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覆白没有察觉,连问:“你想吃什么?”    “粥,胡中。”    唐覆白即刻唤来胡中,让他速速熬粥。    等粥的时候,唐覆白又是给她喝水,又是让她擦脸的。蔚饮却因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开始诚惶诚恐,不知如何应对。    心情不好,脸色就更差,但唐覆白却以为她只是大病初愈,面容苍白而已。    蔚饮忍着饿,火急火燎地吃完一碗滚烫的粥之后,终于恢复了一点气力,开始向唐覆白发难。    她扯着自己身上被换过的单衣说:“大人,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唐覆白已经料到她会如此悲愤,便说:“你受了伤,必须要换衣服。”    “是你换的?”    唐覆白点点头,不再看着她,说:“你放心,你的束衣我没有脱,所以……”    所以真正重要的地方他没有看见。    可是蔚饮还是恼羞成怒:“大人光看到我穿了束衣就知道我是女子,果然有眼力。”    当初情况紧急,唐覆白所做实乃不得已,但他心里也很清楚,清白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    他也不狡辩,看着她的眼睛说:“若姑娘属意,在下愿娶姑娘为妻。”    蔚饮却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统统都败下阵来。而他这句话又说得如此轻易,甚至比问她想吃什么还要漫不经心。    他刚想继续解释,忽见蔚饮蜷起身子,一脸痛苦。    “哪里疼?让我看看,你身上有伤,许是撕扯到了。”唐覆白急忙伸手扶着她的肩膀。    蔚饮摇摇头,咬着牙说道:“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又一次表现出如此抗拒的态度,唐覆白欲言又止,只好说:“我就在外边,你有事就叫我。”    蔚饮不答,他唯有悻悻离去。    听得房门关上,蔚饮才放下紧绷着的身体,试图缓和腰上的疼痛。    重重地呼吸了十几下,她才觉得好些,身上的疼减轻了,心头却又像是被火烙过一般。    她曾期待,却又无比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唐覆白莫不是真的以为,只要他愿意,她也同意,两个人就能轻易在一起了吧?    没容她整理好,唐覆白又把门打开走了进来。    见她还是蜷着身子,脸下的床单都被泪水浸湿了一圈。他伸出手,本想轻柔一点,最终还是用她难以抵抗的力气将人抱在怀里。    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唐覆白轻轻说:“究竟事情是怎么回事,等你好些了再跟我说。眼泪也忍住,身子好了再哭。”    蔚饮听了这话,又可气又可笑,若不是没有力气,她真的想捶人!    唐覆白将下巴抵在她额头,喃喃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呢。”    她不想搭理他,也没气力反抗,就这样气鼓鼓地靠着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在很近之处跳跃,顺了一下心气,才说:“蔚饮。”    “哪个饮?”他用手缠起她的指尖,似要让她写出来一般。    不待她答,他就笑着说:“可是‘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饮?”    她羞红了脸,抽出手来抓着他的手背,憋了半天才骂出一句:“你真的是……轻浮狂徒。”    “真的狂徒会问,可是‘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的影?”他的声音温温沉沉,少一分显得冷淡,多一分又真的没羞没臊了。    她赌着气,偏不告诉他是哪个字。    过了两三日,她好了许多,可以下地走路了,却因为出不去房门而闷得发慌。    看见唐覆白竟然能捧着一本书坐一整日,她就有些烦躁。    “大人,你不用去修城墙吗?”    “世子准我一个月的假,让我好好休息。”    “特意准你的假?我看他自己想玩吧?”    唐覆白放下书本,喝了一口茶,道:“你走了那么久不累么?”    蔚饮泄了气坐在唐覆白身旁的椅子上,逞强似的说道:“我不累。”    “大人,我什么时候能现身?我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唐覆白瞒着别人把她藏在了这里,饶公公还在四处派人找她。    唐覆白看着她,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蔚饮看他欲言又止,就说:“我爹是蔚世郡,几年前他判错案,遭人弹劾,皇上要问他的罪。我爹怕蹲大狱,怕全家流放,就四处找人去说情。当时的监察御史洪政因为要与我家有姻亲,也去跟皇上求情了。后来我姐姐拒绝了洪家的婚约,洪政竟然就怂恿皇上让我来陕西‘代父从军’。所以,皇上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就要一直留在这里。”    蔚饮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像是谈论一部早已看得生厌的话本。    唐覆白认真听完,摩挲着下巴的手便放下来,正想开口,蔚饮就抢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我改头换面做了你的夫人,饶祥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唐覆白微微一笑,又想开她的玩笑,但见她一脸严肃,便正色道:“此事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开始要去修城墙了。”    其实蔚饮心里清楚,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两个人说些有的没的,对最紧要的事情避而不谈,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    她想了想,不再勉强他。    “大人,有件事情我忘了。”蔚饮坐直了身子道,“我之前在秦州之所以能躲过这一劫,全靠一家人的收留,听你说秦州城破那天没有人被压死,我想他们应该也没事。你这么闲,能不能去帮我还个人情?”    她求他的时候,倒是知道和颜悦色,唐覆白便懒洋洋地问:“要怎么还?”    “我屋子里还有些碎银子,到时候取了给你,你先帮我垫上吧?”    “那派胡中去就好了。”    蔚饮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不急,你何时路过秦州,再去也可以。”    “非要我去?”    “也不是非要你去,我说了顺路嘛。”    唐覆白笑起来,说:“那家人,我已经谢过了。”    这样的唐覆白才像样,她想道,便问:“你怎么找到那家人的?”    “被关押的秦州府尹说,城中的官员独独不见你,也知道潘三在找你。我们就知道你应该是藏在某个民居中,我在哪里发现了你,再找到那个人家就知道了。”    “是你发现的我?”    唐覆白点点头,神秘地说:“你知道是谁带我找到你的吗?”    “是谁?”    “十成十。”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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