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克里斯先生平时不管酒馆的经营，对于“往事”的情况还不如波德莱尔先生那么了解。从前波德莱尔先生也有几次让他来取钱，克里斯先生总要顺便问问酒馆的情况。　　　　酒馆的情况其实倒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个月虽然支出比较多，但营业额实际上比往日还高些——最近常来的那位梅朵拉小姐出手很大方，让林西赚了不少。不过这个月花在进货和修缮上的钱实在太多，克里斯先生一旦问起，林西总得讲个明白才行。　　　　他想着这些，面上的神色变得尴尬起来。克里斯先生觉察到他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最近店里出了什么事吗？”　　　　林西赶快摇头：　　　　“那倒没有的，只不过考虑到奥利要在这里吃饭，这个月多进了一点高价货，不小心花得太多了。”　　　　奥利与波德莱尔先生见面的那天克里斯先生也在，知道林西在说什么。听林西提到奥利，克里斯先生又微笑起来：　　　　“理当如此，既然那个孩子就住在附近，是该让他吃得好一点。否则他母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和我们善罢甘休的。”　　　　林西听了克里斯先生的语气，就知道显然他也和奥利的家人相熟。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奥利的母亲是个很难缠的狠角色。林西心想，对方既然能在波德莱尔先生面前也颇具优势，恐怕并不是什么一般的贵族。　　　　克里斯先生很喜欢聊天，他平时经常出入宫廷，也不介意稍微透露一点寻常人不知道的宫闱秘闻，或是贵族们之间的微妙关系。看着克里斯先生，林西突然意识到，这是个了解奥利的好机会。　　　　这几天他和奥利也聊过不少了，奥利似乎很愿意跟他聊天，但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总是绝口不提。林西意识到他有些秘密，他本来不想去探寻别人的隐私，但这少年的特殊魅力让林西挂心，他认识奥利的时间越久，也就越好奇，他想知道那年轻冒险者的一切事。　　　　克里斯先生这里，似乎是个突破口。　　　　这么想着，林西又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克里斯先生见状笑道：　　　　“怎么？又给我倒酒吗？我年纪大了，喝太多的酒可吃不消啊。”　　　　话是这么说，可克里斯先生还是接过了酒杯，非常愉快地继续喝起来。克里斯先生的酒量一向不佳，只喝了一杯多啤酒，脸颊就红透了。　　　　林西趁此机会向他询问奥利家里的情况，却见克里斯先生咯咯笑了起来：　　　　“他还没有对你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啊。”　　　　平常口很敞的克里斯先生，今天嘴却特别严，关于奥利出身的事，竟一字未漏。原本林西只是有些好奇，如今见克里斯先生居然也这么郑重，心中不免觉得奇怪，隐约意识到奥利的身份恐怕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可能并不简单。　　　　不过既然克里斯先生不肯说，林西也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他将本月收支向克里斯先生交代明白，随即苦笑道：　　　　“您看，这个月实在已经不剩什么了，就算勉强挤出来一两枚银币给您，大概也没什么意义……只好劳您空跑了。”　　　　克里斯先生摇了摇头：　　　　“这倒是没什么要紧，我今天本来就打算来的。你也用不着不好意思，这样的事情偶尔发生，也并不奇怪，我会回去好好跟波德莱尔说的。”　　　　“波德莱尔先生一向通情达理，我想他大概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不过这两年酒馆的收益一直不多，我有些担心波德莱尔先生会考虑卖掉酒馆。您一直都和他在一起，曾听他提过类似的事情吗？”　　　　听到林西这样问起，克里斯先生沉思起来：　　　　“他倒是没对我提过想要卖酒馆，不过如今我们保留酒馆，确实意义不大。你知道我年纪大了，这几年里习惯了跟波德莱尔一起享乐，也有些不愿意来这种地方了。不过如今我们不急用钱，如果不出什么变故，大约是不太可能卖掉酒馆，对于这点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听了克里斯先生的安慰，林西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一点。但他也听明白了，从克里斯先生的态度来看，倘若酒馆出了什么变故，这两位主人大概确实是不会再往里投入什么资金了。根据林西的推测，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这酒馆最多也就再支撑两三年。　　　　他也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退路了。　　　　林西又陪着克里斯先生在一起聊了一阵，然后就到外面帮他叫了辆车送他回去。这会儿酒馆里的人也渐渐多起来，林西忙着招呼客人，也就渐渐没心思考虑那些别的。等到了晚上人渐渐少了，奥利又来了。　　　　奥利的心情总是那么好，显然，昨天的死灵法师没找他的麻烦。他似乎是接到了新的任务，这会儿正在兴奋。　　　　新人冒险者很难这么快接到任务，像他这个刚交了一个就又接到第二个任务的，算是运气很不错了。　　　　林西连忙过去招呼他，给他送上了晚饭。　　　　今天的晚饭材料仍然是从冰箱里找出来的。　　　　冰箱今天似乎有点敷衍，没有给他准备配菜，只是送来一大袋干河粉。林西泡了一些，用干炒牛河的做法做了干炒亚龙河粉。用的肉是和给克里斯先生吃的一样的上等亚龙肉，做出来的效果看上去似乎也和干炒牛河差不多，很是促进食欲。　　　　蛋挞看见林西给奥利送来了美味佳肴，就又跳到吧台上伸出爪子，跟奥利抢肉吃。　　　　蛋挞这小家伙对奥利似乎有点意见，似乎还在对奥利上次把它抓走这件事耿耿于怀。但这小东西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理，它似乎也明白是奥利帮它彻底摆脱了那个死灵法师，因此它跟奥利闹脾气并不是认真的，更多的是闹着玩儿。　　　　奥利拼命伸手捂着盘子，想了不少法子，才保住了自己面前的河粉里大部分的亚龙肉。不过蛋挞也没吃亏，它叼着一块战利品，志得意满地跳下了吧台，跑到厨房里它自己的地盘吃去了。　　　　好不容易撵走了蛋挞，奥利终于能安安生生地吃饭了。高碳水化合物的食物非常容易让人满足，奥利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和林西说：　　　　“这一次的任务，大概又要靠你帮忙了。如果你能帮我搞定这个，任务赏金咱们对半分……如果你真的能帮很大的忙，给你三分之二也行。”　　　　林西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听到奥利这么说，他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