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碧秀宫了？”淑妃笑着沏了一杯茶，双手端着给萧云桓送了过去。　　　　萧云桓接过，抿了一口，又随手放到了桌上。　　　　“御猫闹着要出来玩，朕便陪御猫出来走走。”萧云桓道。　　　　怀中的丑球不安分地动着，左右这也是在安全的室内，萧云桓便将他放了下来，让他自己去玩。　　　　只见三花小奶猫落了地，先是哒哒跑到萧云桓的脚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往外看，见众嫔妃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它连忙躲了回去，让明黄色的衣袍挡住了自己的身影。只是它还没有躲多久，又敌不过心中的好奇，试探着伸出了脑袋。　　　　“喵……”　　　　萧云桓低低笑了一声，隔着靴子轻轻地蹭了蹭他：“自己去玩，别躲在朕这儿。”　　　　“喵~”是你说的哦？　　　　丑球试探着从他的脚后走了出来，它软绵绵地喵喵叫了几声，在场众嫔妃的目光更加热切。　　　　尤其是柳常在，恨不得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招呼着这只曾经在她手中待过几天的奶猫过去。如今丑球已经一跃而上成了御猫，要是被御猫看中，就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是所有嫔妃们都想要得到的殊荣。　　　　丑球圆溜溜的眼睛扫过众人，它欢快地“喵”了一声，迈开步子朝着躲在众人后面的秋晚哒哒哒跑了过去 。　　　　秋晚紧张地闭着眼睛，丝毫不敢去看事态的发展，她紧攥着帕子，内心不停地祈祷着，希望丑球不要再来找她……感受到衣摆传来的轻轻拉扯的力道，秋晚顿时被绝望淹没。　　　　殿内静悄悄的，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小奶猫的“喵喵”叫声尤为明显。　　　　秋晚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果然感受到了从柳常在那边传来的带着恶意的目光，凶到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了。　　　　秋晚内心嚎啕大哭，动作上却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衣服，试图将衣摆从奶猫的爪子里救出来。　　　　萧云桓的目光顺着丑球上移，触及到秋晚的脸，怔了怔，疑惑地道：“你……朕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殿内一片寂静。　　　　秋晚正要站起来回话，就听到前面淑妃忽地笑了一下，柔柔地道：“陛下忘了？前日子在年宴上，御猫也正是朝着秋常在去了。”　　　　“年宴？”　　　　萧云桓回忆了一下，恍然想了起来。　　　　“是你？”　　　　秋晚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声音细若蚊音：“回陛下，正是嫔妾。”　　　　“你叫什么名字？”　　　　“嫔妾名叫秋晚……”　　　　“秋晚？“萧云桓回忆了一下，实在是没什么影响。　　　　他垂眸看了一眼丑球，三花奶猫对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喵喵喵叫个不停，声音软绵绵的，按照萧云桓对它的熟悉程度，就是在撒娇。　　　　难得见丑球这么亲近人，上次和这次还都是同一个，萧云桓也难得生出了几分兴趣。　　　　“你与御猫很熟？”　　　　“回陛下，嫔妾、嫔妾不曾见过御猫。”如果变成猫的时候不算的话，“嫔妾也不知道御猫为何这般亲近嫔妾……”　　　　柳常在嫉妒的看了她一眼，插嘴打断她的话：“秋姐姐，上一次，这一次，你都是这么说，御猫还这么小，能懂些什么，这不管是人也好，猫也好，哪会这般亲近第一次见面的人，秋姐姐实在是说笑了。”　　　　秋晚冷汗直流。　　　　她呐呐道：“嫔妾也不知……”　　　　“你不知，那御猫缘何会亲近你？”　　　　秋晚硬着头皮道：“许是御猫觉得嫔妾合它的眼缘，这才亲近嫔妾。”　　　　柳常在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又急忙掩唇，娇羞地看了萧云桓一眼，似是十分不好意思。　　　　萧云桓低笑：“你合御猫的眼缘？”　　　　除了玉球与他，丑球就只亲近高平山，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各种食物和猫玩具能吸引它的注意。这是羊奶成精了呢？还是小鱼干成精了？难不成还是逗猫棒不成？　　　　秋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着头，目光落到脚边的三花小奶猫上，眼神之中带上了连自己也没发现的祈求。　　　　丑球啊，看在我每天晚上都给你舔毛的份上，你倒是给我求求情啊……　　　　丑球浑然不觉，还在喵喵叫着伸着爪子求抱抱。它的爪子伸了许久，都觉得累了，都没见秋晚和平时一样将自己抱起来，顿时委屈地叫了出来：“喵……”　　　　秋晚心抽抽，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不敢动。　　　　萧云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听见丑球的叫声，便看了站在一旁的高平山一眼。　　　　高平山连忙走过去，弯腰想要将丑球抱起。平时除了玉球和萧云桓之外，丑球唯一亲近的就是他了，往常高平山想要抱丑球，丑球也没有不答应的，这一次高平山拉了拉它，竟然没有拉动。　　　　高平山不敢用上太大的力气，生怕会弄伤它，可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丑球拽走，顿时急了起来。　　　　“行了。”萧云桓打断，又对秋晚道：“难得御猫与你有缘，朕在碧秀宫坐一会儿，既然御猫想要和你玩，你就陪御猫玩一会儿。”　　　　秋晚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动作飞快地弯腰将丑球抱了起来，动作熟练地给它顺了顺毛，丑球顿时瘫倒在她的怀中，满足地喵喵叫。　　　　“陛下。”秋晚大胆地问道：“嫔妾可否能带御猫去外边？”　　　　“外边？”　　　　“陛下可以派出一个侍卫跟着，嫔妾绝对不会对御猫做什么的。”　　　　萧云桓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去吧。”　　　　秋晚高兴地福了福身子，领命去外面遛猫去。　　　　一出碧秀宫，那些仿佛附在她身上的视线消失，她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惹得跟出来的侍卫一脸稀奇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侍卫的视线，秋晚才连忙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抱着丑球小步跑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这儿是碧秀宫外的一个角落，平时没什么人来，倒是风景好的很。侍卫站在不远处的角落，远远地看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秋晚抱着丑球蹲了下来，动作轻轻地将丑球放到地上，三花小奶猫喵喵叫着围着她跑了几圈，又拱着脑袋往她的手里蹭，用动作表示自己要被顺毛。　　　　秋晚一边给它顺毛，她偷偷看了那个侍卫一眼，见那个侍卫离自己远远的，不会听到这边的动静，才小声吐槽道：“丑球，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喵？”丑球歪头看她，很是不解。　　　　秋晚轻轻地戳它脑袋：“我把你从柳常在的手中救出来，天天给你好吃的，让你被皇上收养，每天喝的奶，连我都喝不到呢，你就这么对我。”　　　　“喵？”　　　　“我是猫的时候你粘着我，这也就算了，毕竟我们都是猫，可我都成了人了，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我？”秋晚表情古怪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难不成变成人之后，我这身上还有一股猫味不成？怎么晴香没和我提起过？”　　　　“喵~”丑球又蹭了蹭她。　　　　秋晚给它顺毛：“年宴上，我坐那么远，你都能闻得到味道，你还是猫吗？怎么长了一只狗鼻子？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　　　　连皇上都没认出她呢。　　　　人猫有别，谁会将她和御猫联系到一块儿。秋晚原本信誓旦旦的觉得不会被发现，可却败在了丑球这只小奶猫的猫爪上。　　　　她给丑球顺了一遍毛，又抬起它的两只前爪捏了捏，把玩着它爪子上的柔软，一边发着呆。　　　　还好发现她的是丑球，不是皇上，不然这欺君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说欺君之罪，光这怪力乱神，就足够她吃一壶的了。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丑球喵喵叫了几声，脑袋拱了拱她的手，让她回过了神来。　　　　“现在我是奉命陪你玩了。”秋晚无奈地道：“说吧，你要玩什么？”　　　　“喵！”　　　　丑球欢快地绕她转了一圈，小鼻子凑近她怀里嗅了嗅，没有嗅到熟悉的猫玩具，圆滚滚的猫眼里顿时生出了几分疑惑来。　　　　秋晚和它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了它想要什么，便抬头问远处的侍卫：“你……”秋晚不知道他叫什么，顿了顿，又道：“大人，你身上有猫玩具吗？”　　　　侍卫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逗猫棒。　　　　因为皇上养了两只猫的缘故，跟在身边的所有侍卫都随身带着猫玩具和小零食，以备不时之需，也顺便逗逗其他不知道从哪个宫里跑出来的小猫。　　　　秋晚接过，小声地冲他道了一声谢，便捏着逗猫棒和丑球玩了起来。　　　　玉杆的一端连着一根长绳，长绳的另一端绑着羽毛，逗猫棒一出，顿时将三花小奶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秋晚抖了抖，长绳弹起，羽毛便随着长绳的惯性飞了起来，上下飘舞着，惹得的小奶猫立刻朝着羽毛伸出了爪子。　　　　秋晚是个乐天派，陪着丑球玩了一会儿，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专心地蹲在地上逗着小奶猫，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萧云桓低头看去，只能看到这位秋常在低头时露出的白皙后颈，鹅黄的缎子衬得她皮肤娇嫩。刚才听柳常在说她年纪已经大了，可瞧着她蹲在地上陪丑球玩的模样，倒是和小孩差不多。　　　　萧云桓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　　　　下一瞬，他便看见蹲在地上的人惊慌失措地丢了逗猫棒，猛地起身，差点将自己绊倒，跌跌撞撞往前踉跄得走了好几步，才总算是稳住身体，然后飞快地转过身来，急急忙忙低头行礼。　　　　萧云桓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却在刚才她转过来时瞥见了一脸的惊恐。　　　　萧云桓低头和小奶猫的视线对上。　　　　没由来的，他心中生出了几分郁闷。