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潜话一句话未说完,忽然被君涧打断,他不悦地看一挥袖,沉声斥道:“君涧!”    “皇上,封禁之物再出,事关重大,不可妄断。想必皇上也不愿旧事重演。”君涧规规矩矩地弯一弯身,神态沉静,声音清冷,“请容许臣取血求证。”    十味散神之毒,十种毒物分别称四主四从一隐一绝。四主为主,不可或缺;四从为辅,起调剂糅合之用;一隐因其在一定时间后使□□毒性消失而得名;一绝则因其难觅而得名。    君涧对十味散神之毒可谓了如指掌,从方才的诊断中,他已能判断出,赵泠所中之毒,是缺少了十毒之中的一绝与二从,其他几味应是俱全。    此毒中一隐名为殷珠果,其汁液毒性霸道,皮肤沾之则留于血液,虽在外无症状,在内却会损其脏腑于无形,久久不散。    但与之极强的毒性相反的是,其作用时间十分短暂,一个时辰内毒性就会消退。故凡用到殷珠果,皆会取新鲜的果子,待用时再碾碎,将汁液混于药中。    如此一来,下毒的人,自身血液中也必定带有这霸道的毒了。    “呵!”不知是不是君涧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卫潜只是轻嗤一声,并不复方才的不悦。    微微眯起眼睛,他道:“太医对此事倒是上心,朕准了。”    于是,君涧在满殿人或明或暗的视线下,不急不缓地来到了灵师瑶面前。    “能否将手递与我。”君涧率先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悬在空中。    四周是各式各样的视线,灵师瑶环顾一圈,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卫潜与赵泠隐若隐若现地在纱帐后,看不清卫潜的表情,但仍可以听见赵泠时不时口出恶言;皇后安静地站在一角,面露忧色,一会儿看向纱帐内,一会儿又望向灵师瑶,正巧与她视线相对,于是皱着眉头向她微微颔首。    是谁下的毒呢?灵师瑶转回头,想到。    将手摊平了搭在君涧的手上,灵师瑶不禁瞥了他一眼。    这个曾出现得莫名其妙的男子,看向她上目光如积水深潭,没有一丝起伏,恍若在看待一个陌生人。灵师瑶迎着他的目光,便知道这人并没有要将见过她之事吐露出来的意思。    上次帮她躲避皇后的宫女潮笙,加上这次帮她说话,算下来他已经帮了她两次了,灵师瑶想。    灵师瑶思绪飘飞,君涧的工具却早已准备齐全——不知从何处取出的一把小刀,用于呈血的小盏,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小瓷瓶。    他抬眼看了看灵师瑶,她明显心不在焉。君涧于是将刀提起放于眼前,又在自己手上比划了几下,没有任何招呼,手起刀落,利索地动了手。    “嘶~”灵师瑶被手上的疼痛拉回了神。    “……”君涧极快地完成了一系列取血的动作,接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伤药,轻而稳地涂在了伤口。    他抬起灵师瑶的手,将她的手端正地摆回了她的身侧。    君涧将小瓷瓶中的液体倒了些进小盏中。那液体呈透明的蓝紫色,混入血液中后便没有了踪迹。    “此瓶中所装之物为麟华草所制,只要粘上一点儿殷珠之毒,便会集结成块。”君涧向卫潜的方向说道,“而其遇灵氏之血液并无反应。她并非下毒之人。”    赵泠瞪大了眼睛,对这个结果表示出了难以置信。她嘴里不禁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循环几遍后,她仿佛给自己竖立起了信心般,声音愈发地大,最终又恢复了初始时的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你们是一伙的!明明就是灵师瑶下的毒!”赵泠手指发颤。    卫潜有些头疼,耐着性子对赵泠说道:“别闹了。”    遂拍了拍赵泠的背,不再管她,起身出了纱帐。    灵师瑶手掌正痛,在要不要对卫潜进行一番冷嘲热讽中进行激烈斗争。    卫潜却是没管她,径直走到君涧面前,“太后的毒早些年就解了吧,真难为君太医还随身携带着相关药材啊!”    君涧:“……”    “朕有一个想法,天下是没人能有你这般了解十味散神之毒了,”卫潜眯了眯眼,盯着君涧,“不若,君太医,你也顺便把凶手找出来吧。”    “臣惶恐,只在医术上稍有几分作为。寻找凶手之事,臣恐不能胜任。”君涧道。    “这天下知晓散神之方的人屈指可数,我倒是觉得,由同样知晓药方你去,再合适不过来了”    君涧正欲回话,就在此时,忽闻殿外有人求见。    得了准许后,只见几人进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不俗的宫女,在她身后,两个太监压着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的头发有些微散乱,脸色苍白,眼神如浇了水的柴火堆,飘出丝丝死气。    灵师瑶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潮笙,皇后的贴身宫女。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一行人呼啦啦跪下。    “何事?”    “奴婢偶然在御膳房外遇见此人,见她神色怪异,慌慌张张。奴婢询问她因何在此,她也答不上。奴婢感到奇怪,欲拦住她,谁知她竟然跑了起来。”    “于是奴婢便叫人一起擒住了她,一搜查,竟在她身上发现了□□。奴婢又惊又惧,前来告诉皇后娘娘。”    皇后惊讶地走近,道:“御膳房?毒?”她看了看赵泠的方向,而后又看向潮笙身后那名宫女,话中隐含未尽之意。    卫潜沉声:“什么毒?”    潮笙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双手呈上。    卫潜并不接,朝君涧抬了抬下巴。    “君太医何不接来看看?”    君涧于是从潮笙手中接过瓷瓶,拔出瓶塞,置于鼻下轻嗅片刻,又倒出一些来,用其他草药加以试探。    “此毒与良妃娘娘所中之毒应为同一种。”君涧得出结论。    “这个宫女是哪儿的?”皇后皱眉问。    “回娘娘,她叫关洲,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人。”潮笙停顿片刻,小声说道。    宫中的贵妃,只商晴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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