老板的夸奖,景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苦笑着说:“可是我在街上摆了那么多天,一幅都没卖出去。”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人连吃饭都成问题,谁有闲钱来买你的画啊?”画铺老板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珠一转:“小伙子,我刚开了一家画铺,因为当今时局有些乱,还没有招到合适的画师,不如你把这些画拿到我的铺子里去卖吧,卖了钱我们四六分帐,可好?”  反正这些画如今在他手上也买不出去,景容自然就同意了老板的要求。老板很高兴,就把他屋子里所有的画都般走了。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结果,没想到才过几天,老板捧着一袋银子又来那简陋的出租屋找到他了,他的心情似乎相当好,高兴地对他说:“小景,你的画买得很好,那天我挑去的三十幅画已经全都买光了,这些是你的分成,拿着。”  景容有些惊讶,经过这些天的“打击”,他本已经对自己的画技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只是挪了一个摊点,就全买光了,看来这做生意地点还是很重要的。  他接过银子,向老板道谢,捧着沉甸甸的银子他心里格外高心。虽然他从不缺钱,可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只有自己赚的钱,才是最实在的。  老板摆了摆手,说道:“小景,你的画都买光了,我想你再画几幅让我拿去买,这让不但我可以赚钱了,你也可以赚些生活费,可好?”  他当时正在为回去的盘缠发愁,有赚钱的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虽然老板说的四六分帐,他六自己四是有些不公平,不过他也真的没有其他赚钱手段了。    他就搬到了老板的画铺居住,这里的环境自然好多了,也更方便他安下心来作画,只是静下心来的时候,他却总想着那善良的沐二小姐,要是没有她的接济,他恐怕已经饿死了,想起她面纱下绝色容颜,他就心绪难平,忍不住提笔画了一幅以沐小姐为原形的美人图,没想到这幅画被老板看中了,还闹出了一场风波...    这些天赚的钱,加上前段时间沐小姐接济给他的那些,已经足够回天山的盘缠了,他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之前沐之衡已经不留那样情面的拒绝了,他虽然不算机灵,但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轻蔑和不屑。现在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更不用说请他帮忙找药了。反正景萱姑姑过几天也将到达京城了,若是连她都说不动沐丞相,那大概沐丞相真的是铁石心肠,天性凉薄之人了。  可是,想到他来京城的时候,是和季馨师妹两个人,可现在要回天山只有自己一个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季馨师妹依然被她家人幽闭着,没有任何消息。  他想他怎么都要见季馨师妹一面,当面问清楚,若是她还打算回天山的话,只要时间不是拖得太久,他还是可以等她几天。若是她决定留在京城父母家里,那就向她告个别,如此也算不枉费多年的师兄妹情谊了。    他踏入店中,老板就迎了出来,搓着手殷勤地说道:“小景,你终于回来了。”  景容只是淡淡一笑,照常地寻视了一下,却看到挂在正中堂的挂的那幅美人图不见了,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问道;“老板,那幅画去哪里了?”  “那幅画嘛...”老板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轻佻地说道:“我刚要和你说,有人要见你谈一谈那幅画的事...”  景容闻言更是不悦:“老板,我不是说那幅画不卖的吗?”  画铺老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姑娘就在里屋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姑娘?景容似有所感,却不敢多想,向里屋走去。    所谓的里屋,是画铺的会客房,是老板接见大客户用的地方,平时都不怎么用,现在老板竟然把那个地方给那人,向来必是非富即贵的。  拉开帘子,景容径直走了进去,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一见那人,他还是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唤道:“沐姑娘?”  沐夕颜回头,美丽的脸没有蒙面纱,她微微一笑,景容眼前的世界顿时变得朦胧起来,他听见她温柔优美的声音:“景公子,我们谈谈吧。”  ...    景容在沐夕颜对面位置坐了下来,心中局促不安,不知道这沐小姐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沐夕颜显然看出了他的不安,打趣地说道:“景公子,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不是...”景容一下子窘迫地红了脸,没想到这沐姑娘这样文静淡雅的姑娘,也会开这样的玩笑,真是人不可貌相。  沐夕颜自然不会知道景容的心里活动,她放下茶杯,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景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  “什么问题?”  沐夕颜拿起那张画,打开端详着,淡淡地说道:“景公子,你为什么要画我?”  “这...”第一个问题就让景容为难,想了想只好说:“我只是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沐夕颜收起画,笑着看向他,声音依然淡淡的:“可是为什么有这么人多要高价要收购这幅画,你都拒绝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很缺钱的吗?”  这个问题确实相当不好回答。景容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沐姑娘的肖像,我岂可因为钱就随意买给别人,这样是对沐姑娘的不敬,即使我再缺钱,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沐夕颜眨了眨眼睛:“那,你是怎么画下这幅画的?”  “自然是用笔墨画的。”景容淡淡地笑道:这沐姑娘也真是,这么幼稚的常理问题也会问。  沐夕颜勾起唇角:“我的意思是说,你之前为我画的那一幅在我的手里,可以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你是怎么在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像画的这样惟妙惟肖的?”  原来她好奇地是这个?景容便回答道:“人物画像并是一定要本人在时候才能下笔,有的时候记得在心里就可以了。”  “哦?”沐夕颜挑了挑眉,声音悠悠的:“记在心里吗?”  景容顿时面红耳赤,急忙摆手否认:“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沐夕颜倾身微微的凑进他,淡雅的香气萦饶在景容的鼻间,让他不禁有些意乱情迷,她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问你,你是不是以前就见过我?”  “没、没有...”听到她这么问了,景容的第一反映就是否认,他真的不想让她知道那天在江边发生的事情,这对沐姑娘来说是一种伤害。  沐夕颜继续淡淡地说道:“那天在江里,救我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我听不懂沐姑娘在说什么?”面对她的步步紧逼,景容能做的只能是装傻。  那双美丽的眼睛黯了黯,她又重新坐了回去,景容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又看到美丽的沐二姑娘怔仲了许久,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景容一下慌了,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哎,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景公子,你有所不知...”沐夕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前些日子在江中游玩的时候不慎落水,差点连命都没了,虽然是昏迷中,可是还有感觉到有人救了我,那个人把我从江里抱出来后,不但触碰了我的身体,还、还亲了我的嘴...”  景容越听越心惊,他本以为当时沐姑娘是昏迷着的,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这么敏感,对于昏迷时候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地说:“就算这样...那又如何?”  沐夕颜揉着眼睛哭着说:“我的名节已经被毁了,不我想活了...”  “沐姑娘,你千万别这么想...”一听她说不想活了,景容慌了,急急忙忙地说道:“那个时候四周都没什么人,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名节毁了。”  此话一出,沐夕颜立刻停止哭泣,如变脸一样,那双美丽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如何知道那个时候四下无人的?”  “我...”看着沐夕颜唇边溢出了一抹得意地微笑,竟容瞬间明白他这是眼前这看着柔弱美丽的诓了,他不满地皱了皱眉:“沐姑娘,你这是套我的话呢?”  “景公子,我没有恶意。”沐夕颜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时候救我的人谁,没有别的特别的意思。”  景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就算知道了,沐姑娘又能如何呢?”  沐夕颜沉吟了一下道:“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的大恩,景公子,若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这沐姑娘费尽心思套他的话,就是为了报答他,既然她有这份心,自己也不好再推辞了。景容想了想说道:“沐姑娘,你如果真的想报答我,就请你在你的父亲面前美言几句,请沐臣相帮忙寻找那千年龙舌草,好让我带回去救我恩师的性命。”  他的请求,竟然是这个?沐夕颜心里有些失望,却又不知道究竟在失望什么。她顿了顿,微笑地望着景容:“好,等我回到家里,就和爹去提提,你放心,他那么疼我,一定会答应的。”  对于沐夕颜的保证,景容却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他又说道:“沐姑娘,若是沐丞相真的不肯帮忙寻找千年龙舌草,那就算了,不过我希望那个时候请你派人来画铺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可以快点定下离开京城的时间行程。”  沐夕颜闻言面露诧异之色,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要走?”  景容点点头:“我离开天门已经有段时间了,师父很担心我,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使我真的没有办法拿到千年龙舌草救他,至少得留在他身边尽孝,陪他度过最后一段时间,这样才不枉费他养育栽培了我十七年的恩情。”  沐夕颜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咬咬唇,看着景容问道:“那...你还会来京城吗?”  景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了,天门离京城路途遥远,多有不便,而且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若是没有特别的事,大概此生都不会跨入京城了。”  沐夕颜闻言皱了皱眉,便不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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