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几日，我都不见着清和，也不知是我作息不稳，还是清和神出鬼没，我在房内左思右想，得折腾出个法子，抓紧时辰，与清和能遇在一起，就遇在一起。　　　　可我琢磨了几天，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本想请颜椋来帮我，那凤凰虽痴傻，可鬼点子一个比一个多。颜椋那日被我骗了，虽甩手走了人，可我心里清楚，他也在暗自较劲，许是想着我去给他道个歉，就原谅我，再给我主意出。　　　　我翻了翻衣兜，没有什么东西当借口去找他，况且手腕还有伤，若是被他看见，旧账还未还，新账又折腾了出来。　　　　罢了，还是等伤养好了，再去寻他道歉。　　　　正这么想着，十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终南上仙，尚在屋内？”　　　　我应了声，为她开了门。　　　　十七身旁还有一面如傅粉的白衣男子，个头不高，一副精明可爱的模样，高高结着的发髻上穿着一支琼玉簪，端着一盘散着温香的杏仁饼。　　　　十荌给我介绍，他就是江南，也是崇道的徒儿。　　　　江南同我问了好，请他们进来时，我想了想，这崇道老儿莫非注重人的脸蛋儿，找的这些徒弟一个比一个水灵。　　　　江南喜爱做些糕点，之前我睡着时十七送来的也是江南做的，只是睡醒后，神思迷糊，肚子也空，急着塞了些进去抹了抹嘴就出门，没尝到什么味儿。　　　　江南将白瓷盘放在桌上，请我品尝。　　　　那杏仁饼的酥皮如同花瓣一般，咬上一口，甜丝丝的，直化到人心里。　　　　我夸了夸江南好手艺，江南还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地直谦虚。　　　　十七瞥了眼江南，嘻嘻哈哈地笑。　　　　“我听人说，崇道师尊为人严格，你们平日里，可有因此而受他责罚？”　　　　“师尊是苛刻，不过我们已修成玄仙，每日只需自行修炼，读书练剑，师尊不常看管。”十七摆了摆手，告诉我。　　　　“那江南你每日去做糕点，崇道师尊可有责你？”　　　　“起初我去东厨做些吃食时，师尊还说我不务正业，可那日我趁空闲时，给他端了一盘薄饼，请他尝了一尝，师尊虽是不情不愿，可还是拿了一块儿，尝了一口，便不再多说，让我继续做下去。”江南微微抬头，抿了抿笑。　　　　与江南十七聊了片刻，我就起了贼心，拐着弯儿地问了问清和。　　　　我装作不经意地望了望门外，想起了什么似的：“怎么不见你们清和师兄出门。”　　　　“师兄每日去西林练剑，而后回房看经临帖，照这个时辰，约莫快回来了。”十七也顺着我的眸光，转身望了望对面紧紧闭着的房门。　　　　“说你记性不好，怕是真的痴了头脑，师兄服了解药后，为了抑极阴之气，去了贯胸国。”江南拍了拍十七的头。　　　　我看着江南的动作，正觉得十七与江南有腻歪时，忽然清醒：“你们师兄去了贯胸国？”　　　　江南见我反映，愣了一愣，长叹一口气：“师兄中毒后，身子一直很虚弱，现在远远不及普通上仙了，若要再继续修炼，必须要有贯胸国的毕方火羽，方可大补法力。我听人说贯胸国实在可怕危险，可师兄去意已定，昨夜我去拦他，让他歇着我去取火羽，他不愿我受苦，固执得不行，我劝也劝了，该用的法子都用了，他都置之不理，还不许我跟着。我没了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你同师尊讲了么？”十七问江南。　　　　“我今儿早在东厨时，只同你讲了，师兄叫我莫要告诉师尊，若是师尊知道，准要责怪师兄不顾身子，恐怕又要闹上一阵了。”　　　　“听闻那贯胸国里的人长得古怪离奇，可怕的打紧，师兄独自去取火羽，万一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去同师尊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师兄若是出了事，我们怎么能安心！”十七慌了阵脚，起了身，准备去告诉崇道。　　　　我拉了她的衣裳，叫她莫慌。我看了看江南，说：“这样，我暂居这安云山，也没什么事可干，不如叫我去贯胸国走一趟，找找你们师兄。”　　　　江南摇了摇头：“终南上仙，您是客，我们怎能唤你去贯胸国冒这险呢！”　　　　我摆了摆手：“我曾去过一次贯胸国，对其还算了解，也知晓找火羽的必经之路，待我去那路上瞧瞧，蹲一蹲，说不准儿，刚巧就能碰上你们师兄。现在干着急也不是办法，你们先莫告诉崇道，没准儿明日我就带着清和回来了。”　　　　二人听了我的话后，沉默了片刻，我见他们如此，话不多说，拿了面纸，给颜椋写了封信，交给十七：“待我走后，将此信送给丹穴山的颜椋上仙，请他务必看之。”　　　　随后，我问江南借了把剑，起身准备去贯胸国。　　　　“终南上仙，一路小心！”十七一手攥着信，一手拉着我的衣袖。　　　　我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告诉她：“你大可放心，等颜椋上仙看了信后，自会去贯胸国找我们。你切记，千万不可让崇道知道！”　　　　十七点了点头：“十七和江南一定瞒住师尊，待上仙归来。”　　　　贯胸国火羽源自毕方，毕方本住在青水之西，虽为鸟却人面一脚，外形奇怪。贯胸国的君上防风氏偶然获得七片毕方火羽，将火羽分开封印在贯胸国里，后来，防风君上被杀害，这些火羽身在何处也成了未解之谜，我曾和颜椋十荌赶来这里寻找，找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未得。最后，颜椋聪明，跑去荣成氏那里，借来了容魑玉一用，容魑玉是以饕餮的骨骸为主凝练成的玉石，拿着此玉可感受到其他神器宝物的位置，若是在附近，便会发光。当年，颜椋在一块朽木里找到第三片火羽时，不小心将容魑玉打碎，荣成氏恼羞成怒，但因颜椋是仙，他只是帝国首领，自是没什么报复法子，只是每月都去颜椋那儿狂饮几壶颜椋亲手酿的樁子酒。　　　　传说防风氏让属下将两片火羽同自己葬在一起，寻找火羽之人也可去他墓穴里搏一搏。清和急需火羽，怎会在偌大的贯胸国内四处寻找，定是要去墓穴的。　　　　最让我不安的，是防风氏的墓穴里，有一个护灵人，据说此人极难对付，来墓穴寻火羽之人从未执羽而归。　　　　我一路停停走走，生怕漏掉了哪个角落，清和法力大减，飞的自然不快。　　　　我找的双眼昏花，这一路上也未看到他，我心一横，罢了，不如直接去墓穴门口堵他，于是加快了速度，不到片刻，贯胸国高耸的城墙便进入眼中。　　　　亮光刺眼，我沉下身来，眯了眯眼，在那城墙之上，看见了一抹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