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琛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咯吱”一声,哥舒已经将门重新关起。见琛躺在宇文护的怀中,左右看着,唯独不敢直视他的眼。  “看着我,刚才不是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宇文护的语气是冰凉的,果然气走了独孤般若,他还是会迁怒于她。见琛只能硬着头皮悄悄望向他。  他的眸此刻没有丝毫情绪,可却似乎散着一丝明亮,见琛细细看着面前的人,整张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白质的肤色,俊朗的轮廓,包括他那带有一丝邪气的笑,都是如此的令人痴迷。  “太师……你为何会生的如此好看。”  见琛不经过头脑的一句话,令宇文护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在见琛的脑袋上轻弹,这过分亲昵的表现,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不妥。  “你当真是个疯丫头,说吧,就这样气走了我爱的女子,还自作主张舍了那二十万两银子,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你又打算如何赔我?”  “我早就想好了,那二十万的白银,我自然可以给你更多!”  宇文护低头在见琛耳畔说着。“我让你赔的不是银子。”  他的气息一点一点,打在见琛耳后,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让见琛的心跳越来越快……  “那太师……想让我赔什么……我的心早便是太师的了,怕也没有什么可赔了……”  见琛悄悄低头,微微嘟囔着。    宇文护修长的手轻轻勾起见琛微低的头,指尖划过她的唇瓣,感觉着怀中微微颤抖的人,宇文护满意地笑了。  “谁说没有了,你的心是我的,那身子呢……”  话音一落,宇文护的指尖便从见琛的下颚慢慢划至颈间,直到停在她的锁骨处……  见琛看着身子慢慢压下来的宇文护,虽心下有些怕意,却顺从地闭上了眼。    半晌,见琛以为的吻并没有落下,便睁开了眸,见宇文护瞧她正瞧的出神,见琛便微微动了动身子。  “别动。”  宇文护低声斥道,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这个大胆的女子出现时,他便开始反常,她靠在自己肩上时,她在他的耳畔低语时,她的一举一动都牢牢抓住了他的心,那时的他眼中便没了他人,哪怕是般若。  直到般若离开后,他才有些许恼意,想抓住她好好质问,却不想他轻轻一拉,她便如那羽毛般落入他的怀中。  看着她躲闪的眸,便想要戏弄一番,可刚刚他自己又是怎么了,他身上的反应告诉他,他是真的想要这个丫头,真的……直到现在他的心还不曾平稳下来。  宇文护看着见琛些许有些苍白的面色,才想起来,她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心下那股气便也就散了,这个丫头,迟早会是他的,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太师……太师……”见琛用手轻轻在宇文护面前晃动,可却并未有些许反应。  “你在想一会怎么去向那位大小姐,赔不是吗?也对,我确实有些莽撞,她若不是说那些侮辱你的话,我也不会如此。”  宇文护重新看向见琛,才发觉她穿着略大的男子服饰,微微沉了沉眸。可不知怎的他越看那衣服便越觉得心中不适,便没好气的回道。  “所以你打算为我夺回面子?我是权倾朝野的太师,用得着你来?你谁啊?黄毛丫头。”    宇文护说完,便也松开了见琛,他突然站起,见琛没了依靠直直摔在地下。  见琛苦笑,便站起身来,抬头看着有些薄怒的宇文护,这一次理智告诉她,她该如此,她便轻轻上前一副端庄做派。  “我是陈见琛,我们见过可你或许已经忘了,不过不要紧,至于独孤般若的事我确实意气用事,可我不后悔,至于那军饷,我说过,早已经准备好了。”  见琛从袖口中取出一信封递给宇文护。  “这里面的东西折合成银两,我不敢确保能不能够助你起事,可却肯定够你整整一年的军饷费用,若是不够我还有一些金银玉石都可以给你,能帮你的,不是只有独孤般若。”  宇文护冷笑,他没有接过信封,而是绕过见琛向门外走去,他边走边说着。  “我宇文护还没有落魄到要用一个疯丫头的银子去夺帝位的地步。如果有,也不会用。你说般若在侮辱我,可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公主殿下,这北周你若待够了,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我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说完,他便推开房门,就此离开。见琛的脑中不停地回响着他临走前的话,竟让她生生瘫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青鸾站在门口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只能轻轻唤道。  “姑娘……你还好吧。”  见琛吸了吸鼻子,心中是有一酸,可更多的难道不应是欣喜吗?  他知道她的身份,他一早便知道她!那他是不是也是在那次相遇后便不曾忘了她?她能躺在他的怀中,更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就在今天这么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见琛知道她应该高兴,因为她在离那宇文护越来越近,迟早有一天,她能够站在他的身侧,那时他便可以接受她所能给他的一切。    宇文护上了马车,思绪却有些不宁,心里似有团火却就是发不出来。  “主上?”  哥舒在一旁看着面色不大好的宇文护,有些奇怪。明明刚才还你侬我侬的样子,他本以为今日见琛便能得偿所愿留在主上身边,可似乎并非如此。  “盯着点般若,我怕她近日会有行动。至于陈见琛,不用管她,她如今住在宇文邕那自是少不了吃穿。”  “她住在了辅城王府?”  宇文护斜眼看向哥舒。“难不成你真想让她住在你府上不可?”  哥舒哑言,他还是小瞧了主上对这个女子的在意程度,事到如今别说将他那份还未萌芽的心意藏起,他就该早早将这份心意连根拔除永绝后患。  “还有,查查宇文邕,看看这个疯丫头怎么就跟他牵扯到一起了。”  “是,主上。可是主上今日说的话,若是这公主当真回去了……”  宇文护轻拽了拽自己的衣襟,云淡风轻地说道。  “回去更好,在陈朝待着只会更安全。待在这里,怕只会早死早超生。那个陈朝太子被宇文觉软禁了,我若牵扯在内只会让他变本加厉,若是让他再发现一个陈朝公主,那个疯丫头可没有好下场,还是早早回去为好。”  哥舒惊讶道。“软禁了南陈太子,不就代表与南陈喧战。”  “陈朝不会出兵。陈霸先勇猛没错,可他手中无重臣,而且只有这一个儿子,陈朝太子被大周作为人质软禁,他们便不会来犯,现在大周只用对付北齐便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还不能放了陈昌,那疯丫头若怪,便怪吧。”  哥舒低眸看着宇文护眼中有些许的无奈,便也不再提及此事。说到底陈朝和北周还是外敌。    夜里,宇文邕得知陈昌被软禁的消息,连忙寻来见琛,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并打算连夜将她送出长安,以保平安。  见琛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会书信于父皇,让他不要着急,陈朝现在还不能与北周兵戎相见。”  宇文邕来回踱步,这其中利害得失他何尝不知,软禁了陈昌,对大周来说虽可能染上战事,可对陈朝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把柄,说到底还是大周占尽好处。  “见琛,你父皇是为何要让你们来跑这一趟!如此危险之事他就不怕损失了一儿一女。”  见琛十分冷静,如此结局她不是没想过,在进长安的前一晚,她便知道,此行是生是死都在一个赌字。  “因为父皇也在赌,成功了陈朝便能安稳几年,父皇……已经无法再带兵了。我就是在怕,怕父皇因哥哥一事,会不顾自己的身子都要兵戎相见。”  话毕,见琛便急忙走向桌前,执笔写着什么,片刻后便将这信交给宇文邕。  “宇文邕,帮我把信交给哥哥,拜托了!”  宇文邕接过信,看着见琛。“陈昌我许是能见到,这信……”  “我是让他不要反抗,就先做为人质留在这里。”  “你想来缓兵之计?”  “能拖一时是一时。为了陈朝,也为了你们大周,只能让哥哥先待在这里一段时间,时机到了,我定会救他出去!”  宇文邕将信放于怀中,便急忙离开。“我现在就去送。”    见琛无力地坐于桌前,扶着额。青鸾立于身后虽焦急却也无用。  “青鸾。”  “姑娘……”  见琛抬头看着青鸾而道。“把那些影卫从宇文护和独孤般若身边,全部调离。”  “姑娘在独孤般若身边也放了影卫?”  见琛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窗前,看着屋外圆月,想起了进长安前的那一晚,便依着窗悠悠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哥哥能无恙,我的这些争风吃醋,儿女情长,先放一放。把那些影卫全部交给哥哥,就说我身边有你一人便够了。他被软禁在皇宫,虽大周皇帝不至要了哥哥的命,可还是要以防万一。”  青鸾将外衣轻轻披在见琛身上。“姑娘,夜深了,凉……你说的那些我马上去办。”  见琛紧了紧身后的衣,青鸾也已经离开,她看着那月,眼中的泪终还是流了下来。  见琛还来不及去擦,便听到门被人推开。    宇文护径直推门而入,他微眯着眸,紧簇着眉,眼中却是一份见琛看得到的怜惜。  宇文护看着面前人湿润的眼眶,已经干涩的泪痕,她单薄的身子轻靠在窗前,是如此的令人疼惜。  “太师……”见琛的声音很轻,她生怕自己稍微大声些,面前的人便会消失。  宇文护一步步走上前,关起了窗,将自己的披风为见琛系上。用自己的手,为她擦去那泪珠。  见琛一眨不眨地直直看着宇文护,他的温柔,原来是如此的感觉吗?不知为何,当宇文护为她擦干那眼泪时,她的心头却是一酸,泪更是不断地留下,整个眼眶已经通红。  宇文护轻叹,便将见琛搂入怀中,任她在他的怀中轻声哭泣。  见琛紧紧抱着宇文护,这些天来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泄在了他的身上,泪止不住的流,甚至打湿了宇文护胸前的衣襟,可二人谁都不曾松手,这一刻是多么的美好。    见琛不知哭了多久,泪是流干了,可人也渐渐在宇文护的怀中悄悄睡去。  宇文护只能轻轻抱起见琛,将她放上床榻,盖上被褥后,便席地而坐于床前,细细地看着她。  “你说……你为何会喜欢上我……你不该的……琛儿…”  宇文护拉起了见琛的手,为她的手腕处戴上一晶莹剔透的白玉镯。  “白玉通透,如你般纯净……如果你都不怕,那我又有何怕。”  宇文护将见琛的手握在掌心,看着那通白的玉镯,眸越发的黑了。    哥舒在王府外整整待了一夜,天微微亮,宇文护才从王府出来,哥舒便急忙上前。  “主上,陈朝公主的几个暗卫,昨夜从您身边调走了。”  “我知道。”  “辅城王与陈见琛的关系,也查到了。”  “不用说了,今后在琛儿身边多放一倍的护卫,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或者她的身份被什么人知道,我为你是问。”  宇文护瞥了一眼哥舒,从他眼中并未看到什么别的情绪,便收回了视线。  “哥舒,琛儿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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