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宴

“欢迎光临。”龙离尽责的对打开门的客人打招呼。　　　　“啊，小龙你好。”进来的是穿着深红色襜褕、敞着交领露着胸膛的中年男子，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大声的朝着后厨喊，“老板，我看见外面的湖边有群飞鱼，听闻飞鱼肉质鲜美，你不去抓来吃吗？”　　　　蒲梅从后厨伸了头出来，跟中年男子打招呼说：“举父你今天想吃鱼的话最好自己去抓来。”　　　　被叫做举父的中年男子，竟然伸手像猴子一样抓了抓头发，腆着脸又来求道：“老板你也知道，这到了水里我就不行了，在树上我倒是能抓住这些小东西。”　　　　“你真是。”蒲梅摇着头出了厨房。　　　　飞鱼又叫文鳐鱼，外型像长着鸟翅膀的鲤鱼，但全身苍白唯独嘴唇通红，本来生活在西海，但到了妖怪世界后，地理全都乱了，山和海都连在了一起，妖怪和生物只要不是有特定住所的全都随意乱窜，这文鳐鱼会出现在大泽也就不奇怪了。蒲梅之前也没吃过文鳐鱼，只是从祖传的菜谱里知道，文鳐鱼因为会从水面突然飞起，不好捕捉，吃起来肉很鲜嫩，又天然有一种清甜的味道。正好今天遇到了，蒲梅也想抓一条来试试看。　　　　见蒲梅打算走出食堂去抓鱼，龙离也好奇的跟了上去，边走还边小声问：“举父是什么妖怪？我怎么觉得他的动作好像猴子。飞鱼很好吃吗？”　　　　“举父确实是一种猴子妖怪，原型是长着豹子尾巴的猕猴，恩，你就当他是猕猴妖怪吧！”蒲梅答，“他是食堂的常客了，化作人形也很久了，听闻以前打仗的时候，还干过用石头从多少里外很远的地方砸穿城门的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食堂里大泽的并不是很远，百米之外就已经是了，深蓝色的水面波涛不断，远远的能看到水面不停的有东西飞起落下，这就是文鳐鱼群了。蒲梅在靠岸边的地方停了艘小船，招呼了龙离上船，边慢吞吞的朝文鳐鱼群的位置划了过去。　　　　“就这样过去吗？”龙离觉得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诀窍来抓鱼。　　　　蒲梅耸耸肩说：“对啊，我见老祖宗说不需要什么技巧的，就等着鱼跳到船上来就好了，但是要小心人不要被撞到的，会很痛的。”　　　　“那举父还说自己不能抓鱼？”龙离又惊讶了。　　　　“哎哟，举父他其实是不好意思明说他晕船晕水，觉得丢脸。”蒲梅大笑，“特别是有飞鱼的地方。”　　　　“为什么啊？”龙离很惊讶。　　　　“你还记得经常跟举父一起来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吗？”蒲梅见龙离点头了，才继续说，“那个老头也是妖怪，而且就是文鳐鱼变成的妖怪，他们两个既是好友也是冤家，两个人经常约架的。听说有回举父被按在水里狂揍了一顿以后，就变得晕船晕水了。”　　　　“原来是这样。”龙离点点头，“那我懂他为什么想吃飞鱼又不自己来抓了。”　　　　蒲梅笑着拿出两顶斗笠，递给龙离一顶，示意她带上，他们的船马上就要到鱼群的位置了。飞鱼们还在不停地在水面跳跃着，一点都不受小船的影响。小船开进了鱼群里，很快就有飞鱼跳进了船上，蒲梅挑挑拣拣，把小的鱼又丢回水里。龙离不停的闪避着跳起的飞鱼，但就是这样仍不时被鱼撞到，斗笠都被撞歪了，但看蒲梅却完全不受影响，在船上窜来窜去的像只猴子。　　　　“老板你是什么妖怪啊？”龙离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蒲梅一边闪避着飞鱼，一边挑着鱼，看船上的鱼也有二十多条了，就调转船头往岸边划去，“我不是妖怪啊，我是人。”　　　　“人？”这下龙离真的震惊了，“你竟然是人？妖怪的世界不是应该没有人的吗？”　　　　“恩，对，妖怪的世界没有人。”蒲梅笑着指指自己，“除了蒲家的人。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是单纯的人，我也有妖怪的血统，只是已经很稀薄了。”　　　　“我就说嘛，老板你那么厉害，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厉害，那就没有建立妖怪世界的必要了。”龙离还是好奇，“那你身上的妖怪血统是什么？”　　　　“是九尾狐的。”蒲梅拍了拍龙离的脑袋，“你的话也不对，人对妖怪有害并不是因为人厉害，而是人心。人心险恶起来的时候，会害死那些善良的妖怪的。”　　　　“是这样的吗？”龙离不太明白这些，她从小知道的，都是人很弱小，所以蒲松龄和大妖怪们为了保护人才把妖怪们都关进了妖怪世界里。　　　　“以后你就懂了，今晚上我做鱼宴给你吃。”蒲梅笑着说。　　　　船很快就靠岸了，蒲梅让龙离拎着装鱼的大筐跟他进厨房。作为一条龙，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作为一个老板，让店小二搬点东西的权利也是有的。　　　　进了厨房，蒲梅开始准备鱼宴。所有的飞鱼都要开膛破肚清理一遍，把翅膀、鱼头、鱼尾通通割下来，鱼肉脱骨备用。翅膀、鱼尾和鱼骨可以过油锅后撒上椒盐，做成一道焦香脆口的椒盐鱼翅，用来下酒最合适不过了。鱼头一部分拿去做鱼头豆腐汤，一部分做成剁椒鱼头。鱼头豆腐汤味道甘甜、暖胃，最适合寒冷的夜晚，虽然现在这个时间并不寒冷，但喝一碗鱼头豆腐汤，再吃一块吸满汤汁的豆腐，也是唇齿留香呢！另一部分的做双味剁椒鱼头，将鱼头分边，先用盐、料酒、酱油腌入味后，一边放上红色的剁椒，一边放上青色的泡椒，大火蒸熟。除了鱼头好吃，这蒸鱼的汤汁拌上细拉面，沾满汤汁的面条酸辣可口。　　　　鱼肉也是两种吃法，一部分做菊花鱼，鱼肉切成丝但不切断鱼皮，撒上适量的盐，拍干淀粉，进油锅油炸至鱼肉开花卷起后摆盘，再另外调制酸甜汁浇在上面。另一部分则拿来做金齑玉脍，鱼肉片成透明的薄片，排列成盘，用今年刚做好的盐梅子捣碎做成酸汁，加入少量橘子皮碎末增加香味，另外将蒜、小葱切碎，姜、紫苏叶、薄荷叶、腌柠檬、酸姜切细丝，辣根磨碎，摆好盘。每个人吃的时候按喜好做调料，鱼肉可轻点调料汁吃，也可包裹了切成细丝的配料一起吃，各有各的香味，各有各的口感。　　　　等蒲梅准备好鱼宴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店里的客人也坐的满满的了，大家今天听说吃鱼宴都没有点其他菜了，只等着鱼宴上桌。蒲梅和龙离一起，给每位客人都准备了全套的鱼宴。今天大家也都不坐吧台这里了，三三两两的坐到一起，或者一起喝黄酒的，或者一起喝米酒，不喝酒的也有事先准备的梨汁和茅根水，今晚大家都吃得很是尽兴。　　　　蒲梅和龙离坐在了一桌，阿玲今天凑去跟其他人喝酒去了。考虑到龙离的食量，这一桌的菜都抵得上别人四个人的分量了。龙离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可等到一碗鱼头豆腐汤下肚后，立马被美味吸引住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放心吃吧，你看我这食堂里来吃饭的，可没有哪个人给过报酬。”蒲梅举着酒杯，他今天也给自己倒上米酒，“大家都不过是因为无聊才来这个食堂的，我也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给大家做饭吃的。”　　　　龙离不太懂蒲梅这一刻的心情，她猜也许是因为老板今天喝了酒的关系，才说这些奇怪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