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书房门的,她有些茫茫然,耳中一直想着管家曾信说的“身不由已”那个词的意思还有那一声意味深长的长叹,身不由已么?呵呵,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多少事是身能由已的?  “紫儿见过王爷。”走到书房门前,门是敞开的,赵弘志一双剑眉微微皱着,正在翻阅着什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他的桌上堆了很多的公文,靠墙边一溜的高柜子,上面也摆了东西,任紫是第一次来赵弘志的书房,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四下里张望,而是向赵弘志行了个礼。  “王妃此刻前来找本王有何事?”赵弘志问道。  任紫暗暗咬了下唇,任家被封,任家的人被下大狱,还涉及到后宫中的贵人,这样的大事,他绝不可能不知道,然后此刻,他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让人心寒,可是此时此地却不是她高傲地时候,为了爹为了任家又有什么不可忍的?于是她低眉顺眼地说道:“王爷,紫儿刚刚回了任家,可是、可是我家被封了,我爹还有下人全都被下了大狱了,王爷,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嗯,这件事本王知道。”赵弘志说道。  “王爷既知道,就请赶紧救救我爹吧,我一想到我爹偌大年纪呆在大牢里,可能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于还会用刑,紫儿的心里就觉得难受得要命。”任紫道。  赵弘志轻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是件简单的事啊,你可知宫中的红贵人身怀龙胎,可是用了那有红花的脂粉竟然滑胎,太医院也已经验明,你任家上供之物中的确含有大量的红花,因而现在给你爹定的罪名是暗害皇室中人,故本王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不,不会的,我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我们任家有多少钱,王爷不是不知道,可现如今,任家已经是家财散尽,我爹他也只希望回信州老家安渡晚年,根本就不会妨碍着谁,他有什么理由会在上供的脂粉中添加红花?我任家做皇商已有十几年,若是上供的脂粉里添加得有红花,宫里何至于会有年幼的五皇子和六皇子?红贵人又何至于有孕?”任紫辩驳道。  赵弘志听她说得条条有理、振振有辞,不由得倒是怔了怔,任紫一番话说出来倒是表达了好几个意思,一是任家已经为了他义王府散尽家财,二是任学汉已然打算急流勇退,第三更是指出了红花的特性,若红贵人一直在用任家的脂粉,又何至于有孕?后宫中人又何至于有孕?若是此次红贵人无孕又何至于流产?赵弘志一直以来只以为任紫不过只是一个长了一身好皮囊的蠢物,如今看来倒还不是太笨,他略约沉吟了一下后道:“事情并非你相像的这般简单,总之这一次,任家只怕是在劫难逃。”  “什么?”任紫听了,娇躯猛地一颤,“王爷,我爹是王爷的岳丈,再怎么样,王爷都不该见死不救才是?王爷为何不替我爹求情?我爹他、他是无辜的。”  “无辜?”赵弘志冷声道:“纵然你说的全对,可是红贵人宫里的脂粉是你任家上供的,这个无可辩驳,太医验到有红花,也验到红贵人的龙胎没了,红贵人若说之前并未曾用过你任家的脂粉,你待如何?之前的那些脂粉中有红花也好,无红花也好,都不相干,只要是如今这一批里有,你任家便难逃罪责!”  “不,不会是这样的!我知道,宫中之物,都是我爹精心采买,他那样谨慎的一个人,采买的脂粉里一定不会有红花,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任紫道。  赵弘志冷哼了一声道:“栽赃陷害!那也得把你说的栽赃陷害的人找出来!不是你说一句栽赃陷害就能了事的,凡事都要讲证据!”  “好,我找,我去找,我一定会找出来,我一定会替我爹洗刷冤屈的。”任紫听了,转身便要出门。  “站住!”赵弘志阻止她道:“任紫,你要知道这里是义王府,不是你的任府,你现在的身份是义王妃,不是你的任家大小姐!今日在朝堂之上,任家已经被判定满门抄斩,而你的命,还是看在你出嫁从夫的份上才能够留下来,所以,你要知进退,懂分寸才好。”  在听到“满门抄斩”这四个字的时候,任紫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尊严,一把重重跪在了赵弘志的面前,膝行上前道:“求王爷,求王爷救救我爹,救救我任家!”  “不是本王不肯救,实在是本王也是身不由已、无能为力。”赵弘志说道。  又是身不由已!任紫只觉得脑中如同炸开了一般,“王爷,紫儿求求你,求求你,只要你能够救我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求王爷,求求王爷。”一边说着一边叩下头去。  赵弘志说道:“不是本王不愿意救,只是此事,已经经了圣裁,只怕是无力扭转了,你回去好好歇着罢。”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你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是皇子,是王爷啊,王爷,紫儿已经知道错了,是紫儿痴心妄想嫁入义王府为妃,是紫儿一手将任家推入这样险恶的境地,王爷,求求你,只要你能够救了我爹,救了任家,紫儿可以马上下堂求去,以后再不敢肖想王爷了,求王爷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啊。”一句圣裁,一句无力扭转,已然让任紫的神经崩溃,此际,在她眼前的,只有赵弘志可以帮到她,所以她只有牢牢地抓紧这根救命的稻草,全然不顾自己额头已经叩得出血,也顾不上自己一副涕泪交流,容颜不整的姿态,只盼能够得到赵弘志的一点点怜爱,好换取慈爱老父的性命,她不明白这其中有些什么曲折,她只认定,任家、绝对是遭人陷害,她更认定,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嫁入这义王府,此刻她任家必然还风平浪静、和乐熙熙。  赵弘志看了她这副样子,也确是有些动容,“你起来吧,再怎么说……”,赵弘志想到从任学汉那里拿到的钱财,是啊,再怎么说都亏了他任家的钱财啊,不然他如何招兵买马,又如何收买人心?于是他说道:“本王会再想想办法的。”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心里紧紧崩着的一根弦在得到这个令人喜极的消息后,任紫只觉得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整个人顿时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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