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沐之衡此话一出,连站在一旁的沐夕瑶都惊讶了,她以为这种小事父亲肯定会帮忙的,不过就是找一味药材而已,人家千里迢迢来京城也不容易,帮一帮他有能如何?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被这样直白的拒绝了,景容的心里还是非常失望,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沐丞相,这是为什么?”  “这世上那么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沐之衡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想必景公子也是不愿意在我这肮脏之地留宿的,那我也不强留你了。”  景容眼中含泪,不甘心朝他喊道:“丞相,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父死去?”  然而这般泣血的质问,换来的只是沐之衡轻蔑不屑地一瞥,他冷冷地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景公子你又何必执著。”  “沐丞相,你太无情了!”师父说沐家的人天性凉薄,无情无爱,他本是不信的,人都是有感情的,世上哪来无情无爱之人,可是如今看来,师父的判断还不是空穴来风...  沐之衡却冷笑了一声:“我跟景云生那所谓的师徒之情早在二十年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他是不可能让人来求我救他的,这一切,应该都是你们这些所谓孝顺徒弟自作主张吧?”  景容惊鄂不已,竟然连这个都可以猜到,这沐之衡果然非常人能比。  看着景容的表情变化,沐之衡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又继续说道:“就算我真找到了那千年龙舌草,老头子肯定会拒绝服药的,反正找了也白找,我又何必浪费精力。”  景容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沐之衡喊道:“阿瑶,送客!”    没有办法,景容灰溜溜地离开了相府。  眼见人已经走远了,沐之衡转过头叫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那里偷听很久了。”  沐夕颜袅袅的身影从厅后的帘子里走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她的眼神闪烁,低低地唤了一声:“爹...”  沐之衡秀雅的脸上阴云密布:“你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随便把个来路不明的人抬进府也就算了,还把人弄自己的房间里,还要不要名节了?”  沐夕颜低低地说到:“我看他受伤了,一时也没想那么多。”  在一旁的沐夕瑶听着觉得有点奇怪,她的这个妹妹一向就不是个热情的人,就算看到有人倒在路边,顶多也就给点钱救助一下罢了,从来没向今天这样,不但把来路不明的人带回了府,还让人抬到自己的房间,还要亲自照顾他...  难道,就是看他长的好?  看着依然青涩的女儿,沐之衡语重心长地说道:“阿颜,你就要嫁给皇上,将来是要做一国之母的的人,行为方面还有多注意一点,可能失了皇家的面前,知道吗?”  父亲的话人沐夕颜秀美的眉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她终于开口说试探着问道:“爹,我可不可以,不嫁给皇上啊?”  沐之衡微微一怔,随即就笑了:“阿颜,我曾经给过你机会让自己决定自己终身大事,可你既已经同意嫁给皇上了,那就绝不能反悔,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爹,我还没同意啊!”  “你都已经跟他议亲了,这就差不多已经同意嫁给他了。”沐之衡平淡地回道。  沐夕颜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来她与皇上议亲,是想成全姐姐对皇上的一片痴心,可是没想到这事情不但没有办成,还同时得罪了皇上和姐姐两人,现在更是让自己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这可该如何是啊!  沐夕颜咬了咬唇,幽幽地说:“若是,我就是不嫁呢?”  看着脸上血色尽失的小女儿,沐之衡叹了口气:“阿颜,你虽然年纪不大,可也应该知道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吧。”  “可是爹也不是皇上的臣子吗?”  “是,我是他的臣子。”沐之衡冷冷地道:“他要我死,只要是值得,我也可以去死。”  “好了...”沐夕瑶看出气愤有些不对,急忙上前打圆场:“爹,阿颜现在还小,还没做好出嫁的准备,她不舍得离开你,才会说这些糊涂话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沐之衡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语重心长的说道:“阿颜,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乱说,皇上等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怎么能让他失望。”  沐夕颜知道现在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下去吧。”  沐夕颜本来是准备跟着姐姐一起离开,可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爹,你真不能帮帮那个人吗?”  沐之衡皱起了眉,不悦地说道:“阿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就算这件事不管...”沐夕颜的手无意识的拉着自己的衣角,看着窗外的天色说:“可这么晚了,他又受着伤,你就这样把人赶出去了?”  沐之衡轻蔑地笑道:“你干嘛对你那个蠢才这么关心?”  “爹!”沐夕颜瞪园了眼睛:“你干嘛无缘无故地叫人家蠢才啊!”  沐之衡轻蔑地一笑:“我虽然已经不在天门很多年了,那地方什么情况都一清二楚,那个小子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就算景云生那老头再宠他,他也不过是天门资历最低微的弟子,可是这一次门主求药这么大事,却让这么小鬼来找,显然他是被人当枪使,看他的样子,还是一无所知心甘情愿的,这不是蠢才有是什么?”  沐夕颜忍不住为辩驳:“人家那是忧心师父,孝心可嘉!”  “呵,要是那老头不在了,他在天门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爹,你这样说实在太过分了。”  眼见父女两争了起来,沐夕瑶只好再才折回来打圆场;“好了,阿颜,爹还有事,我们就不要打饶他了,快走吧。”  说完,她几乎是拉着沐夕颜离开厅堂的。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沐夕瑶拉着妹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阿颜,你今天今天为了一个来路不明小子小子顶撞爹,你病糊涂了吗?”阿颜一直对父亲很尊重,如今今天这样情况以前真的没有发生过,难道是因为婚前恐惧症?  沐夕颜嘟了嘟嘴,有些委屈地说:“姐姐,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沐夕颜沉默了许久,吸了口气才艰难地说道,“他很有可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格人!”沐夕瑶不解:“阿颜,你哪来什么救命恩人啊?”  “那天和皇上在船上,我落水了,隐约间,感觉有人救了我...”沐夕颜说得含糊,她总不能把人家为他渡气事情也说出来吧?  对于妹妹的话,沐夕瑶依然半信半疑:“你不是被江水冲到岸上的吗?”  “不,是有人救了我。”沐夕颜非常肯定地说,那个时候她虽然被呛昏过来了,可是还残留这一些意识,尤其是那个给自己嘴里渡气的时候,她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沐夕瑶有些无奈地说:“阿颜,就算真的是有人救了你,你那时候正在昏迷中,你又怎么确定救你的人是他?”  说起这个,沐夕颜有些窘迫,犹豫着说道:“我、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妹妹这话可让沐夕瑶惊诧不已,“阿颜,你又不是狗,怎么记得人身上的味道?”  沐夕瑶无言以对,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性情冷淡的自己,为什么就对那个素未平生的少年那般上心,这般记挂他?  看着妹妹一脸郁闷的样子,沐夕瑶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阿颜,你今天一定是太累了,起得那么早,还照顾了那小子小半天,快点回去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沐夕颜点了点头,是啊,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累,今天才会这么失常。    可是躺在床上,本来应该很累的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少年的身影,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多天,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少年,有的时候,她还会想起那天在江中,那救她的男人为自己按出胸口的积水,为自己的嘴里渡气的...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身体微微发热,脸都快烧起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来发生过,她是不是生病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她不敢对别人说,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过了几天,沐夕颜收了顾倾的信,算算时间,他是刚到西北就迫不及待提笔给她写信,这与其说是信,还不如说是一封情书,那火辣辣的语言,让一同看信的沐夕瑶脸都快滴出血了。可是沐夕颜看了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看过之后就将信扔在一边。  她心里甚至有些不悦,觉得皇上真是不正经,他们的事都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给自己写□□不堪的东西,男人都是这轻浮吗?  见此情景,沐夕瑶忍不住提醒妹妹:““阿颜,皇上给你写信,你总得回信吧?”  “回信?”  “是啊,皇上那么用心,在战场也不忘给你写信,你是不是也应该回他一封,一来,这是基本的礼节,二来,也可以让皇上安心,把心思都放在打仗上。 ”  沐夕颜心里虽然不情愿,可是就如父亲所说的,君命难违,她大概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要是皇上真的因为收不信,而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她也会很难过的。  她就提写了一封信给皇上,姐姐看过之后觉得语言太平淡,自己动手修改了一番。  修改之后的信内容没变,可是基调却暧昧了不少,沐夕颜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忍心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就让人把信送了出去。  姐姐对皇上真是一片真心,即使被他如此辜负伤害,还一心一意地为他着想,此情可贵,可惜皇上却不懂得珍惜,反而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这样无心无爱的女子身上。  是的,无心无爱。  据说她一出生就不会哭,也不会笑,就像个木头娃娃,这种反常的情况在看了很多有名的大夫后都没有起色,父亲的好友在看过她的情况之后,断言她长大后将是一个无心无爱的女子,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爱上男人了。  江湖术士之言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相信自己就是这种人,皇上的那样的男人,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都是世间少有的,姐姐和林青青那样刚强女子,都被他迷得神昏颠倒不可自拔,可是他那热烈地表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她对九五至尊没有感觉,至少是没有爱人那样的感觉,可是她却总想着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少年,那个被门卫打得满脸血倒在沐府门口的少年,那个被父亲称为“蠢才”的少年...  沐夕颜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真的忘不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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