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声音仿佛卡在了喉咙里,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此时常学进端正地跪在韩家门前的石砖上,他的双眼里充斥着红血丝,神情痛苦而又纠结,但汤媛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值得庆祝的日子,常学进总算是过了县试,虽然之后还要过了府试才能成为童生,但这也算是巨大的进步了,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常学进在这一天跪在韩家的门前,连榜单都没有去看。    汤媛搞不明白,她也不想搞明白,可自欺欺人的做法并不能让眼前的一幕消失,她深吸了一口气,充满歉意地让邵晔先离开,这才鼓起勇气敲起了门。    答案就在门后,常学进会跪在这里,只能是跟韩夫子有关,可夫子的脾气明明那么好,之前她做了那么多不合适的事情,韩夫子都没有计较,常学进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夫子如此生气,以至于让他跪在这里。    汤媛只敲了一会,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是韩静好,她看见是汤媛敲门好像还有些失望,只是没精神地说了句,“你回来了,赶紧进来吧。”    韩静好根本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常学进,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反而是常学进有些不安,看见开门的人是韩静好就直接低下了头,像是很羞愧的样子。    常学进被韩静好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内心肯定是不好过的,汤媛之前就隐隐的感觉,常学进对韩静好是有好感的,之前汤媛跟韩静好稍微有些亲昵,常学进开始语气发酸了,还各种注意事项的嘱咐,汤媛看不出点什么才怪呢,只不过常学进从来没有主动跟韩静好搭过话,一次也没有。    进了院门汤媛就开始寻找韩夫子的身影,她着急地追问韩静好,“夫子在哪里?我有事情跟他谈。”    汤媛本意是找到韩夫子了解事情的经过,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不了的,毕竟常学进跟韩夫子是几年的师徒关系,只要将误解说开了,一切就……都没事了。    “你是给他说情的,这次我不会让你进去的,也不会让你气我爹爹的。“韩静好防备地看着汤媛,还挡在汤媛的身前不让她进房间,仿佛让她进去就会惹到韩夫子生气一般。    其实,汤媛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并没有要偏颇哪一边的意思,不过看韩静好的这副表现,她应当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也就是说……师兄过来,是要解除师徒关系的?!“    惊讶,不可置信。    汤媛绝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就怪不得韩夫子会生气了,在古代,师徒这层关系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    听到汤媛理解成这个意思,韩静好迟疑了片刻,她嘟着嘴甚是不满地道:“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就是这个意思了,他一过来就跪在了门口,赶也赶不走,说是对不起爹爹,不配做爹爹的学生,还有就是……以后不在读书了,这不就是要跟我爹爹解除师徒关系吗?”    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好吧!不读书,可能是常学进遇到了什么突发的事情。    当然……他的做法也是非常不对的!    汤媛吊起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一些,再说就算以后常学进不读书,这层师徒关系也是不可磨灭的,而且常学进明明是刚通过县试,怎么突然间跑过来说自己不读书了,难不成常学进以为自己并没有通过县试?    汤媛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再也等不下去了,她避开韩静好直接向院门口走去,推开门就着急地对常学进说道,“师兄,你赶紧起来吧,这次县试你考过了,所以不要在说什么不读书的气话,赶紧跟夫子道歉。“    汤媛说着就要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常学进,结果却根本拉不动,常学进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只不过此时的神情有些呆愣,口里喃喃地重复着,“我过了,我过了县试。“    “对呀,第四十七名,虽然名次不怎么靠前,但也是榜上有名的,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温习功课,一举拿下接下来的府试。“    汤媛这话说完常学进还是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脸上又恢复成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端正地跪在地上,这让汤媛急得想要打人,这都是些什么事?!    汤媛干脆席地而坐,还故意将常学进挤到一边,直到自己霸占了木门前大部分的空间才停了下来,然后就坐在地上独自生着闷气。    就这样干坐着等了十几分钟,韩夫子还是没有出门的意思,而常学进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中间只有韩静好出门了几次。    因为汤媛是背对着木门而坐的,所以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远处来了三个身影,一高两矮,一瘦两胖,等到几人走近一些汤媛才发现那个高瘦的身影正是折回来的邵晔,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张文,以及玉器店老板?    几人是一路跑过来的,所以停下的时候还都喘着粗气,邵晔似乎很疑惑汤媛为何也坐在地上,迟疑片刻正打算过来,结果凭空却出现了一声怒吼,不仅汤媛被吓了一跳,邵晔也因为这个声音远远地避开了,不过避开之前却还记得将汤媛给拉开,远离战火。    “你个臭小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费了老半天劲才把你送到学院读书,还舍下老脸给你求了个夫子,你说不读书就不读书,你是想气死你老爹。“    老爹?    玉器店的老板居然就是师兄的爹爹,这真是莫名的缘分,原来常学进形容的酒鬼的模样就是依照自己老爹的形象说的,这是对常年饮酒的老爹有着怎样特殊的感情。    接下来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汤媛的认知范围,只见常老爹直接弯下腰拔掉自己的一只鞋子,气势汹汹地朝常学进走去:“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这是真打,汤媛闭着眼都听到了鞋子打在肉身上“啪啪“的响声,而张文正在一旁劝说,”常伯父,你别激动,这打的这么狠,常大哥还怎么参加府试。“    可能是张文的劝说起到了一些作用,打人的声音消失了,但汤媛睁开了眼就看到常老爹正狠狠地拧常学进的耳朵,被拧的那只耳朵已经变得通红,而张文也没有再次劝说,只是尴尬地站在一边。    老子要打儿子,这谁拦得住,谁敢拦,汤媛只能默默地为常学进祈福,现在常老爹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被打,但常学进依旧是不肯示弱,倔强地跪在地上,直到韩夫子出门才勉强起身。    “韩老弟,真是对不住了,这孩子一根筋,正拧着呢,回去我好好教训,一定带他过来给你磕头认错。”    常老爹替常学进赔礼道歉,满口的要教训常学进的意思,却决口不提常学进不在读书的事情。    虽然韩夫子脸色依旧不好,但在常老爹面前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悦,他先是跟常老爹寒暄了一番,然后才对常学进道,“学进说的事情夫子都知道了,夫子再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如果到四月府试的时候你还是这样的想法,那么……不读书就不读书吧。”    韩夫子说完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又背着手进了院子,看样子韩夫子很是失望的。    韩夫子收的两个徒弟,一个是汤媛,一个就是常学进,汤媛因为身份根本无法参加科举,而常学进也要放弃科举,那么这对于韩夫子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    常学进被自家老爹连捆带绑地拖走了,而张文却留了下来。    *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大哥在家也是整天喝闷酒,一醉不醒的样子,常大哥也突然说要放弃读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一个在家喝闷酒,一个又说不要在读书了,常学进跟张武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听见张文继续说道:“大哥说他也不读书了,要接手家中的生意,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连伯父也同意了,好像是因为……大哥就算是参加科举也不会考中的。”    汤媛:???    为什么一个两个全都不读书了,明明进考场那天还都好好的,怎么一回事?    可惜,这次没有人回答汤媛的问题,张文比她还要纠结,而邵晔却低头沉思了起来。    良久之后,邵晔才终于开口,“说起来今天县试的榜单有些奇怪,很多应该在上面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如果仲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跟之前的挟带小抄有关。”    “那个啊!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汤媛一脸的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跟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扯上了关系,明明事情发生后根本就没造成多大的风波,而且现在南宫端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她根本无法核实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该没有沅弟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跟京城那边有些联系。”    又是含糊其辞,但汤媛知道邵晔没有说那么具体,就说明这件事根本就无法放在明面上,至少现在不方便说。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护身符是常大哥给我大哥的,常大哥一定是以为是他害得大哥没有办法参加科举,所以才会这样,我得赶紧回去跟大哥说一声。”张文先是恍然大悟一般,然后就又急匆匆地离开了,体型虽胖,但动作却是异常敏捷,但他这个样子更像是落荒而逃。    汤媛心道:这家伙嗅觉倒挺敏锐的,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该听的。    因为接下来邵晔就说道:“储位之争。”    邵晔冷静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却吓得汤媛赶紧环视了四周,这才凑到邵晔的身边低声问到,“南宫端,他……是皇子?”    看到邵晔点了点头,汤媛只觉得心都凉了,她应该没有得罪过南宫端吧!没有吧!没有吧!!没有吧!!!    很好,没有。汤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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