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田娇并不打算溜出去。    她只是想到,可以送信呀,自己在这边苦恼这么久,直接写信问有才哥哥不就好了?就像以往一样,把东西送到药铺去,让王大夫有空时带回村里。    田娇迅速坐下飞快地写完,拿给春红并吩咐她:“一样送到药铺去,跟大夫说是给有才哥哥的。”    春红楞楞地接过信封,这是光明正大的私相授受么?以往对方送东西来都是托了家人的名义,姑娘送信也是直接拿给田家。    完全不遮掩了?    “姑娘再写一封信吧。”春红委婉道。    “?”表情充分表现田娇的疑惑。    春红指指信,“只有一封,以往都有给田家的。”    “好吧。”田娇嘟囔,提起笔,“想说距离上次回家还不到半个月,所以才不写的。”    你见到王有才也不到几天啊,春红在心里道。    春红把信送回去后,每天田娇都在扳着指头数何时回信,要不是春红苦苦劝着,她可能都要人按着早上中午晚上去药铺问了。    等到第三天,秋月过来行礼:“总管刚让人拿来的。”说完递上一个模样精致的木盒。    田娇打开脸上十分讶异,“是如华那里见过的水晶糕!”眼角余光一瞥,看见旁边有纸,连甜点都不顾兴冲冲的直接拿起纸打开一瞧。    “……”田娇抬起头,“笑脸是什么意思?”    春红凑过去看,发现大大的白纸上就只用三笔画出一个笑脸,“或许……这不是王公子送来的?”    “这是他画的没错。”田娇嘟起嘴,捏起纸张角落给春红看,“你瞧,有他的私印,他写信给我都会盖这个印戳。”    田娇说完又翻了翻礼盒,发现只有水晶糕跟这个笑脸,发呆了一会,开始拿起礼盒的水晶糕,一个一口的疯狂胡塞。    春红见状赶紧倒了杯茶,“姑娘吃慢点,小心噎着。”    田娇动作不停,边吃边喝茶,竟然真的把一整盒的水晶糕都吃完了,只是吃完后她就捂着肚子直喊“唉唷”。    春红默默递上山楂,“消食的。”    田娇觉得肚子发胀,咕噜咕噜的响,极为不舒服,她含着眼泪看着春红。    “我刚刚劝姑娘,姑娘也不会听的。”田娇眼底的控诉之意,春红是一清二楚。    能怪谁呢?怪自己吧,田娇只好在鸣翠院的小院里转悠消食,边走还边看着手上的纸叹气。    笑脸?    亨,就不要怪她没配合,到时候错过了。田娇恨恨的想。    ***    到了三月三那天,田娇早上还沉浸在香甜的梦乡,外头却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她蹙起眉用锦枕盖住自己继续蒙头大睡。    这时声音却在厅堂响起,一次比一次大声。    田娇揉揉眼睛,昨天想着事情所以睡不好,让她一惊就醒,喊着:“春红!”    春红走进来,讶异道:“姑娘?今儿真早。”    “外头……外头怎么回事?”边说边配上一个大哈欠。    外头似乎听到田娇的声音,孙如月的大嗓门传了进来:“阿娇起来了,今天要出门!”    “出门?昨天外祖母没说呀。”田娇听到出门两个字,整个人清醒过来。    在春红的服侍下,她穿好衣裳走出来,发现外头不是只有孙如月,连孙如华都在。    孙如华感受到田娇的视线,对着她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如月,你刚刚说什么出门?”田娇现在对这个词非常敏.感。    “今天三月三,上巳节,不出门踏青郊游,要做什么呢?”孙如月反问。    “去年同样也有上巳节,并没有出门阿。”田娇一脸懵。    “上巳节不去河边玩,你说要干什么?”孙如月一脸威胁之意,大有“你再问我就打你”的气势。    不问就不问,田娇用手指在嘴唇由左至右划了一道,表示自己闭嘴了,默默跟着孙如月和孙如华出门。    还没有走出院子门口,田娇忽然想起什么,她匆匆回去卧室,拿出一支珍珠粉蝶百花发钗,做工十分精细,上面的蝴蝶好似振翅欲飞。    田娇要春红替她换上这支钗。    “这不是前阵子才订作好的那只钗么?记得之前问要不要戴这个都不肯”春红揶揄道。    田娇脸色微红,轻啐道:“要你多问,换就是了。”    忸怩的田娇带着一脸嘻嘻笑的春红与孙如月他们会合,孙如月一眼就瞧见了田娇头上新换的钗饰。    “这不是府里做的吧?”孙如月边说,伸起手想要去勾田娇的百花钗,被田娇侧身避过。    “我自己做的样式,请人帮打,掏得是我自己的私房银子。”    见到田娇不愿给人碰,孙如月也不勉强,艳羡道:“挺好看的,帮我也做一个吧。”    “我无所谓,但你想跟我带同一个款式的发钗?”    首饰这种东西,当然是独一无二比较好,孙如月闻言道:“我要新作的设计。”    “那你就得等我有空啦。”    呵,等她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他们一上车,田娇忽然发现:“外祖母呢?她没有跟我们一起去么?”    “这种节日……你也知道我娘的性格,非必要是不出门的。”孙如月说道。    “我还没有给外祖母请安。”说罢,田娇急忙想下去。    孙如华一把按住田娇,“没关系的,一次不请安不打紧,况且是娘亲要我们直接去鸣翠院接你就出门的。”    田娇狐疑的看像孙如月,发现她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异样,田娇遂放下心。    因为孙如月这个人是一说谎脸色就不对。    “只有我们几个?今天节日,外头的人一定很多……外祖母就这么放心独自我们出门?”田娇问道。    孙如华摇头,“二哥也跟着呢。”    孙家大房有两位少爷,一个是大房原配还在世时,小妾所生的大少爷孙承让,另一位就是方氏所出的二少爷孙承谨。    虽然同住一个孙府,但田娇这八年几乎不曾见过外院的少爷,孙承让据说人现在正在书院苦读,力图争取个功名,自己也甚少归家,但已经定亲了,田娇估摸着下次孙承让回孙府之时,不是金榜题名就是大婚之日。    二少爷孙承谨倒是住在孙府外院,但极少到后院来,就算来寻方氏请安,也会尽量与后院姑娘错开,故而田娇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田娇偷偷掀开帘子,外头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比平日多了许多,路上的少女似乎一股脑儿都跑出来,时不时就能看见街旁穿的鲜艳衣裳的妙龄女子,他们头上未戴幂离,让田娇即使是在车上,都能听见如银铃般传来的清脆笑声。    让田娇的嘴角也不禁跟着微微上扬,真好,能让人心情愉快的节日,就是好日子。    马车驶得很快,不多时就离开城门到达河边,田娇左右探看,发现四周人潮稀疏,大家也都错的很开,周遭几乎都是田娇认得出来的人家,看来这里是城里富户为了避免上巳节家眷出游被冲撞打扰的踏青预定地。    这时孙承谨走过来,他是个身材高挑浓眉大眼的青年,让人一望就心生好感,与几位妹妹问安,即使听到田娇叫他“舅舅”也面不改色。    “你们就在这里活动,不要走远,如果有任何事就差人叫我。”孙承谨用手指了下方向,看起来不远,“我跟几位朋友就在那里。”    待孙承谨走后,孙家姑娘跃跃欲试想要去河边玩水,可是周围耳目众多,脸皮薄的他们委实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失了仪态,便矜持的端坐在那里。    但田娇才不管,她就走到河边,蹲下.身用手划拉一下河水,两只细白手臂一浸下去,河水寒凉刺骨,让田娇冷不丁的打个颤。    秋红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田娇,深怕田娇玩的一忘形就忘记周遭都是人当众出丑,“姑娘,你可不能脱袜子下水。”她直接把田娇想要做的事情讲出来。    田娇白她一眼,“我看起来想是这么蠢的人么?周围都是外祖母相熟的人家,我若敢脱袜子,还没等我回孙府,外祖母都知道了。”    见春红一脸不放心,田娇索性站起来,“河边走走总行了吧?”    她开始闲逛,看见有人要靠近打招呼就闪过,并不想被打搅,不知不觉就靠近了孙承谨与朋友的坐落处。    田娇睁大眼睛,一手攒紧裙子,一手捂住嘴才能止住自己想要低呼出的声音。    那个与孙承谨相谈甚欢的俊美少年是谁?    可不就是王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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