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事闲闲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是我家老爷赖你不成,这纸上还能有错,要我说你叔老大不仗义啊,这么长时间不还也罢,还想赖账?”    搬出他家老爷就是想讹人了。  冯管事甩甩袖子道:“我家老爷说了,限你三天内把银子准备好,不然公堂上见”    叔启贤气的瘫软在地,大川和小五惊叫着把人抬到后宅。    贾氏听了冯管事的来意,搂着叔启贤哭道:“七千斗,算下来五百多两银子,这不是要人命嘛”,叔启贤闭着眼,眼角有泪珠滚落,贾氏搂着他好哭一顿。    大姐、二姐俩人吓坏了,大姐急着往立辉堂去,二姐跟上道:“姐,你去干嘛?”    “去找芽儿,芽儿一定有办法”  二姐只当大姐吓傻了,忙道:“找她能有啥办法,她还没咱俩大呢”    大姐不说话,几步进了立辉堂的门看见芽儿把来意说了。    芽儿被她抓的生疼,听说叔启贤气倒了,忙回家去,萧彦跟上。    请来的是张大夫,张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开了几副药。    贾氏叫大姐把药熬上,给她和芽儿换了新衣,提了几盒礼品往王家五房去,青儿放家不放心也带上。    王家五房在城东桂花巷,王家人世代群居在这里,进了巷子走了好久才到王家五房,贾氏在门房使了银子叫通禀李嬷嬷和王嬷嬷一声。    李嬷嬷刚好不在,王嬷嬷迎了出来,把贾氏娘几个带进去。    王家五房三少奶奶连氏长个鹅蛋脸、杏仁大眼,脸上俩个酒窝未语先笑。    贾氏大着肚子抱着青儿,拉着芽儿见礼,连氏心有不忍,忙叫边上的婆子丫鬟接过青儿,扶着贾氏。    青儿也不哭,睁着黑葡萄眼看着连氏,咧嘴一笑。    连氏奇道:“这娃儿倒是不怕生”  说完又去打量芽儿,问道:“救了韬儿的就是这位小姐?”    贾氏赶忙回道:“正是,正是”  “倒是比别的小姐壮实些”,叫了丫鬟取来一双玉镯给芽儿,一副长命锁给青儿。    “韬儿多亏了你家小姐救助,我本来应该亲自上门的,可当夜韬儿发了烧才派我跟前得力的李嬷嬷和王嬷嬷去的,李嬷嬷和王嬷嬷回来说姐姐教女有方,如今看来确实是跟别家的不同”    贾氏噗通跪倒在地道:“不敢,不敢,今日来有件要命的事要求到府上”    连氏赶忙把人扶起道:“姐姐,有啥事说,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贾氏哽咽着把事说了,连氏惊道:“竟有这事,空口白话的也能讹人”    “可不,冯管事原想把我家大姐说给他家内侄,我家老爷一打听,他家内侄竟是个半死不活的肺痨才拒了他,他因此记恨,没想到想出这招为难我家老爷,若是家里有就是叫他讹去五百多两也没啥,可家里满打满算下来二百两银都不到,我家老爷一时急火攻心气倒在炕上,我家后头又实在没啥人,不得以求到少奶奶这里”,说着又要下跪。    连氏叹口气,朝王嬷嬷道:“去请少爷来一趟”。  王嬷嬷应声告退。    连氏叫人上了茶点道:“姐姐莫要着急,先用些茶点,我与我家少爷商量下”,又唤人把小少爷抱来,“韬儿那日回来总惦记着妹妹,想来就是青儿了,我膝下独这么一个儿子,叫来认认,以后也好走动”。    不多会儿,三两个婆子身后跟着七八个丫鬟抱着个三四岁的娃娃来,正是芽儿那天救的王韬。    王韬比那天胖些,挣扎着下了怀给连氏行礼,连氏眉眼里全是笑,领了给贾氏行礼,贾氏从怀里掏出个赤金的带铃手镯给王韬带上,虽细细的一股,摇起来却声音清脆,王韬献宝似的给连氏看。    这本是贾氏备了准备过节时拜访王家送给王家小少爷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王韬绕着抱青儿的婆子转了几圈道:“妹妹怎么不下来跟我玩?”    连氏笑道:“妹妹还不会走路,怎么陪你玩?”    王韬失望的往芽儿来,打量半天道:“我认得这位姐姐,姐姐的功夫好厉害的”。    芽儿摸摸他的头呵呵一笑道:“小少爷也得好好吃饭,身体长的壮壮的,将来好跟姐姐一起练武”。    王韬挺着肚子道:“我每顿都有吃的饱饱的”    连氏和贾氏噗嗤一笑,王嬷嬷进来附耳朝连氏禀报几声。    连氏站起道:“姐姐先坐着,我跟我家少爷量下”  贾氏站起身点点头。    王韬叫抱着青儿的婆子蹲下跟青儿说话“我是你韬哥哥,叫哥哥”    贾氏紧张的揪着帕子,芽儿上去握住她的手,小声劝慰着。    王韬见没人瞧他这边,吧唧一口亲在青儿脸上,青儿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连氏不过片刻就回来了道:“少爷已叫管事送了帖子去张府,姐姐莫要再担心,我王家在昔阳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贾氏千恩万谢一番,就要起身告辞,连氏苦留,贾氏道:“出来时,我家老爷还晕着,如今还不知道咋样”    连氏就要叫人去请大夫被贾氏制止道:“大夫请过了,没啥大事,想来这会儿人已经醒了”。    连氏不好再留,叫王嬷嬷包了两包点心送了贾氏娘几个出去。    叔启贤喝了药,沉沉的睡了一觉,已经转醒,见贾氏回来带着几分希翼的看着贾氏,贾氏握住他的手道:“王家应下了,送了帖子去张家”,叔启贤长舒了口气。    芽儿见萧彦还没离去,朝他点点头,萧彦道:“没啥事,好好将养着,有事再来叫我”,起身告辞。  芽儿送了萧彦出去。    冯管事满头大汗的往叔家来,小声嘀咕着:“叔老大去哪个庙门烧了高香,竟然攀上王家”。    急急到了叔家门口,正要抬脚进去,被个半大的女娃拦住,冯管事擦擦一脑门的汗,问道:“叔掌柜可在家?”  “我爹睡下了,你有啥事跟我说”    冯管事打量芽儿一眼,作揖道:“弄错了,伙计弄错了,这张才是叔老弟的欠条”    芽儿拿过来一看,这张纸上写的是七斗,道:“只这一张,不会明天、后天又蹦出张千斗、万斗的吧”    冯管事道:“不敢,不敢”  “我就问你,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东家的主意?”    冯管事一愣,道:“我……哪敢啊!我不过是个做工的,都是听着东家行事的”  意思就是说是你东家指使的了,好嘛!我还怕误伤无辜,既然这样,你寻我老子麻烦,我就寻寻你女儿晦气。    冯管事见小小的女娃阴森着脸,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上来,忙道:“没啥事,我先告辞了,等……叔老弟醒来,我请他喝酒”,屁滚尿流的从门上逃了。    芽儿叫人把牟娃叫来,给牟娃二两银子叫牟娃找人模仿贾得章的笔迹给张小姐送信,约张莹明日巳时在悦来客栈相会。    牟娃得令风也似的跑了,抬脚寻到济生堂药铺,对着萧彦附耳吩咐半天,萧彦面露难色道:“那……药去哪弄?”    “你家不是开药铺的吗?弄点那药成什么问题”    “可……那些都是下九流,你要那些药做啥?”  “做啥你明天就知道了”  “好吧,我想想办法”    萧彦左思右想都没想到好法子,跟张大夫要吧,张不开嘴,让吉祥去买,不敢,他爹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暗恼自个医术不过关,配不出芽儿要的药。    萧彦换了身他爹的衣裳,往昔阳有名的烟花巷粉春巷去。    老鸨见门口站着位故意扮老的嫩皮子少年,捂唇轻笑,招了萧彦进来,两老年□□围了上来,附耳道:“小哥还是个雏吧,可要来耍耍”    萧彦被香粉味熏的咳嗽两声,拉了老鸨悄声把来意说了。    老鸨上下打量萧彦,萧彦脸色通红的往老鸨手里塞了十两银子。  老鸨哈哈笑一阵道:“得,给你点吧,不过你这小身板可悠着点”  萧彦汗!    夜里芽儿睡的正香,听见几声嘤嘤的哭声,以为爹又有事,下炕去瞧瞧。    贾氏捶打几下叔启贤哭道:“有事咱想法子解决,你直接躺那儿了,你要有个好歹叫我们娘几个咋办?”    叔启贤发誓以后再也不了,搂着贾氏亲亲宝贝的唤个不停。    芽儿一头黑线,又听了父母的墙角。  大姐出来倒水刚巧听见,坐在院子里久久沉思,爹和贾氏之间她一直以为是一边倒,爹对贾氏好的没的说,贾氏对爹却不尽然,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其实,这样挺好。    二姐却被立辉堂的景象震住了,她虽是个女娃,却天生比别人有力气,要不家里砍柴的活也轮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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